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洪说:“啊是的,今晚有点情况。何曼女士,这么晚了,你一个人……”

何曼嫣然一笑:“我的一条小鹿丢失了,我来寻找。”

郭洪十分纳闷,这就是那个被凶龙扑在身下、差点丢了性命的何曼吗?她的姿态和声音多少显得不自然,但她至少维持了表面的镇静,这份掩饰工夫让郭洪暗暗佩服。他小心地问:“我看到了那个身影,不大像鹿啊,我看见尾巴是扁的。”

“天黑,你肯定看错了。你手中拿的是什么东西?”

郭洪忽然满脸发烧——他想到前一次无意中窥见何曼裸体的场景。他满可以说:这是夜视仪,我用它看得非常清楚,刚才你是和一条恶狠狠的龙在一起,差点被龙咬死,你干嘛要对我说谎呢。但刹那间的慌乱让他丧失了这个机会,他支支吾吾地说:

“是夜视仪,不是派出所的警具,是台商黄先生赠我的。”

何曼显然心绪不佳,没看出他心中的鬼胎,也不愿多寒暄,道了一声再见,低着头走了。她走后郭洪才醒过神,不由骂自己:你慌个什么呀,倒像是干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他忽然抽着鼻子——在何曼身后留下浓重的异味,可不是女人的香水味,而是一种很怪的臭味,带点腻人的甜稍儿。这就怪了,何曼有这么重的狐臭?那天在别墅里和她面对面谈了很久,没什么感觉呀。

何曼的手电光消失在夜色中,郭洪重新戴上夜视仪,在龙消失的那片密林中查看一番。有些树枝被折断了,地上的落叶也被搅乱,但没有留下足迹。他回过头赶上何曼,一直跟到她的别墅。是老鲜头开的门,两人在门边轻声说了几句,何曼似乎在轻轻摇头,然后大门合拢,别墅又恢复了宁静。

第二天一早郭洪就赶到这座公寓。他不想再和陈氏夫妇捉迷藏,要把这件事抖擞开了说,一定要弄清是不是有龙的存在,这条龙和何曼他们是什么关系。但何曼和陈蛟都不在这里了,老鲜头说陈蛟早几天已经离开,何曼是今早5点和顾先生一块儿离开的,没说到哪儿去。所有的小动物也都在早些时候全部送走。郭洪问老鲜头,是否见过一条类似龙的动物?老鲜头矢口否认。不过,凭郭洪的直觉,他认定老鲜头是在说谎。因为他在否认时目光中有只可意会的歉疚。也许是主人向他下过严格的禁令?郭洪叹口气,没有再为难他。

那条龙(他和黄氏夫妇亲眼看见的龙)也从此杳无踪影,就像是湖面上溅起的一朵转瞬即逝的水花。后来他忍不住,把两次相遇的情况对小李子和大刘说了,因为已经事过境迁,而且两人毕竟没有身临其境,所以他们都不大信。他俩也曾帮所长认真分析过种种可能,甚至怀疑那是逼真的电动玩具,最后的结论是:不可能是一条真龙,活龙。

郭洪不再辩解,但决不相信自己两次的目睹都是误认。他悄悄地锲而不舍地追查这件事。很长时间一直没有进展,那条曾在丹江湖出现过的龙在这儿彻底消失了,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似乎它是从第四维世界里来的,真正是“神龙一现”、“神龙见首不见尾”。黄先生还打电话问过这件事,郭洪如实相告,并保证说自己绝不会放弃追查。黄先生叹息着说:真希望能早日听到一个肯定的消息啊。

这件事此后的突破并不是出现在现场探查中。有一天,他偶然在网上见到一个帖子,是一个叫“龙崽”的中学生贴上的,帖子里正是他关心的内容。他大喜过望,很快查出龙崽住在西南方向300公里外一个叫潜龙山的地方。郭洪请了事假(对龙的追查不能列入派出所的公务中)到那座山里去了。一个星期后他回来了,立即要通台商黄先生的电话。那位老台商听出是郭所长的电话,声音都变直了:

“郭所长吗?郭先生吗?是不是有了确定的消息?”

郭洪笑了:“是确定的消息,不过一言难尽。黄先生,我刚从潜龙山老龙背村返回,你干脆把电话打到那儿,让龙崽——是那个村里的一位中学生——把这事的根根稍稍全告诉你吧……”

1 传说复活

学校放暑假了,我离开龙口镇中学,赶到镇头的路口等长途汽车。我家老龙背村离这儿有50多里,只有20里路能通汽车,其余30多里是山间便道,如果步行需3个多小时。现在是下午4点半,再不来车就不赶趟了,我立在路口,焦急地望着班车来的方向。一辆东风五平柴(五吨平头柴油发动机汽车)从我面前开过,刹车灯忽然亮了,汽车缓缓靠在路边,司机打开车门,半伸出身子喊道:

“是龙崽不?快过来!”

