土不伦得意地笑了,“当然,当然。我会控制脑波发生器的强度,让你有能力充分体味痛苦。站在你的角度想,你肯定也希望保持清醒以便同我玩下去。咱俩在这个问题上很一致,对不对?”

“是的,很感激你的相知。那么我的先祖呢?是你杀了他,还是他因年迈去世了?”

“我怎么会杀他呢,尽管他背叛了母星,罪不可赦,但他在最后一刻救了我,救了他的直系玄孙——你当时已经把剑锋插到我的要害,我现在的虚弱就是拜你所赐。幸亏先祖出手敏捷,用强脑波把你击晕。我不会杀他的,只是把他骗到冬眠室冬眠了。哪天赶上我心情好,也许会把他唤醒,让你们两位见一面,老朋友叙叙旧。”

姜元善不敢确信他说的是真话,但只有祈求如此了。只是以先祖的机智和深沉,怎么会上土不伦的当呢?依自己原来的观察,包括先祖的介绍,土不伦是个志大才疏的家伙。

姜元善这样想的时候,有意屏蔽了自己的脑波,但土不伦大致猜到了他在想些什么,冷冷地说:“先祖并非呆瓜,不过那天他的神志可不怎么清醒——在目睹了自己造成的深重罪孽之后。所以,我很容易就把他骗去了冬眠室。”

这么说倒也可信,姜元善回想起那天,当自己清醒时先祖确实处于精神半崩溃状态。他心平气和地说:“你说的先祖的罪孽,恰恰是他对地球子孙的大恩。而且,杀死葛纳吉大帝和阿托娜的罪孽不能算在他头上吧。那大半是你兄长的功劳,少半是你的功劳——我看见你扯过阿托娜来挡你兄长的剑锋。我衷心佩服你的机敏和果断,你在那样做时竟没有丝毫犹豫。其实你的性命也是我从提义得手中救出来的,我杀了那个坏种,为你、为忠心的阿托娜还有葛纳吉大帝报了仇。”

土不伦听出他话中的刻薄(你们这些同室操戈的家伙是一窝坏种),眼中冒出怒火,下意识地把脑波发射器举起来。不过,他很快克制了冲动,冷冷地说:“对,你说的都是事实。”

“只可惜先祖功亏一篑,没能巩固地球人的胜利,留下了你这个祸胎。他像我一样,败在妇人之仁上。”

“你也会有妇人之仁?我以为你对善良、仁义、博爱、高尚早就完全免疫了呢。”

“可惜没有。我没能狠下心果断对妻子和赫斯多姆采取措施。”

“是吗?那我太幸运了。至于我,请你放心,经过这次失败和受骗,我绝不会再犯傻了。”

他在天花板上往这边移移,瞪视着姜元善,目光像要穿透对方的内心。姜元善平静地与他对视。

过了很久,土不伦说:“姜,我很佩服你。你是地球上最清醒的人,是恩戈星最可怕的敌人,你的千年计划如果真能执行,对恩戈人是致命的。只是很可惜,你的计划被你最亲近的人亲手破坏了。不知道刚才你在旁听那个新千年计划时心里是什么滋味?有时我甚至想,我已经不用再设法复仇,因为你妻子已经替我复了仇,而且是非常完美的复仇。姜,我说得对不对?”

姜元善坦率承认:“你说得一点儿不错,你已经借我妻子之手将一把钢刀捅到了我心里。”

“很好,很好。我很满意这一幕的结局,以后你一定会看到更多精彩的场面。现在说说如何安置你吧。很遗憾,我这儿并没有什么延年益寿术,那是骗他们的。但我会安排好你的冬眠时段,还有我的冬眠时段,保证你和我都能活到恩戈星第二批远征军抵达地球的那一刻。”土不伦狞笑着说。

“看来我没办法反对了,我接受命运的安排。”

“我知道你不会死心的,那咱俩就玩一玩吧,看最终谁能玩过谁。说实话,我对你在这种状况下还能想出什么鬼主意很感兴趣。”

“我很可能没什么办法可想,但我会尽力谋划,以满足你的好奇心。”

“现在请你去该去的地方吧。那边有个笼子,本来就是为地球人领袖预备的。”

姜元善朝他指示的方向走了一步,又停下来,“土不伦阁下,能否让我看一眼冬眠中的先祖?”

