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换台。

新闻评论。几名权威人士坐在一张《星际迷航》中“企业号”飞船风格的桌子前面,分析刚发生的事情。一个领带打歪了的光头说话很快:“……在进行了十多年的反恐战争、花出去上万亿美元、死掉数千、伤了数万美国人之后——在付出这么多鲜血和财富的代价之后,为什么我们现在面对恐怖分子时,依然像‘9·11’时一样无助?”

另外一名专家说道:“这不是重点,霍华德。我的意思是,我们放弃了公民的隐私和自由,现在我们居住在一个监视无处不在的国家之中——街角、每个商业区和办公楼都布满监视器——还有大规模的窃听,但我们的政府依然没有发现恐怖分子。你看看西班牙的火车炸弹和伦敦的地铁炸弹吧——他们有监控录像,过了几个小时就抓住了犯罪嫌疑人。而现在已经好几个月了,将近二十四起袭击……”

主持人插话道:“也抓到了几个嫌疑人。”

“但是爆炸仍在继续,而且我们没有证据。事实上,我们已经释放了几名嫌疑人。”

主持人换了个方向。“事实上,来自国会的消息说,参众两院的情报委员会正在审查紧急国防拨款,据说要为创建一个无人机防御系统花数百亿美元,这让我不得不怀疑我们究竟能在安全上花多少……”

点击换台。

又是天气频道。麦克金尼把遥控器扔到床头柜上,倒在床上,听着天气预报女播音员轻柔的声音:“……东南亚和印尼群岛的阵雨。一个高压系统沿着勘察加半岛逐渐减弱……”

巴林首都。

第十三章

讲解

琳达·麦克金尼听到外面有争吵的声音,于是走出房间。她一拐弯,就看到狡狐和辛格尔顿又拉开架势准备干架,那两只大乌鸦停在走廊中间辛格尔顿的无人车残骸上。两只鸟用又黑又硬的喙把无人车的中央电路板上的连线叼出来。地板上面散落着碎塑料片。

“奥丁什么时候才能管管他的这几只飞鼠?”

“你知道它们喜欢搞破坏。在卡车上,它要是无聊了,连雨刮器都要给你弄烂。而且,我本以为你的无人车能好好照顾自己呢。”

“让这些鸟在这儿飞来飞去太愚蠢了。它们偷芯片和组件。”

狡狐和辛格尔顿都转身面向麦克金尼。狡狐点了点头。“早上好。”

“早上好。”麦克金尼低下头,看着这些乌鸦扑闪着翅膀,高声叫着,而辛格尔顿想要靠过去把他的机器捞回来。

狡狐指着走廊另一头。“会议室在那个方向。你可以在那里用早餐。”

“多谢。”麦克金尼点了点头,忍住笑离开了。那两只鸟开始去啄辛格尔顿的手指,他想要嘘走它们。

就像其他的地下办公室一样,团队的会议室也是新的,还散发着油漆的味道。不过,这里没有吊顶;相反,屋顶就是裸露的石灰岩,层高足有麦克金尼身高的三倍。岩石表面被漆成白色,消防水管纵横交错,还悬吊着白色的荧光灯。工作区很大。十几名穿着牛仔裤和各种颜色衬衫的工作人员坐在一排排大桌子后面,衣服上都印有战神盾公司的标记。桌子排成一个宽广的工作面,上面堆着几千份文件、图片和蓝图,还有机器加工出来的泡沫模型——似乎是无人机和其他机器的零件。还有不少写字楼和居民楼爆炸的详细图片,下面是标注和说明,不过从远处看不清楚。十几部一模一样的笔记本电脑都开着,人们在键盘上敲击。六七个人在沿墙壁摆开的桌边或坐或站,墙上挂着绘图机打印的图表、地图以及显示美国大陆的蓝图,商业航线飞行图,雷达和军事设施分布图,以及监视画面的打印件。墙上还钉着数百架无人机的图像,实际上比麦克金尼知道的无人机型号还要多。无人机按照国家分类:阿根廷、保加利亚、捷克、法国、德国、希腊、印度、伊朗、以色列、日本、拉脱维亚、巴基斯坦、波兰、俄罗斯、塞尔维亚、新加坡、南非、韩国、西班牙、土耳其、英国、美国,还有其他国家,不一而足。

