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会让我个人非常愉快,”高说,“但对种族联合体就不怎么好了。”

  “但听佐伊告诉我的,你开始让人们向你个人效忠,”我说,“再走半步就有权把惹恼你的人丢进太空了。”

  “岂不是更应该送他上法庭吗?你觉得呢?”高说,“我并不情愿搞什么效忠,但人们对领袖的谦卑毕竟有限,更别说这个领袖还害得他们的舰队葬身在了茫茫太空。”

  “可别怪我。”我说。

  “不怪你,”高说,“怪不怪殖民联盟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你现在打算怎么对付殖民联盟?”我问。

  “还是我最初的计划,”高说,“围堵。”

  “而不是进攻。”我说。

  “不,”高说,“种族联合体内部的反叛已经平息。只有埃塞尔面临审判。但我认为殖民联盟现在应该很清楚了,种族联合体不是那么容易颠覆的。我希望他们别再企图突破限制。”

  “你实在不够了解人类。”我说。

  “恰恰相反,”高说,“假如你认为我会回去执行老计划,那你肯定是傻瓜。我不打算攻打殖民联盟,但我会确保它无法再次攻击我或者种族联合体。”

  “怎么个确保法?”我问。

  “你不会以为我真能告诉你吧?”高说。

  “试试总无妨嘛。”我说。

  “显然不会告诉你的。”高说。

  “你打算怎么对付洛诺克?”我问。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打算攻击这里。”高说。

  “你说过了,”我说,“当然,有没有舰队是个区别。”

  “你怀疑我。”高说。

  “不,”我说,“我畏惧你。”

  “我不希望你害怕。”高说。

  “我也这么希望,”我说,“你来说服我吧。”

  “洛诺克不会再遭受种族联合体的攻击,”高说,“种族联合体将其视为人类的合法殖民地。你们最后一个殖民星球。”他敲了敲会议桌以示确认,“但还是合法的殖民地。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签订协约。”

  “我看殖民联盟不会承认协约的效力。”我说。

  “大概不会,”高说,“但我会向人类政府发出正式照会,同时声明不得打破除此之外的殖民禁令。私底下,我会和未结盟的种族打招呼,说要是有谁对这颗星球打主意,种族联合体就会非常不高兴。有禁令摆在那儿,他们本来也不会。但强调一下重点终归没坏处。”

  “谢谢,将军。”我说。

  “别客气,”高说,“还好不是每颗星球的领导人都像你这么难缠。”

  “我算好说话的,”我说,“真正难缠的是我老婆。”

  “有埃塞尔和战事记录作证,我相信,”高说,“我要求和你单独谈谈,希望她别生气。”

  “她不会生气,”我说,“和人好言好语交谈的本来就该是我。不过佐伊很失望,因为她不能来见你。她很喜欢你。”

  “我也一样,”高说,“你这一家人都很了不起。”

  “我同意,”我说,“她们愿意留着我,我觉得很光荣。”

  “按照法律,你的妻子和女儿也有可能被控叛国,”高说,“她们也必须离开洛诺克。”

  “你可真会给人鼓劲,”我说,“我一直尽量不去考虑这个问题。”

  “你这么做可不明智。”高说。

  “当然不明智,”我说,“但不明智不等于我不想那么做。”

  “你们打算去哪儿?”高说。

  “我完全想不到,”我说,“肯定不能是殖民联盟内的任何地方,否则我们只能在家庭牢房里过一辈子了。奥宾人可以为了佐伊接纳我们,但殖民联盟会向奥宾人施压,要求引渡我们。”

  “还有一个选择,”高说,“我邀请过你加入种族联合体。这个邀请依然作数。你们一家可以来种族联合体生活。”

  “谢谢你的好心,”我说,“但我认为我做不到。和奥宾人生活也有同样的问题。我还没有做好与全人类断绝关系的准备。”

  “没那么可怕。”高说,我捕捉到了一丝讽刺的味道。

  “也许你能做到,”我说,“但我会怀念我的同类的。”

  “种族联合体的原则就是让尽可能多的种族和平共处,”高说,“你难道想说你做不到?”

  “我能做到,”我说,“但区区三个人类实在不够。”

  “种族联合体乐于接纳殖民联盟,”高说,“单独一个殖民星球也行,哪怕是洛诺克都可以。”

  “我看洛诺克不会觉得这个点子有多少吸引力,”我说,“殖民联盟也一样。就单独的殖民星球而言,他们对种族联合体恐怕还一无所知呢。”

  “是啊,殖民联盟的信息封锁。”高说,“我必须得说,我非常认真地思考过,要不要向殖民联盟的星球直接发射跃迁卫星,用流媒体广播有关种族联合体的信息,直到卫星被击落。效率很低是真的,但至少能让大家听见种族联合体的声音。”

  我思考片刻。“不,”我说,“普通的数据流就够了。”

  “你有什么建议吗?”高说。

  “还没想好,”我说,看着高的眼睛,“将军,我也许有个提议给你。”

  “什么?”高说。

  “很宏大,”我说,“也很烧钱。”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高说。

  “但要做就必须现在做。”我说。

  “我很愿意听听你的提议,”高说,“但‘很宏大,也很烧钱’稍微有点模糊,我没法答应你。”

  “有道理。”我说。

  “何不说来听听?”高说。

  “我得先和简商量一下。”我说。

  “不管是什么,佩里总督,只要牵涉到我的帮助,你就有可能永远无法脱开叛国的罪名,”高说,“至少在殖民联盟的眼中是这样。”

  “就像你说过的,将军,”我说,“更重要的是我忠于谁。”

  “我接到了逮捕你的命令。”曼弗雷德·特鲁西约说。

  “是吗?”我说。我和他站在我即将搭乘离开的交通艇前。

  “命令是几小时前来的,”特鲁西约说,“殖民联盟还给了我们一颗新的通信卫星。顺便说一句,洛诺克空域有一艘种族联合体的飞船,殖民联盟对此不怎么高兴。”

  “所以你要逮捕我?”我问。

  “我很想,但非常可惜,我怎么都找不到你们一家,”特鲁西约说,“我怀疑你们已经离开了洛诺克。我们打算在全殖民地展开搜索,但我不怎么指望能找到你们。”

  “我为人鬼祟,真的。”我说。

  “我一直这么说你来着。”特鲁西约说。

  “你会为此惹上麻烦的,”我说,“这个殖民地最不需要的是新领导人被拖去问询。”

  “作为你的殖民地领导人,我可以以官方身份命令你别多管闲事。”特鲁西约说。

  “所以他们正式批准了你的继任。”我说。

  “否则我怎么逮捕你?”特鲁西约说。

  “说得好,”我说,“恭喜。你一直想领导这个殖民点来着,总算如愿以偿了。”

  “我可没打算用这种方式得到这个职位。”特鲁西约说。

  “曼弗雷德,很抱歉我们挡了你的道。”我说。

  “抱歉?”曼弗雷德说,“要是由我领导,我们早就全死了。你、简和佐伊救了这个殖民点。我很高兴我没有挤到队伍的最前面。”

  “谢谢。”我说。

  “你肯定知道我费了多大力气才说出这番话。”特鲁西约说。我哈哈大笑,看见佐伊眼泪汪汪地跟格雷琴还有其他朋友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