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在享受智能带采的辉煌成就时,也不得不饮下产妇高死亡率这杯苦酒,二者势同水火,不可“得兼”。中国古代文人曾经写下大量情怀凄切的“悼亡诗”,当你知道背后的真相竟然是这样一个关于“选择”,的故事之后,再次翻开那些让人不忍卒读的篇章时,体会是否有所不同?

  六、野蛮智者和文明傻瓜

  2002年10月27日,莫斯科轴承厂文化宫剧院。

  凌晨5时30分,俄罗斯特种部队开始发动袭击,他们向剧院发射了迷魂气,并在大楼墙壁上炸开—个洞,双方爆发激烈枪战。7时25分,国际文传通讯社报道,安全部队已经彻底控制该剧院,七百五十名人质被救,六十七名人质死亡,三十四名车臣绑匪被击毙。从10月23日晚上开始的人质危机终于结束。绑匪们恐怕至死都不愿相信,俄罗斯政府竟然敢于冒着牺牲八酉百多名人质生命的风险实施强攻,但这实际上是俄罗斯一贯的立场。由于长期的大国地位(树大招风),俄罗斯积累了大量对付恐怖分子的经验。车臣绑匪的要求是,俄罗斯在一周内撤出车臣,而俄罗斯做出的唯一承诺只是联邦警察局长帕特鲁舍夫的一句话:“若绑匪释放人质将保证其生命安全。”这其实就是断然地拒绝。

  冷酷吗?我也觉得。有人指责这种“永远不同恐怖分子谈判”的原则,就好比法国电影《虎口脱险》里路易·德菲奈的—句台词,当时他向泥水匠保证:“我不会说,杀了你我也不说。”意思是决策者牺牲他人的生命过于冷血。这样的指责虽然有事实根据,但却没有看到冷酷的表象下面隐藏的却是对更广大人群的负责。在上面那起事件中丧生的—百—十八名人质(加上中毒死亡人数)并不是白白牺牲的,他们的死实际上杜绝了今后此类事件的发生,因为无论是谁再采取这样的行动,都既无利益,也无意义。

  2010年5月,俄罗斯特种部队突袭被劫持的油轮,重创索马里海盗,这可以看做是同一立场的延伸。结果就是——现在的索马里海盗已经有了“取舍”,不再招惹俄罗斯这种“野蛮”的强硬国家,转而找愿意妥协的“文明”国家的麻烦。至此,对待恐怖分子和海盗的两种政策高下立见。

  这样的结果出人意料吗?一点儿也不,这其实就是一种选择。可以妥协换回眼前人质的安全,但代价是今后更广大人群的不安全;也可以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牺牲一时利益换取长久的安宁(对政治家个人而言,做出这种违背常情的决定更为艰难,甚至会因为舆情沸腾而下台)。这两者之间没有“平衡”可言,你不可能在交出几百万美元赎金之后,指望海盗下次不再上门。《史记·魏世家》有云:“以地事秦,譬犹抱薪而救火也,薪不尽而火不止。”中国古人的智慧的确是无穷无尽,作为后人的我们难道只能徒增笑柄?

  七、校园枪击案和人类的婚姻

  我曾经和科幻作家刘慈欣有过一次微醺后的交谈(这回是同他一个房间,他说多年前自己曾得到过一把手枪,后来在意外中走火,幸运的是,除了在地上打出一个大洞以外,并没有造成别的后果。当然这把枪早已上缴,经过这么多年锈蚀报废也说不准。

  在今天的中国,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这种怀揣致命枪支的经历,但我们不妨设想,当某个人突然得到一个小小的机械,它被设计成能够在一秒钟内轻易剥夺他人生命,这个人的心里是否会升起奇特的感受?一方是直径几毫米的轻飘飘的弹头,另一方则是鲜活的生命,但只需要轻扣扳机,这两种在价值上完全没有可比性的东西便在顷刻间同归于永恒的死寂。这种对比是否会让人觉得恐怖或者荒诞?

