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斐·施瓦茨,曾去参观过北美保护区的天主教公社,了解了他们拙 劣的神学理论,之后他好多次取笑“钉死在十字架上的刑罚”。当时, 年轻的马丁张开手臂,叉开双腿,仰起头说道:“哎呀,我能从这看到 整个城市。”阿马尔斐放声狂笑。 塞利纳斯尖叫。 时间并没有真的流逝,但是过了一会儿,塞利纳斯的头脑却回到 了某种类似线形观察的东西中去了…不同于盲目接受的痛苦组成的 沙漠中那星星点点、毫不连贯的清晰纯粹的痛楚绿洲…在他对自己 痛苦的线形感觉中,塞利纳斯开始把时间强加在这永恒之地上。 首先,猥亵之语让他的痛苦变清晰了。他把痛苦喊了出来,但是 他的愤怒也变得清晰透彻了。 然后,喊叫和痛苦的纯粹痉挛之间的疲惫时间中,塞利纳斯沉浸 于思索中。起初,这仅仅是为了对头脑里的时刻表进行排列细数,那 些时间把十秒前的痛楚和即将到来的痛楚分隔了。塞利纳斯发现,在 聚精会神的时候,那痛楚会稍微减轻——虽然仍无法忍受,仍驱赶着 所有的真正思想,就像风中的烟云,但或多或少总是减轻了。 于是塞利纳斯开始集中精神。他尖叫着,谩骂着,扭动着,但是 他集中着精神。由于没有什么其他东西可以集中,他只能集中在痛苦 之上。 痛苦,他发现,是有结构的。它有一个建筑平面图,它的结构比 一只拥有腔室的鹦鹉螺更加复杂,比扶壁众多的哥特大教堂带着更多 的巴洛克风格。即使在喊叫时,马丁·塞利纳斯也在研究着他那痛苦 的结构。他意识到,那是一首诗。 塞利纳斯第一万次拱起身体,拱起脖子,在这不可能缓和痛苦的 地方,搜寻着痛苦的缓和,但是这次,他看见了头顶五米高的地方有 一个熟悉的身影,挂在一个没啥两样的棘刺上,在那虚幻的痛楚中扭 动着。 “比利!”马丁·塞利纳斯喘息着,这是他首次真实的想法。 从前的君王和恩主越过无边无尽的深渊凝视着,已经被痛苦蒙蔽 了双眼,它同样蒙蔽了塞利纳斯的双眼,但是他还是微微侧过身,似 乎在这名字被遗忘的地方,回应对他名字的召唤。 “比利!”塞利纳斯再次喊道,然后由于痛苦,眼前一片模糊,头 脑也一片模糊。他集中在痛苦的结构上,跟随着它的模式,仿佛他在 追踪这棵树的树干、树枝、嫩枝和棘刺。“殿下大人!” 塞利纳斯听见另一个声音盖过了那喊叫声,然后惊奇地发现喊叫 声和那声音都出自自己之口:

…汝乃幻梦之物; 汝之狂热——细想地球; 若有望,福佑待汝何? 何者避风港?万物皆有居; 众人皆有喜悦痛苦之每一天, 不论他的辛劳是高尚是低下—— 痛苦唯一,喜悦唯一,截然不同: 唯有梦想者怨恨,自己的一生, 虽罪有应得,但带着更多的忧愁!①

他知道这首诗,不是他的,而是约翰·济慈的,他感觉到,这些 词语愈发地构建起他周身的痛苦混沌。塞利纳斯知道,这痛苦与生俱 来——是宇宙给予诗人的礼物。它是他所感受到的痛苦的物理反应, 赋于诗文、散文、所有那无用的生命时光中。它比痛苦更痛苦;它是 忧愁,因为宇宙给万物痛苦。

唯有梦想者怨恨自己的一生, 虽罪有应得,但带着更多的忧愁!

塞利纳斯叫着,但是没有尖声喊叫。树上那痛苦咆哮仅仅缓和了 一秒钟功夫,它们更多是精神上的,而非肉体上的。在全心全意的海

①此诗出自济慈的《海伯利安的陨落: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