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于是又一次掌掴,又一声哭叫。

“见鬼,詹森,快停手!”霍普说。

“我得知道我对抗的是什么,霍普。她有很多事都没有告诉我,比如说她有一位朋友名叫法尔·巴克,那是位内阁部长,由于某些荒谬的原因,他想要我死。”

她倒吸了一口气。

“我并不是一无所知地来参加你的派对,阿兰。现在你可以开始向我们坦白了。例如,你也许可以先告诉我怎么打开这里的灯。”

“就在门边。”她说。

霍普往记忆中门的方向走去,但詹森的喊声划破了黑暗:“别碰它!停住别动,霍普!”霍普立刻停在了原地,他听到阿兰恐惧的呻吟声——不知道詹森做了什么让她不喜欢的事。“聪明的陷阱,阿兰,”詹森说,“但是,如果你不准备合作的话,我就要把你的手指一截一截地塞到你嘴里了。”

阿兰又一次发出了恐惧和疼痛的呻吟声,她嚷道:“停下!快住手——灯在你们进门最右边的角落里,大概膝盖那么高……”

灯打开了。詹森紧紧地握着阿兰的一只手,另一只手正伸到她描述的位置。霍普转身去检查门边。“陷阱在哪里?”他问。

“墙板底下有块金属板,”詹森说,“多少伏特,阿兰?”

“够高了,”阿兰回答,“真希望它烤熟了你。”

“替我揍她一次,”霍普说,“我突然间再也不爱她了。”

“我很乐意帮你这个忙,”詹森说,“只要她不告诉我为什么法尔·巴克想杀我,我立刻就满足你。”

她摇头说:“我从来没听说过法尔·巴克。”

“没人观赏不代表事实没有发生。”詹森说。

“我不知道饮料被下毒了。”她说。詹森狠狠地拍了她一巴掌,就打在胸腔底部那正在蔓延的淤青上。她大叫起来,抬起胳膊想要打他,却因为疼痛而停下了。他又拍了她一掌。她再次痛得哭叫起来,眼泪从她的眼角流下,滴进了她的耳朵和头发。霍普惊讶地发现,这些眼泪倒不是假装的。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虐待我。”她说道,可詹森只是等着。“好吧,”她说,“我认识法尔·巴克,但他并不想要你死。他和这事没有关系……”

又一次拍打,这一次哭喊声更大了,而后她开始轻轻地啜泣。但每一次抽泣都对疼痛造成了不良影响,所以她停止了哭泣,只是呻吟着。“因为,”她痛苦地咕哝着,“因为你参与了阴谋,你这个混蛋。”

“阴谋?”詹森问。

“控制森卡,控制休眠室的阴谋。”

詹森轻笑起来:“所以你必须杀了我?当我睡在星际间的一艘舰船里时,我要怎么对你造成威胁?”

她微微摇了摇头:“当你抵达时,有太多不该醒来的人都调整时间醒来了,飞行员之星,”她咬牙切齿地说着他的头衔,“法尔只是根据事实在推理。”

“啊。”

“而你控制了舰队和军队,所以在对付其他人之前,我们必须先摆脱你……”

“詹森只是一个星际飞行员。”霍普很疑惑,这样一个聪明的女人怎么会相信这种蠢话。

“霍普,去碰碰门框,”詹森说,“或者闭嘴。”

霍普再次闭嘴了。

“很冷。”阿兰说着,她的牙齿在打战。

詹森看看霍普,后者叹了口气。詹森的衣服在决斗时脱掉了,目前能用上的只有霍普那昂贵的短外套。他把它脱了下来,从口袋里取出真人秀记录仪和抑制器,把衣服递给了詹森。后者轻柔地把它裹到她身上。

“提醒我永远也别相信她说的秘密,”霍普对詹森说,“她在压力下没有坚持很久。”

阿兰不顾肋骨的疼痛,向他咆哮道:“没人能预料到我得面对一个畜生。”