土不伦冷冷地盯着他,过了很久,才说:“跟我来。”

那间冬眠室原是葛纳吉大帝在航行中使用的,空间宽阔,装饰豪华。在这间豪华巨大的冬眠室内,先祖的身体更显瘦小。土不伦说先祖还活着,姜元善不敢相信这家伙的话。但不管怎样,先祖的面容很平静,可以看出他在进入冬眠(或死亡)前心态不错,这让姜元善的心里好受一些。看着先祖的面容(遗容?),姜元善心中非常酸楚。先祖操劳了长达十万年。现在,无论是哪个结局,是地球人获胜还是恩戈人获胜,对他而言都是残酷的;包括自己的千年计划,同样是往先祖心中扎刀子。他默默想着,几颗泪珠悄悄滚落。

土不伦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这时讥讽地说:“你这个妄图绑架先祖、抢夺他祖庭、灭绝其子孙的恶棍,忘恩负义的家伙,这会儿竟然会为先祖流泪?用地球人的话讲,这应该叫‘鲸鱼的眼泪’吧。”

姜元善走出冬眠室,心平气和地说:“正确的说法是鳄鱼的眼泪。先祖如果此刻还活着,绝不会作出这样浅薄的评价。土不伦阁下,你的思想层次比较低,无法理解我与先祖的相知。好在时间长得很,我会慢慢讲给你听,帮助你提高修养。或者建议你再读读‘与吾同在’系统里的记载——据我所知,先祖那套装置里的资料已经同步传输到这个飞球上——也可以摸清先祖的思想脉搏。我是认真通读过的,我估计你没有吧。”

土不伦很想再来一次“棒击”,教训教训这个狂妄的家伙。不过——这家伙说得对,他确实没有读完那个系统里的记载。他按捺住怒火,冷淡地说:“好的,以后你讲给我听吧,我会洗耳恭听。”

用来关押俘虏的是个圆形栅栏状笼子,没有门,栅栏间缝隙很大,可以容犯人自由出入。土不伦把姜元善的脑波同频输入,打开警戒。以后只要犯人离开笼子就会遭到强烈的脑波打击,直到昏死过去。姜元善进入笼子后就蜷在地板上,很快睡熟了。土不伦对他在如此状况下还能随遇而安,倒是颇为佩服。

土不伦随即去打开了“与吾同在”系统。他确实想弄清先祖的思维脉搏,弄清先祖为什么背叛母族而保护邪恶的地球人——以他曾读过的那部分记载来看,先祖对地球人的邪恶是深恶痛绝啊。那时正因如此,他才放心向先祖全盘托出远征军的计划——结果酿成如此大错!他当时该把先祖的“守护日记”读完的。

第二天,犯人吃过早饭后,土不伦再次对他实施了脑波打击,然后平心静气地观察着他在痛苦中挣扎,就像医生观察精神病人。

姜元善逐渐恢复了神志,平静地问:“是否像昨天说的,我为你讲讲先祖?”

这家伙的平静最让土不伦恼怒,但他决心同姜元善比一比涵养,“请讲。我洗耳恭听。”

笼中的姜元善真的开始了对笼外人的讲授。他冷静地剖析了先祖内心的演变过程。他说,先祖初来地球时满怀纯洁的理想主义;当理想主义同人类子民的邪恶迎面碰撞时,他曾愤怒地使用过‘地狱火’;但在此后十万年的守护中,先祖慢慢明白了一点:善与恶只是一种自定义的概念,所有种族的最高道德即是生存,为了生存做出的恶行是可以被原谅的。另外,在恶行充斥天地之时,也有一株孱弱的共生利他主义的小苗在艰难生长,并越来越茁壮。它的宏观表现,就是各种生物尤其是智慧物种的共生圈会缓慢地扩大。圈外的主流仍是邪恶、利己和残杀,但圈内的主流则是共生、利他、和谐和爱心。

