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父母的横死斩断了她的记忆,但她模糊感到鲁刚与父母的死亡一

定有关!她对鲁刚的爱也变味了(为什么?),掺杂着乱伦的羞耻,肉欲的羞耻,

对父母的内疚……

鲁刚帮班克斯穿好太空服,在戴上头盔前,班克斯朝鲁冰扫过去一眼,鄙夷

地说:“那个女人过去是我心中最圣洁的仙子,只要让我吻吻她的脚趾,我可以

立即去死。现在……哼!一个恶毒的巫婆,用癞蛤蟆,毒蜘蛛和蝎子制造出来的

东西。中国话怎么说?扫帚星!”

他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鲁冰听见——也许这正是他的本意。鲁刚惊惶地回

头看看妹妹,向班克斯微微摇头,为他戴上头盔。送班克斯走进减压舱后,鲁刚

犹豫片刻,向鲁冰飘过来。鲁冰立即竖起全身的尖刺,讥笑地等着他,这个好哥

哥又要向可怜的妹妹表示关心来啦!

鲁刚怜惜地望着妹妹,他知道妹妹这些年来一直生活在幻梦中,折磨着自己

也折磨着别人。他真心爱她,原谅她的乖张。但这次,她做得太过分了。他低声

说:“妹妹,你已经长大成人,不要率性胡为了。你几乎毁了父亲的飞船,父母

的在天之灵也会伤心的!”

这句话立即燃起了鲁冰的心火,绿火莹莹地在心头窜跳。她歹毒地冷笑着,

眼睛象黑暗里的狸猫一样发出绿光:“鲁刚,你有什么资格管教我!你为什么偏

偏是我的哥哥呢,要不我倒想嫁给你。我发觉你总是象恋人那样深情望着我。”

鲁刚立即满脸涨红,苦涩地转过身去,鲁冰看着这个被彻底打败的雄性,快

意地咯咯笑着。正好赶来的老拉里听见这段对话,立即喊道:“冰儿,不许胡说

八道!”他又是气怒又是伤心。鲁冰皱着眉头嘲弄道:“拉里大叔有什么教诲吗?

我知道几位大叔一向喜欢侄儿,讨厌胡作非为的侄女。”

拉里伤心欲绝地看着她,又扭回头看看鲁刚正在忙碌的背影。即使仅是背影,

也能看出他背负着沉重的痛苦。拉里思忖良久,决然说:“冰儿,我想有些话也

该向你说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父母横死的情形吗,跟我到医务舱去,我告诉你。”

鲁冰浑身一震。拉里冷淡地转身走了,他的瘦小身体在狭窄的通道里飘行着。

鲁冰没有犹豫,顺从地跟在后边。她的血液猛往上冲,超负荷的心房咚咚地跳动。

医疗舱只是一个很小的隔间,药品柜中放着各种应急用药,各有独立的盖板,

以防药品飞走。老拉里关上房门,紧紧蜷起身体,任它在空中漂荡,他低垂眉眼,

声音沉闷枯涩,象是从遥远的过去飘过来的:“20年前,你父亲是航天运输业的

一个私人经营者,事业很成功,是私人航运业的头把交椅。夫妻两人,一个女儿,

自然他们对独生女儿十分宠爱。”他有意强调独生女儿这四个字,看到鲁冰眼神

一抖。他苦笑道:“正是这种宠爱害了女儿,害了他们自己。这个女儿从小骄纵

任性,性格乖张。她漂亮、聪明、有钱,周围的人都宠着她,捧着她,为她编织

玫瑰色的幻梦。所以,灾难来临时人们都毫无思想准备。

“你16生日时,父亲还特意带你上天,举行了一场太空生日Party ,关于这

次太空之行,刚才你已经回想起来了。灾难就是从回来后第三天开始的……”

老拉里的叙述残忍的踹开了一道记忆之门,她关在门外的记忆瞬间复活了。

那天她来例假,小腹疼痛,弄得她心情烦燥。妈妈请来一位名中医为她诊脉,开

药。但她只喝一口,就抵死不想喝这碗苦涩的药汤。保姆刘妈端着药碗跑前跑后

地跟着她,她的小姐脾气被惹起来了,不喝!越劝越不喝!

刘妈只好请来女主人。妈妈让保姆重新温过药汤,亲手端过来,左手拿一支

精致的镀金匙子,弯弯的带有花纹的长把……正是这把匙子!鲁冰全身血浪上涌,

眼前阵阵发黑。

她强使自己回忆下去。妈妈试试温热,笑容满面地说:“冰儿,听妈的话,

快喝,痛经这毛病很磨人呢。王医生是有名的中医,吃了药保管能好。乖女儿,

快喝吧,啊?”

妈妈的慈爱面容是她永存的记忆。如果那时能把这碗药汤喝下……但那时她

一定是疯了,越劝越恼火,气急败坏地喊:“不喝!痛死也不喝!”

狂怒中她劈手夺过妈妈手里的匙子挥舞着,忽然一声惨叫,妈妈左眼鲜血淋

漓,她手中的匙把上沾着血迹。她惊呆了,不知道这是如何发生的。

记忆之门到这儿陡然关闭,她凶猛地喘息着,两眼发直。老拉里怜惜地看她

一眼,仍狠着心肠说下去:“你妈妈被送进医院抢救,但左眼肯定是瞎了。你爸

爸正在外地进行商务活动,闻讯后立即乘商务飞机赶回,驾车从机场回来时,他

的怒火导致了一场车祸,高速公路上十几辆轿车撞在一起,起火爆炸。等我赶到

时,只看到你爸爸烧焦了的尸体。

“病床上的妻子没能承受住这个打击,几天后就去世了。这个女孩儿虽然骄

纵乖张,十分冷血,但接二连三的惨祸终于使她崩溃了。从此她完全失忆,她的

自卫本能使她把这些关闭在记忆闸门之外。”

鲁冰忽然抱起头,一声声尖叫着,过去,每当回忆到这儿,意识便尖叫着回

散逃走。现在,老拉里围住了急欲逃跑的意识,给她展示了一个血淋淋的场景。

老拉里等了一会儿,毫不留情地继续说道:“老鲁船长手下有一个中国小伙子,

他原是内地的一个孤儿,因领养人去世,流落在香港街头,被你父亲收留。那时

你还没有出生呢。长大后他就留在鲁氏公司里工作。他忠心耿耿,为人坦诚爽直,

船长夫妇很宠爱他。再加上两人正好同姓,所以人们常戏称他是船长的干儿子。

“冰儿,你也很喜欢他的,我们都看得出。不过从表面上看你更喜欢作弄他,

他总是象大哥哥那样憨厚地笑着,从不在意。”

她记得。她记得自己有时会忽然闯进他的卧室,故作正经地说:“我要嫁给

你,你同意不同意?”或者从背后捂住他的眼睛,用自己刚刚绽出的两个小蓓蕾

在他背上揉搓,看着他的窘迫哈哈大笑……

“我想他更喜欢你。那时他是你的好哥哥,恐怕也未尝不想做你的好丈夫。

你父母性格豁达,没什么门户成见,估计他们对这桩婚姻不一定设障碍。但是,

自从那次灾祸发生后,一切事都走歪了啊。”

老拉里伤感地摇摇头。在夫人濒危时,鲁冰孤独地缩在角落里,目光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