显然这项工作已经投入了数千个工时,而且每个人都在奔忙于自己的事情。

奥丁站在桌子上首,双臂抱胸。他没有说话,只是在她打量会议室的时候朝她点了点头。

麦克金尼没法分辨出其他的队员谁是军人谁是平民。长发与长胡子不一定说明他就是平民,因为奥丁和狡狐都这副尊容。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胖胖的亚洲人——她猜是韩国人——和一个瘦长瘦长、金发碧眼的家伙在聊天,后者长着一张娃娃脸,但应该已经三十多岁。她冲他们点了点头,把笔记本电脑放到桌子上打开,坐在一个没人的位子上。房间里有很多空位子。

她沿着桌子扫视过去,看见一个梨形身材、三十多岁的非洲裔美国人正指着笔记本电脑屏幕,另外一个亚洲人正在听他说话,身形比他苗条些,皮肤也没有那么黑——最有可能是日本人。日本人冲麦克金尼会心地笑了笑,还带点同情的意味。还有两个人在墙边——一个是白人,一个是拉丁人,都只有二十岁出头——正在争论无线电信号的什么事情。他们的工作站旁边摆了一排电脑和信号处理设备。

最后一名队员就在桌子旁边,表情捉摸不定,是个三十岁左右的非洲裔美国女人,短发,笑着欢迎她。她的眼镜非常看上去时髦而昂贵。“你吃早饭了吗?柱子那边有吃的。”

麦克金尼摇了摇头。“没有,我很好,谢谢。现在没什么胃口。”

墙上挂了一排钟,显示全世界各地城市的时间。现在的本地时间接近早上七点。

“这是什么地方,任务控制室?”

那个女人点了点头。“联合行动中心——JOC。来自不同学科和部门的人都由奥丁‘行控’。”麦克金尼斜着眼睛看她,她又说道:“对不起,军事术语。指的是‘行动控制’。他在这儿说了算。”

“这一点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她同情地笑了笑。“上面总是挑那些说一不二的人当负责人。”她过来伸出手,“我是雪冠,小队的心理专家。”

麦克金尼握了握那个女人的手。“在这儿能看到心理专家,有些意外。”

雪冠点了点头。“这些行动经常包括心理行动的部分——对惊悚新闻的公众反应进行管理。我已经了解了你的情况。你的遭遇,即便对受过训练的军事人员来说都是很大的压力。如果你需要帮助,那就来找我好了。狡狐说过你在睡眠方面遇到了些麻烦。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开点药。”

“不用了,我很好,多谢。”麦克金尼坐下,她注意到对面墙上漆了一行大大的红字:此处不准吸烟。

她还没来得及问雪冠这是怎么回事,奥丁就站起身把一摞纸放到桌子上,朗声道:“好吧,现在我们开始。”

每个人都停下手中的活儿,看着奥丁。那两个在一边争论无线电的家伙也坐了下来。奥丁身后,辛格尔顿从挂在大石柱子上的巨型白板后现身。他一边往咖啡中加奶汁,一边慢悠悠地在奥丁身边坐下。

奥丁指着麦克金尼。“大家都看到了,我们来了个新队员。六号专家是蚁类学家,她开发了我们在莫斯科服务器上发现的群体算法——这种算法基于非洲织叶蚁,她在这个领域造诣颇深。这意味着敌人对她的工作特别感兴趣,所以在三十六个小时之前,他们想要干掉她也不奇怪。”

绝大多数队员都冲她尊敬地点了点头。

辛格尔顿清了清喉咙。“你知道,他们使用麦克金尼的算法只是因为她的算法比较好搞到手而已。”

其他人都在叹气,朝他的方向扔纸团。

辛格尔顿冷静地举起手。“我只是说如果他们能搞到更复杂的模型,他们会去干的。”

韩国科学家怒目以对。“他们应该用你写的代码取而代之,你其实是这么想的吧?”