我喜孜孜地跑过去,看看司机,不认识。司机鼻子里哼一声:“不认得啦?小娃崽的记性还不如老家伙呢。我是你何叔,你爹的同乡兼战友,复员后我到你家去过一次,知道你在龙口镇上学。你家有一条狗叫花脸,对不?”

我想起来了,不好意思地搓着后脑勺。何叔说:“你是要回家吧,快上车,我能捎你20里。”

我上了车,汽车顺着盘山公路开行。何叔问:“你爹咋不来接你?”

“他说明天用小四轮往镇里送货,顺便来接我,我不想等。”

何叔担心地说:“下了车还有30里山路呢,到家之前天就黑定了,摸黑赶山路太危险。”

我大大咧咧地说:“没事。这段路我走过十几遍了,闭着眼也能摸回去。”

“我知道你们那儿山深,野物多。”

“对,常有豹子出没。不要紧,豹子从不上公路的。”

何叔咕哝一句:“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晕胆大,跟你爹一个样。”

老龙背村位于八百里云梦山的主峰潜龙山的半山坡上。那里山高林密,涧深水急,云团经常飘浮在村庄的下边,雾霭笼罩着深涧。老龙背村其实算不上一个村子,几十户人家散布在一条几十里长的山沟里,从沟头到沟尾,得爬一天的山路。这里交通极为不便,过去,村人出一趟山,简直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后来我爹复员当了村长,领着全村人苦干两年,修了一条盘山便道,路很窄,勉强能通个小四轮拖拉机,还不能错车,如果对面来了车,其中一辆只能退到宽敞处候着,所以在这条路上开车,司机得伸着脖子向远处看。即使如此,也是老龙背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件大事了。我告诉何叔,我爹去年办了个竹编厂,规模很小,主要还是因为运输不便,小四轮一次只能拉一二十件竹编家具运往山外。我爹正在筹集资金,准备把路面拓宽,让大汽车能开到村头。

何叔使劲摇头:“千万别开公路,别办工厂,那样会把风景糟蹋了。潜龙山是个世外桃源,风景美极了,特别是黑龙潭、龙吸水那一带,你爹带我去玩过,我去了一次就念念不忘。照我说,你们应该办旅游,让城里人和外国大鼻子去游玩,保证赚大钱。你们长年住在深山里的人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那些城里人一辈子住在水泥笼子里,你不知道他们多喜欢这野山野水!回去把我的意见告诉你爹。”

我笑着说:“何叔叔很有现代头脑哩。”

何叔笑了,问我:“你知道不?咱们现在走的这条盘山公路原来就要走你们村的,山里人迷信,听说要在老龙背修公路,跑到镇里闹,说是把龙脉挖断就坏了那儿的风水,硬是逼得公路改了向。”

不是听何叔说,我还真不知道这档子事哩。我问:“那是我爹当村长之前的事吧。”

“对。不过说不定山里人的迷信反倒歪打正着,为你们保留了一块风水宝地,一块旅游资源。”他认真地嘱咐着:“记着把我的意见告诉你爹,这是正经事!”

我郑重地答应了。说话间到了进山的路口,何叔把车停在路边,看看天色,担心地说:“已经5点了,你肯定得摸黑。要不先到我家?我家离这儿有40里,明天我找顺车把你捎过来。行不?”不管他怎么劝,我只是笑着摇头。何叔见劝不动我,就从工具箱里抽出一根撬杠,“带上它,万一碰见野物用它防身。”

我谢过何叔,带上铁棒,跳下车,整整书包,向山上爬去。

何叔说得真对,这儿的风景百看不厌。一条小路曲曲弯弯傍着山崖伸展,左边是一道深涧,一线白水在石缝中跳荡,时时形成一道瀑布和一个跌水坑。山坡上尽是千年古树,有花栗木、樟树、罗汉松、竹林,汇成一片蛮勇强悍的浓绿。向上看,雾霭从半山腰升起,在林木间悄悄游荡,山峰的上半部被遮在云雾中,时隐时现。太阳慢慢地沉入山后了,月亮已经爬上天空。今天月色很好,算算是阴历十二三吧。山峦林木浸泡在银光中,就像是电影中的仙景。不过山崖太陡,峭壁常常遮住月光,脚下的山路刚刚沐浴在银色中,转眼又没入阴影。深涧中更是难得被照到,涧水沉在黑暗中,只余下哗哗的声响。