姜元善继续说道:“尽管人类天性邪恶,但十万年的守护已经让先祖从感情上成了他们的父亲。恩戈星远征军的到来把先祖推到十分痛苦的境地。他唯一能接受的结局是两个种族的共存,但他也清楚地知道,以两个种族目前的心智水平绝不可能做到。那么,在自己的母族和子民之间,他究竟该选择哪一边呢?这确实是异常痛苦艰难的选择。也许他最初比较倾向于前者,但是,你关于‘高智力家畜社会’的天才构想,最终把先祖推到了另一边。”

“为什么?”土不伦冷笑着问,“按你说的,为了生存的恶行是可以被原谅的。我的设想就是为了最有效地拓展恩戈人的生存空间。”

“不,你的设想超出了生存的必需,类似于地球哺乳动物中的‘过杀’习性。它会把你的种族变成全员的战争机器,这正是葛纳吉大帝激赏这个计划的原因!这种‘全物种军队’比原来的‘雄性军队’更邪恶。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先祖毅然决定站在地球子民这边。当然,他的真实目标只是阻止恩戈人的此次入侵,等两个种族的文明在两千年的时间中发展成熟,就有可能走进同一个共生圈。”

“不错啊,你的剖析很有条理。继续说下去。”土不伦讥讽地说。

其实,土不伦心里已大致认可了姜元善对先祖心理的分析。昨晚他通宵未眠,阅读了先祖守护日记的大部分,知道姜元善的分析与先祖的思维脉络是吻合的。想到正是自己的设想促成了先祖的背叛,而且当时自己还对先祖的“赞赏”沾沾自喜,他不由得十分郁愤——那老家伙背叛母族,反而去保护异族的子民,真是糊涂透顶。但这个老糊涂又城府极深,把自己轻松地玩弄于腕足之中,这让他恼羞成怒。

“讲啊,请继续讲啊,我仍在洗耳恭听。”

“老实说,开始我曾很鄙视你,认为你是个志大才疏的公子哥儿,现在看来我错了。你学得很快,在失败之后立即醒悟过来,竟然利用先祖的负疚心理重新掌握了主动权。那次重伤没有摧跨你的意志,反而让你变坚强了。此前先祖几乎凭一人之力帮助地球人战胜了恩戈人,现在,或许你也能凭一己之力帮恩戈人赢得两千年后的战争,成为功勋彪炳的土不伦大帝——不过,你也并非孤军奋战,你还有严小晨那些善良君子的悉心帮助呢。”姜元善苦笑道。

“没错,你妻子是我最好的同盟军。我很想知道,如果有一天她终于明白,她虔诚膜拜的先祖原来是个西贝货,是地球人最凶恶的敌人,那时她该是什么心情?可惜她活不到那一天。”

“不过,土不伦大帝也有另一种当法。”姜元善说。

“另一种当法?”土不伦冷笑着,“请不吝赐教。”

“经过这场战败,恩戈人不一定能很快恢复元气。而地球人再发展两千年,完全有实力与恩戈人抗衡。那时的战争,即使你们能实施偷袭也胜负难料,最大的可能是双方同归于尽。但是,同归于尽其实也意味着建立两个星球共生圈的条件已经成熟了。如果某位先知先觉者能顺势利导,他也许能成为——”姜元善顿一下,“两个星球共同的大帝。”

“多么诱人的前景!我差一点就被你诱惑啦。”

“我说的是否有可行性,相信你自会做出判断。当然我不奢望能马上说服你,依你当下的思想境界不大容易一下子接受的。反正时间长得很,咱们至少要相处一两千年哩。”姜元善心平气和地说。

