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为了这个,那我已经死了,”阿兰答道,“你知道去哪里找法尔,你已经不需要我了。”

“我不想从前门进。”

她叹了口气:“现在我的肋骨正在愈合,我不想再给它们添麻烦了。我会带你去的,但法尔要怎么对付你就不关我的事了。”

霍普建议道:“也许更重要的一点是,你要不要担心我们会怎么对付法尔。”

她轻飘瞟了一眼霍普,“法尔不是个断了一根肋骨的裸女。”

他们走出图书室,没有被任何人看到。他们又走下几条坡道和长廊,最后从递送货物的入口离开了阿兰的公寓。他们在整个过程中都没有看见一个士兵、一个治安官或一个人类。

“为什么没有人守卫?”霍普问。

“‘妈咪宝贝’在工作的时候睡着了。”詹森回答他。

“詹森,我想这是我见你做过的最蠢的事。”

詹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人逼你一起去。”

霍普一脸惊讶,“如果没人逼我,那我他妈的为什么要去?”

“为了保护你的投资。”

“该死的太对了。”

阿兰领着他们穿过一条迂回曲折的路,到处都是管道、私人小汽车和长廊。最后他们发现自己爬上了一条长长的安全梯。八分钟后,霍普建议大家停下来休息一下。

当他们坐在楼梯上时,詹森聚精会神地盯着阿兰的双眼,她冷冷地回视他。最后詹森说:“你有一分钟时间告诉我,这些楼梯的顶上到底有什么。”

阿兰撅起了嘴,然后站起身,开始从原路返回。詹森跟着她,殿后的霍普咕哝道:“你怎么只弄断了她一根肋骨,詹森?”

这一次他们沿着另一条完全不同的路线走,终于来到了一扇非常普通的门前,上面写着“仅限员工”。

“我是个员工。”阿兰说着,她的脸上挂着一个令人不快的微笑。门内是一道阶梯,他们爬了上去,而后钻进了一个没有灯光的贮藏室。阿兰毫不犹豫地推开了一扇门,贮藏室外面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到底是谁——阿兰,亲爱的,如果你再次没有预约就从那里进来,我就烤了你……”

然后法尔·巴克住嘴了,因为他看到了女人身后的詹森和霍普。

“把你的手从警报铃上挪开。”詹森说。

“早上好,飞行员之星。”法尔说,“阿兰,我不得不说,当你搞砸了一个任务时,没必要把任务目标也一起带回来。”

“只是警告你一声,法尔先生。我没有全副武装……”一旁的霍普努力克制自己,没说出我们全无武装的话,“——但是我战舰上的电脑在看着我们,这场谈话将在四个不同的地点被完整地记录下来。你的小动作无助于阻止一场针对你的调查。”

巴克的手从他身下的床铺一侧挪开了。

“毒药是相当直接的做法,”詹森说,“而决斗非常蠢。”

“什么决斗?”巴克问道,他望向阿兰。

“弗里茨·卡波克。”她回答。

“那个见鬼的英雄。现在我觉得他是个浣熊,”巴克轻声笑着,“既然很不巧你依然活着,那我能为你做什么,沃辛先生?”

詹森向他走去,把他扯得站了起来,然后掴了他三个耳光。血从法尔的鼻子里涌了出来。接着飞行员把他甩到墙上,法尔从墙上滑到了地板上。

霍普注意到,阿兰看上去对这一回合的暴力觉得很难受,于是他紧紧地抓住了她的双手,“别滥用你的肋骨去帮你的朋友。”霍普说。他没有提及自己并不知道詹森刚刚为什么揍法尔。他是不是开始相信自己的包装形象了——一个硬汉兼打架能手?(我造就了一个怪物。)

阿兰没有试图挣脱,她只是往他脸上吐了口唾沫。他正抓着她的双手,没法擦掉它。“詹森,”他说,“我需要签一个收费25%的新合同,二十点不够支付这些特殊服务。”

法尔·巴克正仰起他的头,试图止住鼻血。“你这个混蛋,如果你打断了我的鼻子,我一定会把你撕成碎片。”

詹森大笑起来,“法尔,大家都认为你是个蠢驴兼变态,现在没必要维护这样的名声。你为什么想杀了我,你为谁工作?”