“我已经看过六号专家的群体模型,但我不知道如何不做重大改动就在硬件环境中执行。”

麦克金尼隔着桌子看着他。“我写模型的时候脑子里并没有硬件。我不知道它在纯学术研究领域之外还能有何应用。”

“显然没有。更不要说我们在这些袭击中根本没有看到群体行为。目前我们看到的只有对精心选择的目标进行精确打击,这与膜翅目动物毫无头脑的搜寻毫无类似之处。”

奥丁盯着他。“小队中的每个人都有与任务相关的专长。”他看着麦克金尼,却指着辛格尔顿。“一号是机器人和视觉智能的专家。”接着他跳过麦克金尼,指着日本人,“五号专家,人工智能。”

麦克金尼眼前一亮。“昨天晚上我来的时候看见了你的飞鱼群。酷毙了。”

那人笑了。“多谢夸奖。只是实验性质而已,真的。”

奥丁指着非洲裔美国男人。“四号专家,无人机设计。”他绕过桌子指着瘦高金发男,“二号专家,宇宙空间及电子工程。”然后指着身边的韩国人,“三号专家,计算机工程。”他指着麦克金尼对面的女人,“雪冠,我们的军事情报和心理战专家。”然后是两个男人,“口香糖和莱戈,信号情报。当然,你已经认识狡狐了。”

接着沉默了一下,辛格尔顿立即接上话。他的目光穿过桌子,“我无意冒犯你,六号专家,但你的软件根本不是军用级别的人工智能。我不想让我们在纯理论的群体应用上浪费时间。”

麦克金尼的目光迎了上去。“理性的讨论并不会冒犯到我。我们聚在这儿是来解决问题的。”

奥丁对房间里的人说道:“群体策略在历史上所有的战斗中取得了百分之六十一的胜率,在城区战斗中的胜率更加可观。想想格罗兹尼巷战,还有斯大林格勒战役等等。”

辛格尔顿可没有被吓唬住。“但我们面对的是更加复杂的单兵武器系统。”

“我更担心的是无人机的群体攻击。”

辛格尔顿嘲笑道:“你不是在建议我们让这些袭击继续为所欲为,没人去对付吧?”

“不要考验我的耐心。敌人感兴趣的是匿名群体攻击,这有潜力改变战争行为。我们想听听六号专家知道些什么。”奥丁指着麦克金尼,“教授,你能不能过来,把你的软件给大家讲讲,再简单介绍一下织叶蚁?”

麦克金尼叹了口气,意识到自己非常疲劳。不过,她做助教和副教授的时候就曾拖着疲惫的身子上过很多堂课。她点点头,站起来,朝旁边一个钉在巨型石柱上的白板走过去。白板上面覆盖着用绿色干擦墨水画出的循环图和业务流程。

她转向大家。“我擦掉没事吧?”

辛格尔顿撅了撅嘴,“嗯,我还在上面留了些东西。”

麦克金尼把白板擦放回到托盘上。“好的,我猜我能——”

狡狐从房间角落推来一个可移动白板,把它滑到第一个白板前面。

“多谢。”她抓起一支记号笔,面朝坐在屋子里的各位专家。这不是她第一次面对陌生人讲演。她看着那名日本科学家,也就是人工智能专家。“五号,这里面的很多内容对你来说太初步了,我先道歉。”

“不客气。我很有兴趣听。”

“好吧……”她顿了一下,整理思绪,“自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起,就有人开始建立蚁群的最优化模型。蚂蚁行为的数学算法在私营企业中得到广泛使用,以对复杂的物流问题进行最优化,比方说货运卡车的路线、计算机网络路由以及市场分析。类蚁群智能的最佳说明就是经典的组合优化问题,即旅行销售员问题……”

麦克金尼在白板上画了许多点。“给定一组城市,”她开始用一条单程旅行路线把各个点连接起来,“你如何才能找到途经每个城市、对每个城市都只访问一次的最短可能路径?”她在白板上的解决方案很快便失败了,然后她抬起头,“听起来很简单,但实际上不是。这个问题是非确定多项式困难问题——顾名思义,人类很难解决这个问题。而蚂蚁用一种例行方式解决了这个问题。它们总是能找到前往食物源头的最短可能路线,而且就像河内塔问题集的实验所显示的那样,如果路线被阻塞了,它们也会随之改变,并找出新的最短路线,以此类推。它们做到这些,并没有中央控制,也没有有意识的目的。”