此后几天中,姜元善在经受了例行的脑波打击的痛苦之后,一直认真进行着这样的讲述。他确实不奢望说服土不伦,但多说几遍有益无害,至少能减轻土不伦心中的戾气。设身处地想一想,土不伦有这样强烈的戾气是正常的:他被自己的直系先祖欺骗,母族全军覆没,父王和两个妻子死亡,只剩下他孤身一人策划和等待两千年后的复仇。然而从另一个角度去想,姜元善所说并非虚言。两千年后,两个星球的发展态势确实将到达走向共生的临界点,究竟会出现哪一种结局,是战争还是共生,已经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了。

新执政团的工作抓得很紧,一个月后就完成了世界性公投,通过了对恩戈星的和平宣言。严小晨将带领全体执政者来拜谒先祖,请先祖对宣言过目并转发给恩戈星,“走出两个种族永久和平的第一步”。同来的还有牛牛妈和姜猛子,他俩只是单纯的探亲;来来也想同行,但未获先祖恩准。

这天早上,土不伦照例对姜元善实施了脑波打击。等他艰难地恢复神志后,土不伦问:“今天他们就要来了。你想在哪里见你的母亲和儿子?你如果想在笼外见面,可以向我恳请。”

姜元善立即回答:“是的,我恳请。”

土不伦对他的服软多少觉得有些意外,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这家伙一直以“平静的强硬”来应对所受的折磨,包括肉体折磨和精神折磨。他的平静常常激起土不伦满腔恨意。这次他总算服软了,哪怕只是表面上的服软。“那好。学会感恩,记住这次恩惠!”

早饭后,飞球停在了联合国广场,严小晨及其他六名执政者仪容庄严,衣冠楚楚,鱼贯进入飞球。除了留任的丹尼·赫斯多姆和秘书长恩古贝外,新执政者中还有一位是姜的熟人,当年十一名“圣斗士”之一的庄敏。在他们之后是轮椅上的牛牛妈和推着轮椅的姜猛子。“先祖”仍悬吊在大厅天花板的正中央接受朝觐。牛牛妈喊着“牛牛,牛牛”,让孙子把轮椅推到姜元善身边。她把儿子搂到怀里,流着泪细细察看。儿子从外表上看不出受苦,白发没有增多,人甚至白了一些、胖了一些,精神也很好。

老人放心了,含泪道:“牛牛你没受苦吧?我知道,这只五爪老乌贼别看长得丑,心眼倒蛮好。你爹说他像一个爱操心的老族长。听说他打过你一次,那不怨他,谁让你干过对不起他的事呢。”

姜元善笑着说:“没错,他对我很好,老娘你放心吧。”

“牛牛,今儿个娘见你这一面,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啦,娘眼看就油尽灯枯啦。当时真该把你从那个基地硬要回来!”

猛子制止了奶奶的啰嗦,握着爸爸的手说:“爸,来来托我问你好,布德里斯执政也托我问好。”

姜猛子在说第二句话时,手上加大了力度。布德里斯早就被解除了执政职务,但猛子没有称呼“布德里斯伯伯”而仍称呼“布德里斯执政”,自有其用意。女人执政团把姜元善押送到飞球后不久,布德里斯即同猛子秘密接触,让猛子接替他成为特别部队的总头领。女人执政团上台时,特别部队曾经历过一次大分裂,但多数留下来了,现在全世界还有八万名死士。部队已经转入地下,扛起了反对女人执政团和外星人太上皇的大旗。眼下他们正在策划的大动作是设法把姜执政长救出来。

姜元善理解了儿子的暗示。他担心被土不伦觉察(猛子可没受过屏蔽脑波的训练),忙把话题引开。那边,新执政团正在向先祖递交国书,七位执政者站成一排庄重地行礼,严小晨捧着《地球人和平宣言》献给“先祖”。

“先祖”显得慈爱而喜悦:“谢谢我的子民,谢谢你们的善意。我会立即把它发给母星,相信那边会有同样善意的回复,当然我们得耐心等待二百零四年。现在,你们可以去看望姜元善了。”

