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恩需要更多的信息。他用力拉站在他旁边的男孩的袖子。

“什么事,”那个男孩感觉受到了骚扰。

“那边的那个男孩是谁啊?”比恩问。“有蜥蜴的那个团体的领导者。”

“那是火蜥蜴,小东西。火蜥蜴‘战队’,而且他是‘指挥官’。”

团体叫做战队。指挥官的阶级是三角形。“他叫什么名字?”

“波让·马利德。就是他的屁眼都比你大。”那个男孩耸着肩离开比恩。

这样看,波让·马利德有足够的胆量来宣称他恨安德·维京,一个不是波让战队的成员可以“轻视”他,对一个陌生人这么说一点也不用担心。知道这些很好。到现在为止,安德唯一的敌人是个卑鄙小人。

但是——象波让这么卑鄙的人,是个指挥官。这说明不能受到所有人尊重的孩子也能够成为一个指挥官。那么他们在战斗学校中作为生活组成部分的战斗游戏中,下达指令的判断标准是什么呢?

简单说,就是我要如何做才能被指定为指挥官呢?

直到这时,比恩才意识到,他还有那样一个目标。在战斗学校中,在他所在的新兵连里,他有着最高的分数——但是他是年纪最小个头也最小的,被他的教官有意识地同别人隔离开来,让他成为别人愤恨的一个目标。不知何故,从所有这些事情,比恩已经明白了,这里不会和鹿特丹一样。

他不准备仅仅游走在边缘来满足自己的生存需要,他要融入其中,那才是真正重要的。越快越好,他要让自己成为战队指挥官中的一员。

阿契里斯确立了统治,是因为他残忍、好杀。体格较小并且没有强大的盟友的聪明人,会是最有智慧的人。但是这里,欺凌弱小的人只是推挤别人,说话粗鲁而已。大人牢牢地控制了这里,所以残忍的事情不会盛行,至少在被委派和指挥的时候不会。那么说智慧是有胜出的机会的。比恩不必始终生活在愚人的控制下。

那就是比恩想要的么?——那为什么不试着干呢,把它看作一个重要目标,一个开始没有发现的重要目标——然后他要了解教官们是如何做相关的决定的。只基于课堂表现么?比恩非常怀疑。国际舰队里面一定有比管理这所学校的人更聪明的。事实上他们让每部小型电脑里面都安装了幻想游戏,这可能就是他们用来详细了解他们的个性特征的手段了。个性特点,但是最后,比恩还是怀疑,性格不会比智力更重要的。在比恩的生存策略中——知道,思考,选择,行动——智力只和头三个有关系,唯一决定性的因素则是第二个。教官们知道这些。

也许我“应该”玩那个游戏,比恩想。

接着他想:现在还不行。让我看看如果不玩那个游戏的话,会发生什么事。

同时他得到了另一个结论,他当时甚至不知道就是那个决定使他被人关注。他要与波让·马利德交谈。

波让正在玩一个电脑游戏,他是那种认为任何他料想不到的事情都是对他尊严的侮辱的那种人。这意味着比恩做他想做事情的时候,他不能象围在马利德旁边的那些人一样依靠奉承来接近马利德,那些人在他在游戏中出了愚蠢的错误时还在不停的奉承他。

相反,比恩靠近到足以看到波让的电脑人物死掉——又死了。“马利德先生,能打搅您一下么?”西班牙语很容易地顺口而出——他曾经听过帕伯·的诺奇斯对鹿特丹来敲他公寓门的同胞这样说过,和瓦伦西亚的家人通电话时也是这样说的。使用波让的母语得到了预期效果。他没有忽视比恩。他转身盯着他。

“你想知道什么?小家伙?”巴西俚语在战斗学校中也很通用,显然,波让觉得宣称他的纯净西班牙血统是不必要的。

比恩看着他的眼睛,即使他差不多有比恩的两个高,然后说,“人们总是说我令他们想到安德·维京,你是在这里唯一看上去不尊重他的人。我想知道实际情况是什么样子。”

其他孩子陷入沉默,这个的情况让比恩知道他的判断是对的——向波让询问安德·维京的事情是很危险的。很危险,那就是比恩为什么要非常小心地提出请求的原因了。

“很对,我一点也不崇拜这个不顺从的叛逆家伙,但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他的事情呢?”