詹森扣上了外套,霍普赞赏地注意到,他没有费劲把她的胳膊塞进袖子——如果她想做些别的事,那外套肯定能箍住她的手臂。“政府有一些小花招,”詹森说,“好让我看起来像只小羊羔。”霍普茫然地疑惑着羊羔是什么。

“痛苦有很多种方式,”阿兰轻声说,“也许你可以接受这种无需折断什么的痛苦。我很相信这一点。”

“你能接受什么样的痛苦?”霍普问。

“我可以面带微笑地杀人;我可以诱惑一个我厌恶的人;我可以连续六个月毫无隐私地生活,无论是醒着、睡着,或是进浴室;我可以忍受我爱的人对我仅有轻蔑的态度,假装我每分每秒都爱这种蔑视。”

霍普无言以对,而詹森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好吧,而且,当我揍你时,你应对得也见鬼地出色。”

“现在你要把我怎么样?”阿兰问。

“我想,就是坐在这里看着你,直到晚饭时间。”詹森说。

“她需要医生。”霍普建议道。

詹森摇摇头:“如果我们现在把她带出去,那她需要的就是葬礼承办人了。她的整个公寓里挤满了军人,他们在到处找她。如果他们找到了她,那么杀了她也是合法的。因为她试图毒死母上的一位舰队军官。”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永远也不能离开这儿?”

“这意味着我们得在这里待一会儿,霍普。尽量耐心点。我们会在你的苏醒期结束以前搞定这事。你不会损失一点点休眠时间。”

“离开时我们该做什么?向上面报告这个法尔·巴克的事?”

“你要向谁报告一个内阁部长的事?向上帝?”

“那我们该做什么?”

“我想弄清楚法尔真正想要做什么。并没有什么森卡阴谋,就算有,我也绝对不是其中的一分子。所以那些人调整时间在我抵达时醒来,一定是有什么别的原因。我会弄清楚的。”

“她可能在撒谎。”

“她没有。”

“你听起来非常肯定。”

“我打算弄清楚是谁想要谋杀我,他的真正理由又是什么。然后我会杀了那个混蛋。”

“这才是我认识且热爱的詹森·沃辛。”霍普说。

几个小时后,詹森认为自己可以安全地出去寻找阿兰的私人医生了。她告诉了他出去的方法,他立刻相信了,这令霍普非常吃惊。显然他的识人能力要强过霍普。

医生证实那根肋骨的确是断掉了,他说,这种冲击很危险,她本该立刻得到医疗看护。这在当时是不切实际的,但詹森没有费劲解释,于是霍普也保持了沉默。阿兰没有暗示她是如何弄断肋骨的,也没有解释自己全身赤裸地待在一间秘室里干什么。医生要么非常善于隐藏自己的好奇心,要么就是见过类似的情况。他离开时甚至没有要求信用卡支付。霍普决定自己是该好好琢磨一下请一位私人医生了。

詹森给阿兰带来了一整套衣服,是他从她公寓衣橱里选的,它们很宽松,可以套住她身上的绷带,医生说她至少要绑六小时,直到生长激素逐渐消耗完毕。他这么说:“否则,你将会有一个形状非常奇怪的胸部,这会妨碍你的事业。”詹森还给自己找了一件衬衫和一件外套,它们令他的军裤看上去没那么像制服。

霍普穿回了他的短外套,说:“好了,穿上了夜晚的盛装,却无处可去。”

“阿兰会告诉我们应该去哪里。”詹森说。

“我可不知道我的公寓外面还有哪些藏身点。”

“我不需要一个藏身点,我要你带我们去找法尔·巴克。”詹森说。

她倒吸了一口气:“他会杀了你的。”

“阿兰,他其实不在乎我是不是个死人。他只是想确保我不会妨碍他。但是,如果在这场小小的叛乱里,我站在支持他的那边呢?”

她摇着头,“他不会相信你的。”

“也许不会,走着瞧吧。”

“我并不希望你死。”

“为什么突然改变心意?”詹森问。

阿兰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霍普发现这个女人也可以显出非常自然的神色。“因为就算是我这样的婊子,都能明白你完全可以杀了我,但你反而救了我。”

“我只是为了从你这里得到消息。”詹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