“在很多方面,单个蚂蚁就像人脑中的单个神经节。单个蚂蚁——我们可以称之为因子——遵循可以预测的行事方式,这意味着元启发式算法可以相当精确地模拟它们的行动。”

雪冠举起手。“元启发式算法是……”

“是一种迭代算法,用来优化备选方案。这是一种基因或者进化编程的形式。举例说,有一种基础的蚂蚁算法,可以探测信息素踪迹的边界,该算法是马科·多里戈在1992年设计的……”她开始在白板上写。

麦克金尼指着这个方程式。“一只蚂蚁就是一个简单的计算因子,通过迭代就能解决当下的问题。每次迭代之后,每个蚂蚁从x状态移动到y状态,这代表一种更加完全的中间解决方案。这样,每只蚂蚁——”她指着方程式,“k,从状态x移动到状态y的概率取决于两个值的组合——也就是该移动的吸引力ηxy,这由某种代表行动优先偏好和行动痕迹水平的τxy试探算法进行计算,表示根据过去的经验,如果进行该行动可以从中收获多大益处。”

奥丁做了个苦脸,“我觉得你讲得太深了,教授。你的模型到底是如何运作的?”

麦克金尼点了点头,擦去算法。“不好意思。我只是想普及基础知识而已。”

“你可以把这些令人头疼的玩意儿放到维基上。”

“下面谈我的工作……”麦克金尼想了一会儿,然后在白板上写了两个拉丁名词,“织叶蚁和黄猄蚁——两种联系紧密的树栖蚂蚁物种,统治了非洲、亚洲和澳洲的热带森林。织叶蚁的名称源于它们用幼虫的丝编织叶子巢穴,它们属于——”她又在白板上写下漂亮的印刷体,“膜翅目,膜翅目的动物还包括蜜蜂和胡蜂。织叶蚁是一种完全社会性昆虫,也就是说,它们拥有自然界中最高水平的社会组织。”

“基于多年的直接野外观察,我开发了‘盲从者’,也就是我的织叶蚁计算机模型。”麦克金尼走到白板前,“与绝大多数蚂蚁品种不同的是,织叶蚁的地域观念极强。它们会无条件地攻击进入它们地盘的任何入侵者,全然不顾胜算如何。如果你爬到一棵织叶蚁占领的树上,你就会被攻击。它们会不惜生命地涌向敌人。它们的策略不存在进化上的问题,因为,就像很多群居昆虫一样,织叶蚁中的工蚁自身并不繁殖,只有蚁后负责传递其基因。因此,工蚁总是战斗至死,而蚁群就是它们的遗产。

“一个织叶蚁群落可以扩展到多棵树上,并包括分布在该地域的数百个巢穴,集成一个大网。它们在自己的领地里发动攻击,抚养幼蚁,饲养牲畜——即用来获取蜜露的其他昆虫。”

小队成员听到最后一部分,都目瞪口呆。

麦克金尼在白板上又画了些和旅行销售员问题差不多的一系列小点,并开始把它们连接起来。“织叶蚁在它们的聚集中心之间维护着一个非常灵活的道路网络,而且与绝大多数蚂蚁不同,它们视力极好。它们的记忆力也比军蚁这样有严格纪律的物种强得多。单体织叶蚁可以累积经验,并在以后的行动中反映出来。”

五号专家插话道:“那它们就像一个神经网络。”

麦克金尼点了点头。“正是如此。织叶蚁通过蕈形体处理经验……”她画了一个蚂蚁的脑袋,然后在轮廓内部画了几个很大的点。最大的点占据了底部中心的位置,她画上了阴影。“在绝大多数昆虫中都可以发现这种大脑结构,这种结构管理依靠环境进行的学习,并处理记忆,其大小与物种的社会化组织水平相关。大脑中的蕈形体越大,这个昆虫社会中的社会组织性就越高。就像我们预计的那样,织叶蚁的蕈形体大得异乎寻常,织叶蚁的工蚁具有超出平均水平的记忆力。

