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做。”胡佛离开了,开膛手和彷徨从另外一个门走了进来。“嗨,军士长。”开膛手现在穿着法兰绒T恤、牛仔裤,还有登山靴。“我们是不是真的要撤出?”

“没有。安全状况如何?”

“我们在高处安装了摄影机吊臂,还在山脊上安装了射频发射机感应器,不过还没有侦测到任何动静。上方没有飞行器经过。”

“整个地方都检查过了?”

她点点头。“什么也没有。”

“很好。”奥丁麻利地脱下林务局的帽子,扔到一只鹿的鹿角上,然后放下鸟笼,打开门。“福金,雾尼,搜索。”乌鸦跃出笼子。

麦克金尼注意到每个人都在尼龙腿袋中插着手枪,肩膀上都挎着安装了瞄准镜的突击步枪,战斗吊带装满备用弹夹。“我们要遇到麻烦了?”

奥丁没有抬头。“我们总是会遇到麻烦。”

麦克金尼听到一声响亮的乌鸦叫,抬头看到乌鸦停在枝形吊灯上。“至少有人喜欢这个装饰。”

胡佛又走了进来。“上校在线了,奥丁。”

“多谢。”他走到胡佛那边,“我需要对此录像。”

“已经在录像。”

麦克金尼跟着他们来到一个像是用于家庭聚会的房间。这儿另有一个大型鹅卵石壁炉,墙面上摆放了不少山区的小摆件,一看就是真家伙——雪地靴、毛瑟枪、煤油灯,还有主人在大型猎物尸体旁摆拍的照片。这儿还有一个挺大的吧台、几条沙发和一张写字桌——胡佛把他的通信工作站设置在写字桌上。厚重的窗帘坠下,吊顶灯和立式灯都开着。胡佛的工作站包括几台平板显示器、两部增强型笔记本电脑、无线电设备,以及从窗帘下伸出来的电线——可能还穿过了一扇滑动玻璃门。此外还有一个小型摄像机别在显示器上,LED灯一闪一闪的。

一个六十多岁的人从中央显示器里看着他们。他一脸严肃,脖子很粗,穿着运动外套和扣角领衬衫,只能看到半腰以上。他脸上的皱纹就像从太空看到的犹他沙漠一样沟壑纵横。

奥丁敬礼道:“上校。”

那人点点头。“非常高兴看到你的人都在,军士长。麦克金尼教授活下来了吗?”

“她没问题,长官。她和我们在一起。”

“很好。战神盾行动组立即撤出。你们所有人带着所有情报回到布拉格堡。”

“他们为什么要把我的飞机打下来,长官?”

“这是一个误会,军士长。”

“我想要知道是什么——”

“回基地去。以前发生了什么并不重要。现在的问题是,无人机已经为公众所知,任务必须重新安排。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让空军来负责。我们要撤出来。最高层下的命令。”

奥丁瞪大了眼。“上校,我想你需要——”

“想事情不是你的工作,军士长。你的工作是遵守命令。现在,执行。”

屏幕闪了一下,关掉了。

奥丁盯着黑色的屏幕。

狡狐身着伪装服,坐在沙发扶手上。“就这么完了?空军朝我们开火,然后我们又把行动指挥权交给他们?”

奥丁缓缓摇了摇头。“胡佛。”

胡佛从笔记本电脑上抬起头,摘下无线电耳机。“嗯?”

奥丁指着屏幕。“用视频分析软件过一遍。”

胡佛皱着眉头把耳机扔到桌子上。“你说真的?”

狡狐从胡佛脸上看到震惊。“奥丁,怎么啦?你为什么会怀疑上校?我的意思是,这就是上校。老鼠和他——”

“我没有怀疑上校。”

“那我就不明白了。”

“照办就是。”

狡狐看起来依然很疑惑。

胡佛转向另外一台笔记本电脑。“这是联合全球情报通信系统——而且是通过我们自己的卫星发来的信号。”

“是不是一定要我亲手做?”

麦克金尼来回打量着他们。“什么事儿?”

狡狐耸了耸肩。“奥丁觉得有人在对我们进行‘影响行动’。”

胡佛在另外一个屏幕上打开了上校的图像。“奥丁认为视频被篡改了——这他妈的不可能。”

“怎么才能知道视频是否被修改了?”

“数字法医软件——我们用它来查验发送给我们的照片和视频。人们有时候会在视频片段中添加高价值目标的面孔,以寻求赏金。”胡佛边说边点击,“软件的工作方式很像武器弹道学分析。每个品牌的摄像机都有电子签名——分辨率和压缩方式有微妙的不同。这款软件几乎可以立即告诉我们生成图像的摄像机品牌和型号。”

“我们知道了摄像机的牌子又有什么帮助呢?”

“一旦我们知道了摄像机的品牌型号,就可以判断图像是否被修改过。不过我不知道有什么人能实时修改图像……”胡佛点击了一下,停了下来。他坐直身体。“嘿。”

奥丁、狡狐和麦克金尼都盯着他。

奥丁第一个发话:“怎么样?”

胡佛转过身。“视频没修改过。”

奥丁看起来松了口气。“很好。”

“我还没说完。”他指着屏幕,“视频没有被修改过,是因为它并非由摄像机生成。视频是由Image Metrics图像软件制作的。他只是一个虚拟形象。”

“一个什么?”