我在山路上走了两个小时,没碰见一个人。夜色已经很重,山林一片寂静,只有草虫唧唧地唱着,时而有一只夜鸟被我惊动,咕哇咕哇地叫着,扑着翅膀飞起来,没入幽暗的林中。走到一个大漫坡前,我停下来,犹豫一会儿。这儿离我家有十几里路,顺公路走还得一个多小时。不过要是从林子里斜插过去,能省一半路。这条林中小路我倒是很熟的,不过——毕竟这会儿天已经黑了,这里还常有豹子出没。前两年我爹领人修路时,它们都被吓跑了。这两年它们似乎知道乡亲们要保护野生动物,又大模大样地回来,甚至白天也能见到它们的身影。

我犹豫一会儿,心一横,向林中插过去。从小在山里长大,什么野物没见过?再说手里还有这件武器,就是碰上老虎也能招架几个回合。我给自己壮着胆,小心地辨认着小路的痕迹,急急地走着。一边攥紧铁棒,警惕地竖着耳朵。说不紧张是假的,后背的衣服很快被汗溻湿了,一半是因为走路,一半是紧张。

这儿全是两抱粗的巨树,林木藤罗越来越密,月光几乎见不到了。忽然,我觉得后背发凉,直觉中有一双眼睛在死死地盯着我。我停下来,向后面搜索,没有看到什么眼睛。但我分明感到一种……杀气。没错,是杀气,周围的空气变得异样,草虫的叫声全都停止了,静得碜人。还有……我使劲嗅嗅鼻子,闻到一股异样的臭味。我跟爹掏过狼窝,知道食肉动物身上常有薰鼻子的骚臭味儿。不过今天的味道不像那种骚臭,比那更难闻,带点腻人的甜味,令人作呕。

我不觉毛骨悚然。莫不成今天真要和什么恶兽打一场遭遇战?我努力镇静自己,爹说过,碰上野物不要怕,不要转身就跑,要在气势上压倒它。我转过身,不慌不忙地继续走,同时绷紧全身的肌肉。

在我的感觉中,那双眼睛还在紧紧地盯着我,异臭味儿也一直在我身后追随,时而淡了,时而变得浓烈。在死一般的寂静中,我听到极轻微的声响。我走,声响跟着我走;我停,声响也停下来。我猛然转身,瞥见林木深处确实有一双绿荧荧的眼睛!

我顿时出一身冷汗,腿肚微微发抖。我盯着那两点绿光,它也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目光残忍冷厉。它肯定知道我看见了它,所以用目光同我较量着。异臭味儿缓缓地飘过来,把我整个罩入其中。黑暗中看不清它的身形,不知道它是什么野兽。

僵持一会儿,我想,是祸躲不过,今天豁出去了!便转过身照常前行,一边攥紧铁棒,斜睨着身后的两点绿光。绿光跟着我游动,伴着极轻微的沙沙声。这片山里没老虎,我估计它是头豹子,否则脚步声不会这么轻盈。

又走了20分钟。这20分钟对我真像一场梦魇。阴森森的绿光始终跟着我,不远也不近,就像是一个幽灵,异臭味儿一直在我前后飘荡。走着走着,周围的林木渐渐稀疏,离家越来越近,我的胆子也越来越大。瞅它的表现,这家伙肯定不敢贸然向人发起进攻,它也怕着我呢。看来,它今天甭想拿我做美餐了。

转过山背就是我家。忽然我发现身后的压力消失了,就像它的出现一样突然。我转过身,看到一个身影向后一闪,没入黑暗中。只是短促的一瞥,没看清它的形状,隐约觉得它的脑袋很大,身体又细又长,似乎比非洲猎豹还要细长,动作异常轻捷。它消失了,异臭味儿也慢慢飘散,草虫们唧唧地欢唱起来。

我揩把冷汗,觉得攥铁棒的手心汗津津的。虽然紧张,我仍不禁暗自得意。不管怎么说,在今天的生死关头,我没有装熊,没有拉稀,算得上临危不惧吧。

猎狗花脸听到动静,早早吠叫起来。我跑过去,叱道:“花脸,叫什么叫!是我回来了。”花脸立即停止吠叫,欢天喜地地唧唧着。我拨开院门,它立即扑过来,拽裤脚,舔手背,亲热得不知怎么才是个好。爹娘惊喜地迎出来,娘嚷着:

“不是说好明天去接你嘛,咋摸黑赶回来啦。手里拎的啥?”

我说:“爹的战友何叔把我捎了20里,剩下这30里山路我步行赶回来,小意思。刚才我抄近路回来,还碰见一只老豹子呢,多亏何叔送我的这根铁棒壮胆。”

娘吃惊地问:“你跟豹子干仗啦?”

