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丁点了点头。

他们花了几分钟飞到第二艘大船附近。这艘船的外形流畅,亮橙色和白色相间。不过,其高度和块头对一艘货船来说却有些怪异,看上去更像客船或高速渡轮,但侧边却没有窗户——平整的钢板上,漆着两层楼高的“华轮·威尔森”的字样。

奥丁指着下面。“运输汽车的货轮。带我们下去。”

“你想要我在上面降落?”

奥丁用双筒望远镜检视一番。“它有直升机停机坪,就在中间。”

“是的,不过那是为贝尔或者麦道520之类的直升机准备的。而这是一架该死的西科斯基直升机。”

奥丁拍了拍只剩下少量燃油的油表,指针已指在红色区域。“我们别无选择。”

狡狐又看了看下面。“哦,见鬼……遵命,老大。”

他们朝这艘疾速前行的货轮降下去。他们到上方的时候,甲板上的几名船员向他们挥手——明显认为这架直升机只是飞过而已。

狡狐弯下身察看甲板,只见船上堆满装备,通风管道密布。“我是不是应该先用无线电呼叫?”

奥丁摇了摇头。“不,用着陆灯示意紧急降落,然后直接降下去,狡狐。”奥丁检查了一下偷来的MP5冲锋枪上的保险,然后塞到包里。他回头看看其他人。“我们准备控制这艘船。一定要快速夺取控制权,尽可能少地使用暴力。”

“尽可能少地使用暴力……”麦克金尼探出身子,“我的天,你要干什么?”

“随机应变。我们准备截住艾巴马士基号,教授。这艘船显然比那艘集装箱船要快。”

其他人脸上都流露出不同程度的震惊。

狡狐笑了。“干了这么多年反恐,现在我要去当海盗劫船了。”

里特尔难以置信地瞪着奥丁。“你不是玩真的吧?无人机群就是设计来击沉船只的。它们就是干这个的。”

“而我们的目的就是摧毁它们。”奥丁在座位上转过身,“里特尔,你得帮助我们。”

“做梦。”

奥丁对雾霾做了一个令其窒息的手势。雾霾立即从后面抓住里特尔,来了个锁喉。里特尔向雾霾又踢又抓,不过根本不是肌肉虬结的特种兵的对手。

麦克金尼喊道:“大卫,你要干什么!这不对!”

“我们不会杀死任何人,只是保证他不给计划添乱子。”

就在此时,麦克金尼看到里特尔眼睛上翻。雾霾把他掐晕了。

“彷徨。”

在他们还在扭打的时候,彷徨就已经准备好了注射器。此时他正在把针管中的空气推出去。“把他的袖子卷起来。”

开膛手麻利地照办,彷徨把针头扎了下去。“我不知道他的病史,奥丁,所以剂量不大。从现在到他醒大概会有二十分钟。”

“足够了。如果他们问起,就说是紧急医疗。他是个从海上平台回大陆的石油公司高层。”奥丁把货柜场的安全帽甩到后座上,“我们觉得他突发中风了,需要找这艘船上的医生。医生的舱室通常离船长的不远,而且武器总放在附近船长室旁边。”

狡狐皱着眉头。“这是一艘商船,他们可能没有任何武器。”

“彷徨,你可以编些急救方面的鬼话,让人信服——你扮演急救人员的角色。开膛手,你扮演他焦急慌张的妻子。”

开膛手开始脱下她的战术护甲。“没有戒指。”

“伊万斯!”

伊万斯想要藏住他满是戒指的手。“他妈的,你玩真的啊?”

“交一个粉色戒指出来给开膛手,再给这位不行了的老公一枚。”奥丁扫视每一名队员,“这是一艘现代化运车船,我们估计船员可能有二十至二十四个人。我们只需要控制船舵、引擎室和武器;只使用非致命武力;不准用刀——这是说你,开膛手;不准用枪,只准徒手格斗或使用催泪剂制服他们。拿好装备。”

他们收起步枪盒,脱下军装,在T恤下藏好手枪。狡狐把直升机降落到离飞速前进的轮船只有一百英尺的高度。剧烈的空气湍流扰动着直升机。麦克金尼这才意识到在船上着陆有多危险。直升机左摇右晃、持续下降的时候,她只为能不能降落而紧张,把迫在眉睫的劫船和致命的无人机都抛诸脑后了。

奥丁摇了摇头。“天啊,狡狐。你还记得怎么飞这玩意儿吗?”