“我是个内阁部长,詹森,我不为任何人工作。”

詹森朝他走近一步,法尔往后缩了缩:“我是说真的,詹森。直到上次醒来时,我都是被控制的,可我自己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我不再受掌控了。”

“那是谁?”詹森问。

“我不知道,”法尔·巴克坚称,霍普倾向于相信他,“这正是我想要弄清楚的。可你为他工作,我知道这一点。你是阴谋的一部分。”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巴克不说话。

詹森又开始恐吓他,但是这次巴克毫不退避:“如果你敢碰我,詹森,我就会对你提起民事诉讼,控告你袭击和殴打。你知道我可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我是个内阁部长,他妈的。”

阿兰突然大声说:“别犯傻了,法尔,告诉他吧。他根本就不在乎你那个蠢兮兮的官职。”

法尔愤怒地看着她,但是他的鼻血流到了下巴,这让人很难认真看待他的神情。“有一些事情让我愿意为它们忍受很多痛苦,詹森。”他说。

詹森认真看了看他,然后点头说:“好吧,法尔,你和我想的不一样,至少不是头蠢驴。”他向法尔伸出手去,后者畏缩着。但这次詹森只是把他扶到了床上。法尔松了一口气,躺了下去,仰起头力求止住鼻血。“我的鼻子一旦开始流血,就会断断续续持续一个星期。”他抱怨道。

“法尔,想杀我是件很蠢的事。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这一边是哪一边,詹森?”

“有人想要掌控政府,没错。哦,我一点也不比你更喜欢这个状况。”

霍普突然觉得听不懂了,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詹森已经几十年没在首星了,回来后也没在霍普的听力范围外跟任何人说过话,可他似乎突然间就深陷到了政府最高层的计谋和反计谋之中。

法尔嗤之以鼻,喷出鼻血,“见鬼,你到底为什么这么粗鲁?”

“抱歉。”

“那不是一个掌控政府的阴谋,詹森,你知道的。有人早已接管了政府,我很确定这已经持续了八百年左右。有个混蛋一直在对内阁下令。”

詹森专注地看着他,问道:“那是谁?”

“我的朋友,就像我告诉你的,我不知道。直到最近,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被掌控了,但我的确被掌控了。那个人通过许多中间人行事,勒索、贿赂、挑拨老朋友们和宿敌们……”

“你被勒索了?”詹森问。

“差不多从来没有。每个人都知道关于我的所有流言蜚语,他掌控我的手法更加微妙,是通过一个中间人。”

“谁?”

“当然是阿兰。”法尔回答道。

詹森让法尔躺下时,霍普就放开了她。现在她低声咒骂着走近床边,“你怎么能这么说,法尔,我和你在一起已经……”

“我没说你知道这一点,对不对?”法尔朝她挥了挥手,“有人让这个女人没法妨碍事情。你知道那是怎么回事,詹森。你是在首星出生的,我来自……啊,那无关紧要,是个无名之地。这里有某些社交圈子,某些团体占主导地位,他们属于相同的派别,分享所有有趣的八卦。当我晋升到这个森卡标准时,我以为开始我属于那些团体。可我是个乡下人,一个粗人,完全不懂礼仪。阿兰让我进入她的生活可真是个妙计,那是非真人秀圈的生活,她开始带我去参加派对,教我怎么行事,怎么说话。瞧,在整整五十次苏醒期里,我听着那群人讨论当时的难题,这真是让人发笑,因为真正的难题很少在一个世纪里出现超过一次。关于这些难题,当然有‘参与’的意见和‘出局’的意见。我向你承认,我总是投票赞成参与。这让我赢得了智慧的名声。阿兰,嘿,参与的主张是什么是由她决定的。”

“荒谬,”阿兰说,“我只是自己那么想。”

“我调查了,我真希望自己能调查得更深入些,但你对这个阴谋显然一无所知,这令我不想发现任何……”

“我当然见鬼地一无所知。”阿兰插嘴道。

“詹森,每一个内阁大臣都被某种方式掌控着。我甚至不是自己发现了这一点,有人告诉了我,那是一位匿名的朋友。”

“你是说西蒙·雷普斯。”詹森说。

法尔不管自己的鼻子,坐了起来,“如果你早就知道,那你该死的干吗要闯进来打断我的鼻子!”

“雷普斯告诉了你什么,法尔?”

“就是我刚才说的,内阁被控制了。”

“于是,为了给它画上句号,你高尚地决定要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