“因为你不会对我说谎,”比恩说,虽然他实际上早想到波让肯定会编织谎言,让自己看上去象个英雄,那无疑是个他在安德手里蒙羞的故事。“如果人们总拿我和那个家伙比较,我就必须要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我不想因为我做的错事而被开除。当然,你什么也不欠我,但是当你和我一样小的时候,总会有人告诉你一些该知道的事情好让你能够活下去。”比恩不是很了解这里用的俚语,但是他用他知道的。

一个别的孩子插话进来,好象比恩正在他写的手稿开头乱划。“迷路了么,新兵,波让·马利德不会再变成奶娃娃了。”

比恩转向他,很严厉地说“我不能问教官,他们不会告诉我事实的。如果波让不告诉我,谁能告诉我?‘你’么?你都不知道零是怎么写的。”

这是纯粹的萨格纳特的口吻,饶舌,但是很管用。每个人都开始嘲笑那个试图把他赶走的孩子,波让也加入了嘲笑的行列,他把手搭在比恩的肩膀上。“我会告诉你我知道的,孩子,这个年纪的孩子想要知道什么事情总是直来直去的。”波让对刚才对比恩说话孩子说,“也许我的游戏你可以玩得更好,但是这是你唯一一次能够玩那个等级的机会了。”

比恩不能相信一个指挥官会那样漫无目的地攻击自己的下属。但是那个男孩把愤怒咽了下去,咧嘴笑了笑,点点头说,“没错,波让,”然后转向游戏,好象是接受了一个命令。那是一个真正的溜须者。

马利德把他带到墙边,那恰巧就是几小时前比恩曾经爬过的通风口的前面。比恩只瞥了它一眼。

“让我来告诉你安德的事好了。他总是打败别的孩子。不是胜利——如果他不把别人打倒在地他就不会高兴。他没规矩。你给他一个简明的命令,他装出服从的样子来,但是如果他看到能够让别的觉得他更好的方法,他就会违反命令,就是这样,我只能说这些,我可怜他所在战队的任何士兵。”

“他曾经在火蜥蜴么?”

波让的脸红了。“他穿过我们的制服,他的名字曾在我的花名册里,但是他‘从来不是’火蜥蜴的成员。我刚看到他就知道他是个麻烦。他的脸上骄傲的神态,好象他以为整个战斗学校就是让他来显示自己的地方。我不要这样的家伙。他一表现出那种意图我就把他转走了,我拒绝他和我们一起练习,我知道他会学到我们的整个战斗方式,然后把它带到其他的战队,在第一时间用从我们那里学到的东西打击我们。我不是笨蛋!

在比恩的经验里,那个句子除了强调了自己的缺点以外什么用也没有。

“他不服从命令。”

“比那还严重。他象婴儿一样向教官哭诉我不让他接受训练,即使他们已经‘知道’我正在要把他换出去,但是他呜呜地哭,他们就让他在自由活动时间自己到战斗室练习。开始他只和他原来新兵连的孩子一起练习,然后是和一些其他战队的孩子,他们走进战斗室的时候,就好象他是他们的指挥官,他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他排挤了我们。教官们总是给小马屁精他们想要的东西,因此当我们指挥官们‘要求’教官来制止我们的士兵和他一起训练时,他们只是说,‘自由活动时间是自由的,’但是所有这些都是游戏的一部分,明白么?所有的事情,他们让他骗,每个恶心的士兵,鬼祟的小杂种都到安德的自由训练中去了,每个战队系统都受到了损伤,明白么?你可以去策划一个你从来没有想过的游戏计划,但是你不知道你的计划被你说出来的时候,会不会让与你对立的战队的士兵听到,明白么?

明白么?比恩都想吼回他去,你知道么?但是你不能在波让面前表现出急躁来。另外,这些都很迷人。比恩正在勾勒战斗学校中的战斗游戏是如何进行的美丽图景。它不止给了教官一个了解孩子们如何处理指令的机会,还告诉他们学员们是如何对付象波让那样的不合格的指挥官的。显然,他把安德当作他的战队里的害虫,但是安德拒绝这样做。这个安德·维京利用教官处理每件事情,利用他们得到了一间训练室。他没有要求他们去制止波让对他的伤害,他向他们要求别的方法来训练自己。很聪明的法子。教官们肯定喜欢这个主意,波让就不能做到这些。

或者他可以?