“那个停机坪不是为这个尺寸的直升机准备的——而且他们在全速前进。”

“好吧,把这玩意儿降下去。我们没有燃油可以浪费了。”

直升机继续在湍流中摇摆并快速下降,几名船员疯狂地挥手让他们离开。

麦克金尼感到心都要跳出喉咙了。西科斯基直升机距甲板只有三四米,这时传来了一声直升机的某个部位打到桅杆或停机坪上的什么东西的声音。直升机重重地落在停机坪上,轻轻弹了一下,接着终于停了下来。

狡狐连忙关掉引擎,引擎转速开始下降。“能在这么杂乱的气流中把直升机降下来,你应该给我发一枚勋章。”

奥丁发现六名白人爬上梯子,朝直升机跑过来。不过他们犹豫了一下,先确认直升机已经停下来。“表演开始,各位。”他打开副驾驶一侧的舱门,彷徨和雾霾也很快抬着不省人事的里特尔从载客舱的大门跟了出来。其他人也鱼贯而出,真心为安全着陆松了口气。

带头的船员是个强壮的金发胡子男,他穿着整洁的卡其布制服,戴着船长帽。他看到不省人事的里特尔被抬了过来,很不开心。他高声朝直升机喊着,以盖过逐渐减小的引擎声。他的英语带一点北欧口音:“他怎么了?”

奥丁凑到他跟前,指着昏迷的病人。“需要急救。我们觉得他突发中风。大石油公司高层,他老婆命令我们降落。”

“她可能让你们都送命,更不要说我的船员。”

“你船上有医生吗?”

船长点了点头。“二副是一名医生。跟我来。”他转向其他船员,“趁直升机还没滑到海里去,先把它绑好。准备好消防水带。”

船员立即开始行动,奥丁把麦克金尼拉过来,跟着雾霾、彷徨、伤心欲绝的开膛手,以及这艘船的船长。开膛手一直在尖叫,抓着里特尔的西装袖子,哭喊着,麦克金尼听不懂是什么语言——可能是荷兰语或者德语。开膛手这么快就转换角色,麦克金尼真是吃惊。

过了一会儿,船长就带着他们穿过一个舱口,进入相对安静平稳的区域。他们沿楼梯井下去,一路上更多的船员——亚洲人、白人、拉丁人,以及菲律宾人——挤满了下面的狭窄的通道,帮忙搬运昏迷的里特尔。

他们到了下面一个到处都是管道的地方,狡狐对奥丁喊道:“你是让我们跟着你还是……”

奥丁对狡狐、伊万斯打了个手势,现在雾霾也落在后面了。“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让他们朝岸上打个电话?”

胡子船长叫来一个年轻的金发男。后者胡子刮得很干净,穿着绿色的连衣裤。“瓦伦丁,ta dem till allrummet。”船长转向奥丁,“他会带他们去的。”

奥丁示意小队剩下的人跟着这名年轻的船员,他们继续担着里特尔跟着船长前行。又拐了几个弯,他们到了一个更舒服的地方。这里更宽阔,光线也更明亮。这里甚至有个房间有天窗、橱柜,还有餐桌和餐椅。这个地方用更亮色的油漆,木门上都挂着印有英文名字的标牌。

第三个穿着卡其布制服的北欧人拦住他们。他体格健硕,黑发,皮肤有点脏,脸上有不少旧伤疤。

船长喊道:“乔安,他们觉得他突发中风了。”

那个人感觉有些激动。“Varfor fortsatte de inte till fastlandet?”