  2007年4月16日上午,弗吉尼亚理工大学韩裔学生赵承熙制造了美国史上最惨重的校园枪击案,共造成三十三人死亡,二十九人受伤,事件发生后,世界舆论一片哗然,后来的结果出乎许多中国人的料想,争论已久的禁枪令依然没有在美国全面实行。一般性的解释是,美国《权利法案》的第二条规定“人民持有和携带武的权利不可侵犯”,美国人来有尊重法律的传统(何况是宪法)。同时某些阶层的鼓吹也起了很大作用,比如众议员托得·吉尔伯特就说:“对于决定杀人并事后自杀的人,任何法律法规都不能制止他,唯一能制止他的是另一把枪。”(我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这句话在逻辑上有漏洞,感兴趣的朋友请继续)。但是,最深层的原因却仍然是两个字——选择。

  动物的攻击手段是依靠天生的喙或爪牙,制造和使用武器基本上是人类独有的现象(某些黑猩猩偶尔也会利用石块和树枝攻击)。武器对人类的影响巨大而深远,有一种观念认为,就连人类的婚姻制度都与武器有关——因为人类凭借智能造出了杀伤力远超爪牙的致命武器,使得雄性之间已不可能通过格斗来征服对手从而独占众多雌性(即使是用原始的火烧法硬化的长矛也非常尖利,致死率很高),于是只能被迫普遍采取一夫一妻制来化解争端,在灵长类动物中,这是极其罕见的配偶形式。制造武器的目的无疑是用于攻击,但上述关于人类婚姻制度起源的观点却得出一个反向结论——致命武器的出现大大减少了争端发生的可能,这又是一个与常识相悖的真理。不仅如此,武器杀伤力的增大还在很大程度上维护了弱小者的权利。在冷兵器时代,强悍者往往可以对弱小者为所欲为,但在一个普遍拥有枪支的社会,施瓦辛格对战穿着苏格兰裙的小沈阳也并没有更多的胜算。

  第一次世界大战导致近一千七百万人死亡,这本是一个惨重的教训,可仅仅过了二十年,就爆发了导致六千万人死亡的第二次世界大战。这实在让人怀疑人类这个物种到底有没有理性。不过从1945年到现在,就总体而言,人类却获得了六十多年的和平,虽然有各种原因,但核武器的出现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因素。这种来自地狱的无法防御的武器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核威慑军事理念——确保相互摧毁,简明地讲就是追求同归于尽。正是这种大违常理的军事观点让几代地球人承受恩泽(说它有违常理,还在于人类此前对于先进武器总是尽量保密,唯有核武器是唯恐他人不知)。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许多国家会对美国人的导弹防御系统大为忌惮,因为这个玩意儿有可能把人类一下子拉回1939年那个动荡不安的地球。

  八、量子幽灵对战网络愤青

  也许读者朋友认为,我们一路走到现在已经接近目的地,离甲壳剑齿鸟应该不远了,因为我们似乎已经明白了“道”的真谛。如果你这样想的话会再次失望,我们现在充其量只是在真相表面上钻了几个小洞,上帝依然紧扣着自己的底牌。

  现在网络已经成了许多人不可或缺的交流工具,这个虚拟平台每时每刻都上演着无数的活剧。互联网以其直接、平等、便捷和廉价等特点,使得人们的政治生活在网络时代全面重组,网络愤青因此有了生存活动的空间。如果你曾经在网络上同愤青们发生过争论,那么我猜测你一定感受过沮丧的滋味(这里所说的“争论”排除了那些纯粹的骂仗)。你会发现,对手虽然语言偏激,但有时却让人无从反驳,因为他们常常会举出事例为自己的观点佐证,而这些事例的真实性是不容置疑的。比如说,很多愤青会举新加坡的例子说明父传子“家天下”(中间有吴作栋作为“暖席”)也能保证国家富强。愤愤们喜欢举的另一个例子是印度施行民主制度却导致效率低下,印度人自己都抱怨说修条铁路讨论十多年还定不下来。举完这些千真万确的例子之后,愤愤们总会顺理成章得出结论:走哪条路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走,人和方法才是决定性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