“你是怎么做的?”

“我们正要做的是,我已经受够了。如果教官们不打算阻止的话,别人会做,啊哈?”波让露出个坏坏地笑容,“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呆在安德·维京训练室的外面。

“他一直是榜首么?”

“榜首是个屁,”波让说,“他的致命伤是忠诚。没有那个指挥官想要他做队员的。”

“谢谢,”比恩说,“现在唯一让人讨厌的就是人们总说我象他。”

“只是因为你很小。他们让他太小就成为战队队员了。不让他们那么对待你,你就一切OK了,明白么?”

“我知道了,”比恩说。他给了波让一个最大的笑容。

波让也对他微笑,并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会做的很好。当你足够大的时候,如果我还没有毕业的话,你可能会成为火蜥蜴的一员的。”

如果某天他们让你成为一个战队的指挥者,那只是因为这样能够让其他的学员学到如何更好地接受一个高地位白痴的命令。“不用‘很久’我就会成为一个士兵的,”比恩说。

“努力干吧,”波让说,“那很有用”他又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带着灿烂的笑容走开了。他很骄傲能够帮助一个小孩子。很高兴他关于安德·维京的扭曲说法被人相信,显然,安德·维京要比刚才波让说的那些屁话还要聪明。

看来有一个针对那些在休息时间和安德·维京一起训练的孩子的暴力行动。那很清楚。比恩现在要决定的是如何处理这个信息。把这个警告告诉安德?警告教官么?什么也不说?哪里有人管呢?

自由活动时间结束了。每个人都各自回到他们的宿舍去专心学一些个人的东西去了,游戏室空了。换句话说,这是休闲时间。对于比恩所在的新兵连里的大部分孩子来说,没有什么要学习的东西——他们还没有开始上课呢。所以今晚,学习就是意味着在小型电脑上玩那个幻想游戏,靠互相嘲弄来确立自己的地位。每个人都拿出了小型电脑,有暗示说他们可以给家里写信。一些小孩这样做了。但是,无疑地,他们以为比恩也会那样做。

但是他没有。他用颇克的名字登录了他的第一台小型电脑,就象他想的一样,用哪一台电脑根本没有关系,姓名和密码决定一切。他不会从柜子里面取出他第二台小型电脑。使用颇克的身份,他写了个日记进去。这到是让人意想不到——“日记”也是小型电脑的记录事项之一。

他该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一个小可怜?“在游戏室里面,每个人都把我推开,仅仅是因为我小么?这不公平!”一个小不点?“我好想凯罗特修女,好想好想,我真的想回到在鹿特丹我自己的房间里面。”野心勃勃的么?“我要在每件事上取得最好的成绩,他们会看到的。”

最后,他决定在某些方面加一些让人敏感的东西。

如果阿契里斯处在这种情况的话,他会怎么做呢?当然,他一点也不矮小,但是他的瘸腿也一样是缺陷。阿契里斯总知道该如何等待,什么也不让他们看到。我也必须那样。等待,看到底会发生什么。开始,不会有人想成为我的朋友的。但是过一阵子,他们会习惯,我们在班级之外再分出类来。最初会接近我的是一些比较弱的人,但是那不是问题。开头,你的团伙该建立在忠诚上,阿契里斯就是这么做的,建立忠贞,并且训练他们服从你。你做能够做的,无论是在哪里。

让“那些”东西困扰他们好了。让他们以为他正在试图把他知道的街头的生活方式搬到战斗学校来好了。他们会相信的。平时的主要活动时间,他会有机会尽量了解战斗学校的运做方式的,然后制定一个适合当前情况的策略。

在熄灯前迪马克进来了。“你的小型电脑在熄灯后仍可以使用,”他说,“但是,如果你在你应该睡觉的时候使用的话,我们会知道,我们将知道你在干什么。那很重要,否则你们会进入小猪榜的。”