“给他们帮忙就是了。”

二副走到彷徨身边。“你应该直接去往大陆的。我们这里没有真正的医疗设备。”

船长挤到前面。“他老婆坚持着陆。乔安,拜托了。”他示意他们进入旁边一个开着的门。

奥丁扫视走廊,偷偷在耳朵里塞入无线电耳机。麦克金尼注意到只有三名船员在此:船长、二副和另外一名帮忙抬里特尔的船员。

奥丁轻声说道:“下手,下手,下手。”

开膛手立即从袖口抽出一个东西,把它往二副脸上一喷,二副尖叫着倒下了。彷徨把船长的胳膊扭到身后,和奥丁一起把船长按到墙上。奥丁迅速用束线带把船长的手腕绑上。雾霾也用化学喷雾制服另一名船员。他和开膛手用束线带把船员绑上,船员都在痛苦地叫唤。

奥丁把船长拖到前面,这名胸部健壮的大胡子瑞典人喊道:“你们这群人渣!Du borde skammas!利用我们的好心……”

奥丁从包里抽出冲锋枪,将子弹推入膛中。“船长!你叫什么名字?”

他瞪着奥丁。“我是毕格尔·约恩逊,华轮·威尔森公司的资深船长。”

“约恩逊船长,你的武器库在哪里?”

“我们这艘船上没有武器。我们是平民。”

彷徨点了点头。“如果这是一艘瑞典船,我不怀疑他的话。船主不希望船员抵抗海盗。他们的火力肯定不够。”

船长怒气冲冲地看着他们的二副,他还被压在开膛手的膝盖下,在地板上咳嗽喘气。“你们这群畜生……”

“他过一会儿就会好的。船上还有几个人?”

船长咬牙切齿地说道:“二十二名船员。”麦克金尼注意到奥丁在听着他耳朵里的无线电耳机。

“好……确认。”奥丁又注视着瑞典人,“船长,你的舵手室和引擎室也在我的控制之下了。没有人受伤,而且我也不希望伤害任何人。只需要命令你的船员弃船。”

他看着奥丁,怒不可遏。“你想带着两千辆宝马开走?你走不远的。我向你保证。”

“我们不准备走很远。”

彷徨扬起眉毛。“他说有两千辆宝马?”

船长咆哮道:“你不可能在被追上之前就把轿车都卸下来。你到不了岸边。”

“你们说得都对。”奥丁把被捆好的船长拖到他自己的房间前面,打开门。“打开公共广播,命令船员弃船。抓紧!”

“如果你以为你能大摇大摆地走开,你就是个傻瓜。”

“对你和你的船员来说,最安全的选择就是弃船。如果船上没有人质,当局就会放心扫射我们而不用担心无辜的人受伤。”

船长只是盯着他。

奥丁朝他弯下身。“我看到了那条抛投式紧急救生艇。你和你的船员可以上去然后离开。你们疏散越快,就能越早发出无线电求救。”

约恩逊船长眯着眼睛。“你们一定另有所图。”

“对公共广播说话,船长。”

“你打算把我的船怎么样?”

“如果我对你说,你也不会相信我的话。”

“我现在也不相信你。”

“很好。这艘船会遭到几万架军用无人机的袭击,被切成碎片,所有的人都会被杀死。”

船长的脸立即煞白。

“现在,你要么在这儿待着,要么赶快和你的船员一起走人,呼叫援助。你怎么选?”

他沉吟道:“我们刚才听到的求救呼叫,是不是你们发出的?”

“什么求救呼叫?”

“一艘印尼货船说他们遭到了空袭。我们已经有二十分钟没有听到他们的信号了。大陆方面已经派出了搜救飞机。”

“这只会导致更多人被干掉。”

“干掉?”

“我们经过的时候,那条船已经沉了。他们的广播你听懂了吗,船长?”

船长努力想找些词儿,不过最终只能说:“没有。他们说有很多小飞机在攻击他们。”

“那是新型战斗无人机,船长——切船机。而且它们失控了。”

“你一定在对我胡址。自动飞机袭击船舶?”

奥丁从墙上抓起公共广播话筒,摆到他面前。“说吧,约恩逊船长。你等的时间越长,你的全部船员最后死掉的可能性就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