奥丁答道:“一个计算机生成的角色。”

队员都聚集在显示器旁边。上校的图像看上去和照片一样真实。

狡狐摇了摇头。“我操……”

胡佛指着上校剪得整整齐齐的金色短发。“他们一定使用了动作捕捉软件,一个绿幕之前的演员,或者其他人,对上校的声音进行了取样。有人用此种技术打造过日本的虚拟流行明星,不过我从没看到过如此逼真的版本……”他的声音变得微弱下去。

“那情况就太复杂了,老大。难道他们潜伏在我们卫星网络内部?”

奥丁盯着屏幕。“显然幕后黑手在系统中隐藏得比我们还深。这也意味着他们知道我们在哪里。”

胡佛在其中一个屏幕上察看雷达图像。“北美防空司令部传送过来的数据显示,在我们周围五十英里没有任何东西。”

狡狐摇了摇头。“但你为什么要相信呢?”

胡佛从椅子上转过来。“起码现在他们认为我们会相信上校,奥丁。他们认为我们将返回布拉格堡。”

“我们会在返回基地的路上被干掉。”

狡狐又坐在沙发扶手上。“现在我懂了。”

开膛手和锡人走进房间,狡狐朝他们点点头。“留意安装在周围的警报装置。”

开膛手气鼓鼓地瞪着眼睛。“上校怎么说的?”

“上校是个他妈的卡通形象。留意那些传感器。”

他们带着疑惑的表情走出房间,一只乌鸦飞到一个很高的书架的顶上,从黑暗的角落叼起一条又大又肥的甲壳虫。这只鸟随后飞了下来,落在麦克金尼身边的灯罩上。它的嘴里叼着甲壳虫,虫子还在拼命挣扎。

狡狐看着乌鸦。“这虫子不错,福金。”

麦克金尼又看了虫子一眼。

福金朝她点了点头,但没有把嘴里的黑色大虫子吃下去。

“你叼的是什么?”

狡狐又从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抬起头。“看上去像是晚饭。”

麦克金尼想要靠近乌鸦,但乌鸦走到了灯罩的另外一边。她屏住呼吸。“稍等一下。”

奥丁转过身看着她。“怎么了?”

“这是南美花甲虫——从这里向南四千公里都到不了它们的活动区域。”她把虫子从乌鸦的鸟喙中拔了出来。福金倒没有大惊小怪。她仔细察看甲虫,它在拼命扇动翅膀,想要逃跑。不过麦克金尼可是对付各种活昆虫的老手。其他人聚在她身边,她指着虫子脑袋中央像是第三只眼的地方。“它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奥丁斜过身子靠近看。

“给我一把刀行吗……”

麦克金尼走到吧台旁,狡狐开始在抽屉里翻找。

“如果你能找到镊子和针的话,也给我。”

“好的。”他在抽屉里找到一枚剃须刀刀片,递给麦克金尼,然后继续翻找。麦克金尼把大甲虫放到灯光下,奥丁坐在她身边的高脚凳上。

显然这只甲虫已经被“改造”过。麦克金尼用刀尖指着每个翅膀底下的塑料物体。“我以前见过这玩意儿。”

“你以前见过这玩意儿是什么意思?哪里?”

“几年前的一个昆虫学会议上。这些是微型发动机,捕捉翅膀运动,为微电子设备供电。”

奥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不是保密技术——大脑研究而已。他们在寻找研究拨款。”

狡狐递给她一个装着缝衣针的马克杯和一把镊子。

“多谢。”她放下刀片,抓起一根针——直插到甲壳虫的脑袋里,甲壳虫顿时毙命。然后她把甲壳虫钉在吧台上。甲壳虫虽然已经死了,但脚还在桌面上挣扎。

“真熟练,教授。”

“我们看看有什么……”然后她拿起刀片,开始肢解甲壳虫,把甲壳剥开,露出大脑。她几乎立即注意到一根光纤,从一个微型摄像机镜头连接到一个米粒大小的电子设备上。她用镊子把它从大脑中撕开,举到光线下。

似乎是微型闭路电视摄像机和天线系统,上面还印着斯拉夫字母。

奥丁仔细看了看。“我们被监视了,诸位。”

“俄罗斯人。”

奥丁把自己从吧台撑开。“只能说明摄像机的制造者是俄罗斯人,狡狐。”

麦克金尼点了点头。“会议演示的主题是‘破解大脑’。他们把发射机直接植入昆虫的大脑——在幼虫阶段就植入,这样昆虫的大脑就会在发射机周围生长。他们利用已有的神经系统,把一个活着的生物改造成远程控制的迷你无人机。你需要做的就是激活处理飞行、转弯、爬升等所有动作的神经元,然后昆虫自己的神经系统就会完成剩余的工作。我们都认为他们太变态了。显然他们在军方找到了非常善于接受新事物的听众。”

奥丁从她手中拿过摄像机,举到光线下,然后撕下天线。他环顾四周。“根本说不清周围还有多少这样的玩意儿。”

奥丁把这玩意儿扔到地上,在脚下碾碎。“这个地方暴露了。我们需要立即撤退。机场上有什么?”

狡狐答道:“麦道500直升机和一架塞斯纳大篷车式飞机。”

“隐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