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一只胆怯的小兔。那时,她已经不能进行正常的思维。26岁的鲁刚走过去,心

疼地揽住她的双肩。她突然问:“鲁刚哥哥,你一直是我的哥哥,对吗?”

“对。”

“是我的亲哥哥,对吗?”

鲁刚能理解她那扭曲的逻辑。她失去了父亲,又即将失去母亲,她多想有一

个亲人可以依靠啊!于是他忍住悲伤说:“当然我是你的亲哥哥。这一点还用怀

疑吗?”

于是他把一支十字架背到了背上。夫人去世时,正式收鲁刚为义子,把家产

留给他和鲁冰,其中鲁冰的财产还在他监护之下。葬礼那天,鲁冰偷偷拉着鲁刚

泪涟涟的问:“爹妈为什么突然死了?你们为什么瞒着我?”听了这话,素来刚

硬坚强的鲁刚也忍不住泪流满面!葬礼后他郑重告诫众人,万万不可向鲁冰泄露

她父母横死的真相,也不可泄露鲁刚只是她的义兄。大家也都认真执行了——毕

竟这个罪魁祸首只是一个16岁的少女。但此后老拉里一直弄不懂,为什么鲁冰逐

渐积聚了对哥哥的敌意,甚至是怨毒!他痛心地说下去:“冰儿,你知道你刚才

的话怎样刺伤他吗?命运使他成了你的亲哥哥。他只好努力用兄长之情压制着恋

情。我们冷眼看着,觉得他真可怜啊,他在两种感情中苦苦挣扎。后来我和平托

先生劝他干脆向你说明真情,然后向你求婚。他怕勾起你对惨祸的回忆,坚决不

许,可是他直到35岁还不结婚,实际上他还是盼着你能痊愈。冰儿,这些话你相

信吗?”

鲁冰心中战栗不已。这些话她当然相信。实际上,她的失忆是靠家人的隐瞒

和她的自我欺骗才勉强维持的,只要有人划破一点窗纸,那可怕的过去就豁然显

现了。这些真相甚至使她有一种轻松感,至少,她不必为梦中与鲁刚的缠绵而羞

愧了。但她随即回忆起一个梦魇,一个折磨她多年的梦魇。她常常回忆起自己赤

身裸体,被鲁刚紧紧抱在怀里,他的目光中当然有关切慈爱,但分明也有羞愧和

欲火。这些回忆漂渺不定,却顽固地一再出现,使她坚信这不是空穴来风。她甚

至怀疑那个男人已偷偷占有了她的身体,就在他扮演哥哥的同时!所以,这些年

来,一看到那位“兄长”问寒问暖,她就从心中作呕。今天她下决心把这件事搞

清楚:“好吧,拉里大叔,你既然向我讲述了过去,我也想知道,我的一个梦魇

是否真实。我希望你不要替鲁刚隐瞒。”

听完她的叙述,拉里痛心地说:“冰儿,你呀!……你的梦魇确实是真的。

这些年来,也许是良心上负担过重,你常常犯病,你哭喊心里象烈火在烤,你会

扯掉全身衣服,赤身裸体往冰天雪地里跑。而且很奇怪,只有鲁刚在家里你才犯

病,也许你是以病态的方式表达你的欲望?……鲁刚把你拦住,拉你回家,打上

镇静剂。醒来后你会把这一切忘得干干净净,你会若无其事地继续胡闹。鲁刚则

咬着牙躲到一边,好些天郁郁不乐。”

他看看失神的鲁冰,又是怜惜,又是嫌恶。他说:“这些情况你哥哥严禁别

人向你透露,我想,他对你的疼爱恐怕是害了你。今天我把一切都说给你,你好

好想想吧。”

他长叹一声离开医疗舱。

鲁冰撒扯着胸襟,那种被地狱之火煎烤的幻境又出现了。她早就知道自己的

行为使所有人厌恶,包括拉里、平托、汉斯,甚至某种程度上包括鲁刚。但是,

她一直有强劲的心理支撑。是的,她是一直肆意折磨着鲁刚,但那仅仅因为鲁刚

是一个伪君子,他甚至对自己的妹妹有非份之想,他和父母的横死有隐隐约约的

关系,而她,尽管一直折磨他,其实还在替他隐瞒着这些丑恶哩。

可是现在,一切都倒过来了!只有她,鲁冰,才确确实实是一个灾星,是一

个祸害全家的罪人!她眼前血光浮动,母亲左眼血迹斑斑,父亲浑身焦黑,他们

都在无声地谴责她,嫌恶她!

她闭上眼睛,眶中枯干无泪。这些年,她一直以扭曲的逻辑来逃避真相,甚

至在下意识中诿罪于鲁刚,这个她最亲近的人,这个她唯一能伤害的人。她真想

跪在他脚下求取宽恕。她也想躺在鲁刚的怀里亲吻他宽厚的胸膛,而且再也不会

有负罪感……但是,痛苦之火腾然升起时却突然转向,向着完全不同的方向烧过

去了!

挪亚方舟号正要投下第一个集装箱,通道里突然响起连绵不断的尖叫。鲁冰

从里面冲出来,衣襟散乱,胸前满是血痕。鲁刚吃了一惊,急忙迎过去:“冰儿,

这是怎么啦?你这是怎么啦?”

鲁冰咯咯笑道:“拉里大叔已告诉我全部真相,他说你不是我的亲哥哥,他

说是我害死了自己的父母。鲁刚先生,祝贺你,这些年你已经修炼成人人景仰的

圣人,你的宽厚慈爱正好反衬出我的卑劣恶毒。我该怎样忏悔呢?现在,这个心

如蛇蝎的女人,只有她的躯体还值得一看。尊敬的鲁刚先生,你是否赏光收下它

呢?我知道你也暗地喜欢过。”她偎在鲁刚怀里,从容地解着衣服,“收下它吧,

这是我唯一能作的忏悔啊。”

鲁刚脸色阴沉地把她从怀里推走,瞪着手足无措的老拉里说:“她又犯病了,

把她拉到医疗室打一针!”

鲁冰嘶声喊着,在唐世龙和小兔子的拉拽下挣扎着,三个人在空中激烈地翻

滚。当两人终于制服她的反抗,把她拽走时,鲁冰扭头咬牙切齿地说:“鲁刚你

记住,我恨你,一生一世都恨你!”

奔向太阳:11投向太阳

舱里静下来,众人都怜悯地看着船长。鲁刚皱着双眉,不语不动。他回忆起

自己从7 岁时就生活在鲁家,既是鲁家的小厮,又是鲁家的儿子。所以他对鲁冰

的情意也打上了这种印记。他从小就喜欢冰儿,那时是兄长的友情。后来,友情

逐渐转化,变成爱情和友情的奇特混合。灾祸发生前他26岁,冰儿16岁,早熟的

鲁冰比他更早地完成了这种转变。她在父母面前骄纵任性,但在鲁刚面前却十分

温顺。那时鲁刚已从鲁家搬出去,但妹妹常来光顾,她会半真半假地宣布:“我

再不喊你哥哥了,我要嫁给你!”

那时他一直躲避着这种爱情。他知道这是基于一种深深的自卑。以他的身份,

爱上恩人天真幼稚的女儿,他总觉得对不起老鲁船长夫妇。那场灾难之后,命运

更限定了他的“哥哥”角色。当他把裸体的妹妹抱在怀里时,在同情怜悯中也时

时有肉欲冒上来,他用了很大的力量才能压制住。这常使他有深重的负罪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