决大多数的孩子开始关闭他们的小型电脑;只有两个人挑衅地把它们放在外面。比恩一点也不关心。他还要考虑其他事情。有足够的时间玩小型电脑,就在明天,或者后天。

他躺在几乎漆黑的环境中——显然这里还有微弱的光线,这样孩子们就可以在不至绊倒的情况下找到厕所——他在听周围的声音,了解都是什么。一点耳语,一点嘘声。

男孩和女孩的呼吸是相似的,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入睡了。有的孩子发出轻微的鼾声。在人们发出的声音之外,还有空气系统发出的风声,远出传来的滴答声,空间站在阳光中旋转推进的声音,甚至夜间工作的大人的声音。

这个地方如此的昂贵。巨大,里面工作着数以千计的人员,孩子,教官,工作人员,等等。当然和舰队的战舰一样贵。它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训练孩子们。大人可能会让孩子们沉迷于一个游戏,但是那不是“他们”最重要的任务。既然凯罗特修女说的那许多关于人们的想法的话基本正确,那么这些针对孩子的训练计划肯定是为了战斗而不是仅仅要贯彻那些古怪的令人发疯的教育理论。如果不能得到他们预期的严肃结论,I.

F.是不会让他们保持在这个档次上的。所以这些在黑暗中呼吸着,打着鼾,耳语着的孩子,他们的确是在意的。

他们期待给我下结论。那不是为了让你在这里吃东西,爱做什么就做什么,象是赴宴一样。他们其实想从我们中培养出指挥官来。既然战斗学校已经工作了一段时间了,他们也许有些成果来证明他们的工作情况——已经毕业的、有着良好服务记录的孩子。

我要在心里记住这些。无论这里的系统是怎么运转的。

一种不同的声音。不是均匀的呼吸声。一抽一抽的呼吸。偶尔喘一口气。那是…啜泣。

哭了。一些孩子在睡觉的时候自己哭起来了。

在窝里面,比恩曾经听过孩子在睡着或者快睡着的时候哭泣。他们哭是因为他们饥饿、伤痛、疾病或者寒冷。但是这些孩子在这里哭什么呢?

另一个细小的啜泣加入进来。

他们在想家啊,比恩明白了。他们以前从没离开过爸爸妈妈,现在,他们开始想家了。

比恩不想家。他从来没有觉得思念过任何人。你就是呆在你在的地方,你不需要考虑你曾经在那里或者你希望你在哪里,“这里”就是你现在所在的地方,“这里”就是你要努力去生存的地方,躺在床上哭泣跟本没有意义。

那不是什么麻烦。他们的软弱只会让我排得更靠前。在我努力成为一个指挥官的道路上,又少了一个对手。

那么安德·维京对于这些事情是什么样的看法呢?比恩仔细地回想了每一件他知道的关于安德的的事情。小孩子的想象力总是很丰富。他没有公开和波让对抗,但是也没有忍耐他的愚蠢决定。这实在让比恩很着迷,因为在街上,他知道的唯一的规则就是:千万不要出头冒尖,除非你想让人把你的喉咙割断。如果你团伙的头头是个笨蛋,你不要告诉他这一点,你不要表现出他很笨,你要做的仅仅是照顾好自己,让他就这么被隐瞒下去。这就是那里的儿童生存之道。

但是他已经做过了,比恩冒过很大的风险。用那种方法被颇克的团伙接纳。但是那是为了吃上东西。那没有必死的危险。但是为什么安德要冒那样的危险呢?实际上他在战斗游戏中没有任何真正的阻碍。

也许安德知道什么比恩不知道的东西。总有什么原因,游戏本身比它们看上去的更重要。

或者安德就是那些就是那些不能失败的孩子。也许那些分到战队里的孩子就是单纯地分到战队里面,让他命令他们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或者,他以为那些都是他的人。那就是波让想的事情。但是波让是个傻瓜。

这又一次提醒了比恩他还有不明白的事情。安德不是为自己训练别人。他没有独自训练。他的自由活动时间的训练为每个孩子敞开。新兵也一样,不是只有那些能够为他做事情的孩子。他仅仅是因为这件事是正派的就这么做吗?这可能吗?

颇克把自己给了阿契里斯是为了救比恩的命吗?

不,比恩不“知道”她到底说了什么,他不知道她到底是为什么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