“没有。它一直远远跟着我,到林边才停下。其实是不是豹子我也没看清,身架不小,一身臭味,肯定是头猛兽。”

娘很后怕,埋怨几句,赶紧去为我做饭。爹是个丘八脾气,凡事晕胆大,没把野物的事看在眼里,只随便问了几句。我说:“对了,何叔让我一定转告你,不要在这儿修大公路,不要办工厂,要保持山里的自然风貌办旅游。他说这是正经事,让你一定在意。”虽然我说得很郑重,看来爸没把何叔的话放心上,只是说了句:“谁来这么个深山窝里游玩?再说办旅游也得有钱哪。先不说这些,龙崽,看我为你买了啥礼物。”

我跟他到我的住房,屋里已经打扫过,床上是新床单新被子。桌子上放着……一台电脑!联想牌的,漂亮的流线形,太棒了!我忙插上电源,打开主机,检索出这台电脑的配置,是奔腾4,内存256兆,硬盘50G,50速光驱,比学校的电脑强多了。中学里有电脑课,但学校条件差,只有20多台老掉牙的586,学生们只能轮着上机,实在不过瘾。

爸还买了几本学电脑的书,在桌上放着。我顾不上和爹亲热,一头钻进电脑里。屏幕迅速变换着,很快进入windows界面,速度比学校里的电脑快多了。我沉迷于电脑中,爹出去我也不知道。过一会儿,娘端来一大碗香喷喷的馄饨,说,快吃吧,今天累了,吃了早点睡觉。黑蛋和英子盼着和你玩儿,已经打听过几次了。我早饿极了,忽忽鲁鲁把饭扒完,又趴到电脑前。

我一直玩到凌晨四点才去睡觉。

梦乡中听见有人在大唿小叫:“龙崽,龙崽,醒醒!”我睁开眼,见屋内已铺满阳光,黑蛋笑咪咪地立在床前。仍是大大咧咧的样子,短裤,短袖衬衫,敞着怀,露出一身黑肉,趿拉着拖鞋。身后是英子,立在门外。英子仍是文文静静的,穿着白衬衫,短裙,赤脚穿一双细襻带的凉鞋。黑蛋说:“哼,回来也不找我们玩,当了大学生把老朋友都忘了。”我笑着说:“哪有大学生?初二的中学生。昨晚睡得太晚,要不我早去找你们了。”

花脸自然认得这两名熟客,在他们腿下摇头摆尾,蹭来蹭去。黑蛋和英子都是我的光屁股伙伴,小学同学。特别是黑蛋,与我一向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做作业,爬树,游泳,上山摘野果,都在一起。如果在学校里干了什么捣蛋事老师来告状,一般也是一去两家,绝不厚此薄彼。但他俩都没上初中,现在就在我爹办的竹编厂里干活。我很为他俩可惜,但没法可想,山里人穷啊,我们离21世纪高科技社会还远着呢。

娘听见我醒了,在院子里说:龙崽,饭在锅里热着。你爹今天到镇上去了,他说让你好好玩几天。我三下两下洗了脸,刷了牙,边吃饭边对两人说:“喂,我爹给我买了台电脑,一会儿我教你们玩。”

两人很高兴。虽然电脑这个词已听得耳朵里长了茧子,但地处深山的他俩还从没亲眼见过呢,这台电脑是老龙背村的第一台。黑蛋喊着:在哪儿?在哪儿?跑到我屋里找去了,英子跟在他后边。等我吃完饭进屋,他俩正站在电脑前瞪大眼睛看着,连摸都不敢摸。我打开电脑,给他们演示了各种操作,打字,编辑,上网,发电子邮件。两人眼红得不行,啧啧称赞着,说电脑咋这么聪明呢,叫它干啥就干啥,就像有个人在机箱里蹲着。还夸我:不愧是大学生啦,电脑玩得这么熟。其实我就这么几招,现学现卖,已经卖完了。我教他们玩了一会儿游戏,像俄罗斯方块啦,爵士兔啦,两人笨手笨脚,常常一上手就死了。我安慰他们,别急,多来玩玩就好了,熟能生巧。暑假这些天,你们尽管来学。他们很高兴地应承了。

往下再教他们什么呢?我想了想,拉出电脑中的画笔功能,在电脑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鸡蛋,涂上墨,注上一行字:我是黑蛋,但我不是坏蛋。

英子捂着嘴笑了,黑蛋乐得咧着嘴,说:电脑还能画画呀,来,让我也试一试。我又画了一个小姑娘,画得嘴歪眼斜的,注上“我是漂亮的英子”,英子低声抗议着:这是我?看你把我画得多漂亮!我又画了一条龙,水平太差,画得倒像是蚯蚓,注上“我是龙崽”。黑蛋像是蝎子蜇了一样叫起来:

“差点忘了一件大事,我和英子专意来告诉你的!”

英子也使劲点头:“对,一件大事,重要消息。”

“什么大事呀?”

“真是大事,这么重要的大事咋会忘记说了呢,全让你的电脑把我们搅迷煳了。你知道不,潜龙山的神龙出世了!”

我不禁失笑:“就这么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