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集中在主教的办公室来聆听她的高见。听众包括希贝拉全家、雅各特和华伦蒂一家、猪族研究员、几个教士和修女,也许还有十几个人类居住区的领袖。是主教坚持在他的办公室召开这个会议的。 “因为这里够大了。”他说, “如果你们像猎人一样外出在上帝面前狩猎,如果你们派出像通天塔一样的飞船到天堂去寻找上帝的面孔,那么我也想去那里祈求上帝宽恕你们。”

“你的功率还剩下多少?”安德问简。

“不多了。”她说, “事实上,当我们实施此事时,各人类星球的每一台计算机都会变得迟缓,因为我在使用它们的内存来固定结构体系。”

“我之所以问这个问题,是因为我们想在‘外空间’时做一次实验。”

“别胡扯啦,安德鲁。”埃拉说, “我们就是想在‘外空间’时制造奇迹。如果我们到了‘外空间’,那就意味着格雷戈和奥尔拉多关于‘外空间’的描述可能是对的,也就意味着那里的规则是不同的,可以通过领悟物体的结构体系,把它们创造出来。因此,我也想去。到了那里,我有机会用我的意念固定住雷科拉达病毒的结构体系,从而把它创造出来。我或许能够带回一种无法在真实空间制造出来的病毒。你能带上我吗?你能在那里把我支撑住足够长的时间让我制造病毒吗?”

“需要多长时间?”简问。

“应该说就一瞬间。”格雷戈说, “我们到达后,在我们人类无法察觉的极短时间内,无论我们的意念支撑住的是什么完整的结构体系,都应该被创造出来。她将进行实时分析,以确定事实上她是否已经得到她想要的病毒。也许五分钟时间。”

“好吧,”简说, 以口果我能办这事,我就能坚持五分钟。”

“其他乘客呢?”安德问。

“其他乘客就是你和米罗,”简说, “没有别的人了。”

格雷戈高声抗议,但抗议的还不止他一人。

“我可是一名飞行员。”雅各特说。

“我是这艘飞船上的惟一飞行员。”简说。

“是我和奥尔拉多想到这个主意的。”格雷戈说。

“安德和米罗必须去,因为没有他们这事就不能顺利进行。我寄居在安德的体内,无论他去哪里,我都与他在一起。另一方面,米罗也与我密切相关,我认为他可能是我自身结构体系的一部分。我需要他在那里,因为没有他我就可能不是完整的。不需要其他人了,我的结构体系中已经容不下其他人。除了他们两人外,只有埃拉还可以去。”

“那么乘客就这么定了。”安德说。 '

“不要争论了。”科瓦诺市长说。

“虫族女王还会建造飞船吗?”简问。

“她会的。”安德说。

“那我请求帮一个忙。埃拉,如果我能够给你五分钟,你也能够用你的意念固定住另一种病毒的结构体系吗?”简问。

“道星的病毒吗?”她问。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以此感谢他们给予我们的帮助。”

“我认为可以,”她说, “至少是这种病毒和正常德斯科拉达病毒之间的差异部分。我只可能支撑住这些差异部分。”

“最快什么时候进行?”市长问。

“无论虫族女王以多快的速度造出飞船来,”简说, “离各人类星球关闭其安赛波只有四十天了。我们现在知道,那一天我会幸免于难,但会给我造成残疾。如果可行的话,我会花一些工夫去重新学习我失去的一切记忆。在我恢复记忆之前,可能无法支撑住去‘外空间’的飞船的结构体系。”

“这么简单的一艘飞船,虫族女王早就可以造出来,在那之前就可以。”安德说, “用这么小的飞船,在舰队到达之前不可能往返穿梭把所有人和猪族撤离卢西塔尼亚星,更不要说抢在他们关闭安赛波、造成简无法驾驶飞船之前大功告成。但我们来得及把清除了德斯科拉达病毒的猪族(包括一个兄弟,一个妻子和许多怀孕的小母亲们)运到十几个星球上,把它们安置在那里;也来得及把在茧壳中已受精并可产下第一批几百个卵的新虫族女王运到十几个星球上。如果这可行的话,如果我们不是像傻瓜一样坐在纸板箱里臆想上天,那么我们返回时将给这个世界带来和平,带来脱离德斯科拉达病毒危险的自由,并使这里其他异族生物的遗传基因得以安全地分布。一周以前,这似乎是不可能的,现在则有了希望。”

“上帝保佑。”主教说。

科尤拉大笑起来。

每个人都看着她。

“对不起,”她说, “我在想…不久以前,我听到一次祈祷,是向奥斯?维纳拉多斯――即外祖父加斯托和外祖母西达作的祈祷:如果没有办法解决我们面临的难题,人们将恳求上帝指明道路。”

“祈祷不错呀,”主教说, “也许上帝已经恩准了。”

“我知道,”科尤拉说, “那正是我在思考的问题。如果关于‘外空间’和‘内空间’的说法从来就不是真实的,那会怎么样?如果它仅仅是因为那次祈祷才变成真实的,又会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呢?”主教问。

“噢,你不认为那很滑稽吗?”显然没有人这样认为。

第十六章 航 行

现在人类的星际飞船已快造好了,而你们一直在为我们建造的飞船仍未完成。

他们想要的只是一个带有一扇门的盒子:没有推进器,没有生命维持系统,没有货舱。你们和我们的飞船要复杂得多。我们并没松懈,很快就会建好的。

我真的不是抱怨。我只希望安德的飞船先造好。那才是真正满载希望的飞船。

对我们来说也是这样。我们同意安德和他手下人的看法:如果制造不出雷科拉达,那就永远不必灭杀卢西塔尼亚星上的德斯科拉达病毒。不过,我们派遣新虫族女王到其他星球去时,就会把运载她们的星际飞船上的德斯科拉达病毒消灭干净,以免我们的新家受到传染。这样,我们的生活就消除了对这种人造异种病毒可能造成毁灭的恐惧。

你们在自己的飞船上干什么都与我们无关。

幸运的是,这确实毫无关系。他们的新飞船将进入“外空间”,并带着雷科拉达返回,使大家都获得自由;然后,新飞船将往来穿梭,把我们运到我们想去的许多星球上。

你们为他们制造的盒子能运行吗?