“而该记忆使织叶蚁群体智能的迭代部分更加敏捷锐利,因为群体智能无非就是数据交换。我们称之为——”她在白板上写道,“协同机制。协同机制就是系统的单体部分通过改变环境而与其他部分间接进行通信。织叶蚁主要通过信息素交换数据。”她开始画线,代表蚂蚁行进路径。“如果它们遇到了食物源或者敌人,就会返回最近的巢穴,不过一路会释放一种特别的化学混合信息素踪迹,既可以传递食物的信息,也可以传递敌人威胁的信息,以及遇到食物或者敌人的程度——很多食物还是很多敌人。五十万只蚂蚁同时移动,便生成了一个踪迹网络,称为蚁群的信息素矩阵,包含数十种不同的编码信息。这个矩阵会随时间减弱,这意味着它实际上总是代表蚁群当前的知识。织叶蚁遇到这些踪迹的时候,它们就会传递踪迹所表达的信息,比方说,收集食物或者与入侵者战斗。它们沿着踪迹行动的时候,还会强化化学信息——有点像在网站上顶帖子,或者在脸书上点赞。而信息素作用更强,就会吸引更多工蚁过来参与这件事,于是很快,在食物或者敌人附近就会聚集大量蚂蚁。”

二号专家,也就是那个金发男,点了点头。“就像病毒感染一样。”

麦克金尼点了点头。“基本上就是这样。用这种方式,织叶蚁可以管理筑巢、收集食物、蚁群防务等所有事情。虽然个体蚂蚁的处理能力微不足道,但集结起来后它们就可以完成复杂的管理壮举。”

麦克金尼把记号笔放回到白板下面的托盘里。“事实上,假使我要创建一个匿名无人机——而且我不受伦理限制的话——使用群体智能是一个合乎逻辑的选择。众多简单的计算因子通过协同行动对其他部分作出反应。这就是为什么织叶蚁不需要一个巨型的大脑解决复杂的问题。它们能解决问题的原因是,它们承担得起随机尝试每种解决方案的成本,直到它们找到一种能奏效的方法。单体的生物办不到——犯一个错误就意味着生理死亡。不过在几百万只蚂蚁中,死几百只蚂蚁根本无关紧要。实际上,一个蚁群才是真正的有机体,而不是单体蚂蚁。”

五号专家插话道:“这就是说,应用群体智能的无人机应该既便宜,又可以付出自我牺牲的代价。”

麦克金尼点了点头。“就个体而言,这不算明智。但死掉几十或者上百个个体并不意味着群体的死亡——活下来的个体可以得到身边伙伴的经验。”

辛格尔顿在笔记板上勾画着。“你好像对概率非常感兴趣。”

“我发现织叶蚁极有吸引力,但我可不希望比它们大得多而且装备有武器的无人机采用它们的模型。”

奥丁又站起来。“谢谢你,教授。”

辛格尔顿清了清喉咙。“如果我们遇到的是成千上万群体行动的机器人,那么这些信息非常有用。不过我们没有遇到。我们现在能干点正事了吗?”

奥丁瞪着辛格尔顿。“我们已经了解到群体智能可能带来的风险,现在来回顾一下最近的行动。”奥丁转向桌子远端的非洲裔美国科学家,“四号,给我们讲一下你在坦桑尼亚视频中有些什么发现。”

那人戴上眼镜,开始看笔记本电脑的屏幕。“看到这些东西飞起来,的确非常有意思,奥丁。你们对目标的预感完全准确。”他扫了麦克金尼一眼,“我无意冒犯,六号。”

“我不认为你有恶意。”

他敲了几个键,笔记本电脑上的内容显示到墙上挂着的一个大显示器上,大家都看得见。这是个前视红外黑白视频,显示的是在非洲袭击麦克金尼的无人机。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这架无人机没有采用现成的设计。”他用激光笔指着各个特征点,“前置的水平安定面和升降舵,隆起的上腹部,轻度后掠的机翼。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弗兰肯斯坦式的机器——把不同的无人机设计拼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