几个人过来,依次同姜元善拥抱。在姜的面前赫斯多姆多少有些愧意,虽然他现在已经完全接受了严小晨的观点,但毕竟他曾投票赞成过另一个千年计划。庄敏在拥抱这位小老弟时带着怜悯,姜是一代雄杰,是十一名“圣斗士”中最杰出的一位,在那场星际战争中功勋彪炳,最终却众叛亲离,令人喟叹。

严小晨伤感地对丈夫说:“先祖说,他把这份宣言发送后就要让你进入冬眠,时间设定为二百零四年,即那边的回复到达地球之日。元善,这是妈和我最后一次见你了,对于猛子来说也一样。”

牛牛妈哭起来,抱紧了儿子。猛子忍着泪水紧紧拥抱父亲。严小晨知道此刻丈夫最担心的是什么,认真地说:“元善请你放心。尽管新执政团在努力促成两个星球的和平与共生,但在和平没有真正降临之前,我们会全力发展防御武器,绝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一厢情愿上。”

那位“先祖”正“慈爱”地看着这边,姜元善只有把万千思绪埋在心底,笑着说:“和平降临后也不能放松,还有其他星球上可能有的敌人呢。不过有你们的领导我很放心,我会一觉睡他二百零四年。”他叹息道,“回去替我劝劝布德里斯,我知道他最固执,所以我最担心的人是他。请务必向他转达我的话,就说我在经历这次挫折后已经认识到,唯有善心与大爱才是人类的终极武器。”

这是一句非常隐晦的暗示,传话人是不会懂的。但如果这句话能如实传达给布德里斯,相信他肯定能从中读出姜的真意。因为只有他知道,“终极武器”此刻仍藏在姜元善的假牙里。到局势彻底绝望的时候,他会用它来与假先祖同归于尽。在飞球中使用这件武器不会连累人类,只要人类社会做好必要的预防措施。

人们恋恋不舍地离开,老娘抹着泪在门口回望。飞球舱门关闭,平稳升空。没等土不伦开口,姜元善主动走回笼子,盘腿打坐——他是在尽力抵制心潮的激荡。土不伦仍像过去那样,冷冷地斜睨着他。过了一会儿,他说:“我就要把这份感人的和平宣言发走了,你是否愿意过过目?我给你发一个格式塔。”

他发过来一个格式塔,《地球人和平宣言》是其中一部分。《宣言》应该是由严小晨执笔的,因为其文风姜元善非常熟悉:思维清晰,语言简约,不尚华丽但典雅清纯。文中既有冷静的逻辑,也有缓缓流淌的情感之河。如果恩戈星的现任大帝是尔可约或古印度那位阿育王,一定会被感动的。但土不伦显然没有被感动。这份《宣言》只是作为他的第二号情报的附件。情报中说:尊贵的罗比让叔皇陛下或后任者:

现在我仍借“先祖”达里耶安的名义操控着人类社会的航向,请亲人们放心。可惜的是,地球人坚持发展防御武器,一时无法说服他们。我打算慢慢来,力争在几百年、至多一千年内,让和平主义完全腐蚀掉人类的强悍和野性,以期恩戈星第二远征军不战而胜。

如果未能做到这一点,那么在你们抵达前,我会向你们通报有关地球防御系统的所有细节。

切盼你们早日到来,以血来洗刷第一远征军的耻辱。

附上《地球人和平宣言》,以便你们能掌握敌人的思想脉络。

孤臣 土不伦

地球纪年2073年4月5日

恩戈星纪年X年X月X日

土不伦显然对事态进展非常满意,他心情愉悦,微笑地看着笼子里的姜元善。

姜元善读完格式塔,淡淡地说:“确实是一个完美的计谋。我佩服你。”

“谢谢你的夸奖。”

“看过你给母星的信件,我有一点猜测,但不知道对不对。你能否满足我的好奇心?”

“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