我们知道他们将去的地方是真实的;我们一直从那里召唤我们的自我。我们曾经制造的桥梁――就是安德称为“简”的人,是我们以前从未见过的结构体系。此事如果行得通,那就只有她才能办到。我们永远也办不到。

如果新飞船能运行,你会离开吗?

我们将造就小女王,她们将把我的记忆带到其他星球上去。但我们自己将留在这里,这是我从虫茧中孵出来的地方,也是我永恒的家园。

所以,你跟我一样要在这里扎下根来。

到我们从来没去过的地方,带着我们的记忆到我们从来没见过的地方――那是小女王们梦寐以求的地方。

但我们会看见的,不是吗?你说过仍然保留着核心微粒联系。我们在构想跨越时空的航行。我们虫族女王和你们树木的寿命都很长,但我们的女儿和他们的女儿都会超过我们的寿命。这是无法改变的。

对于他们摆在她面前的选择,清照只是洗耳恭听。

“我为什么要在意你们作的决定呢?”他们说完后,她答道,“神会耻笑你们的。”

父亲摇了摇头: “他们不会的,清照,我的女儿。与其他星球相比,神并未特别关照道星。卢西塔尼亚星人很快就要研制出能够解放我们的病毒,到时就再不会做仪式了,再也不会受到造成大脑紊乱的束缚了。所以,我再问你一遍:如果我们能做到,我们会做吗?此事在这里可能引起混乱。我和王母已经筹划了如何进行此事,如何宣布我们在做的事情,以获得人们的理解,使真人不会被屠杀,而只是从特权中逐渐退出来。”

“特权如粪土,”清照说, “是你自己这样教育我的。特权只是人们对神表示敬重的方式而已。”

“唉,我的女儿,要是我知道有更多的真人都持有谦卑的地位观就好了。他们中太多的人认为,巧取豪夺、压制别人是他们的权利,因为得到神谕的是他们,而不是别人。

“那么神会惩罚他们的。我不害怕你们的病毒。”

“但你害怕了,清照,我看得出来。”

“我怎能告诉父亲大人,他并没看见他自称看见了的东西呢?我只能说,一定是我视而不见罢了。”

“对,我的清照,你是视而不见,而且是故意视而不见,对自己的心视而不见,因为你此刻就在颤抖。你从来就不敢肯定我是错的。自从简向我们显示了神谕的本质以来,你就一直不敢肯定什么是真实的。”

“那我对日出、对呼吸都不敢肯定啰?”

“我们对呼吸都不敢肯定;而太阳则一直停留在同一个地方,夜以继日,既不升起,也不落下。只是我们自己在上升和下降。”

“父亲,我对这种病毒毫无畏惧。”

“那我们就这样定了。如果卢西塔尼亚星人能够带给我们这种病毒,我们就会使用它。”

韩非子起身准备离开她的房间。

但是,他走到门口前,一听到她的声音便停了下来。 “那么,这就是神进行惩罚时将披上的伪装吗?”

“什么?”他问。

“赋予星际议会统治权威的神,如果因为您反对他们的罪孽而惩罚道星,他们会把惩罚伪装成一种病毒,而他们却沉默不语吗?”

“如果是我教你那样想的,我宁愿让狗撕碎我的舌头。”

“狗已经在撕咬我的心了。”清照回答说, “父亲,我求求您,不要这样做。不要让您的叛逆激怒了神,以至于他们对这整个世界沉默不语。”

“我会做的,清照,目的是让更多的儿女们不必像你那样长大成为奴隶。我一想到你的脸贴近地板查找木纹的情景,就恨不得剖开那些强迫你做这事的家伙们的身体,让他们的血流成线,我倒乐意去查找血迹,以确定他们已受到惩罚。”

她泣不成声: “父亲,我求求您,不要激怒神。”

“如果那种病毒如期而至,我现在就比以往更坚定了释放出病毒的决心。”

“我有什么办法说服您呢?如果我什么也不说,你肯定会做;如果我恳求您,您就更要去做。”

“你知道怎样才能阻挡我吗?你跟我说话时,要显得你明白神谕是神经错乱的产物。然后,我一旦知道你能看清楚这个世界,你就能以充分的论据说服我:如此急剧、彻底和毁灭性的改变是有害的;或者你也可提出其他论据。”

“难道为了说服我的父亲,我必须对他撒谎吗?”

“不,我的清照。为了说服你的父亲,你必须显示出你明白事情真相。”

“我是明白事情真相,”清照说, “我明白,敌人把您从我这里偷走了。我也明白,除了神以外,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母亲是他们中的一员,我恳求神让我死去与她团聚,这样我就不用遭受您给我带来的痛苦。但是,他们仍然把我留在这里;我认为那意味着他们仍帘望我崇拜他们。或许我还不够纯洁,或许他们知道您会洗心革面,像从前一样回到我这里,毕恭毕敬地谈论神,教我当一名真正的仆人。”

“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韩非子说。

“我曾经认为,您将来某一天可能成为道星之神。现在我明白了,您根本成不了这个世界的保佑者,反而成了最阴暗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