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现在还不知道什么先用完——热量还是氧气。”摩根忧伤地答道。

马克辛娜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以她不常有的胆怯口气问道:

“很可能我是‘痴人说梦话’,可是您该知道,气象卫星上能够发射功率强大

的红外激光……”

“不,我才是‘痴人’呢!您等一下,我马上跟‘中央’站联系。”意外的启

发使摩根激动得嚷了起来。

巴尔托克倒是非常客气的,可是从他的答复中,却清楚地表明了对爱管闲事而

又只懂皮毛的人的看法。

摩根重新接通了马克辛娜的线路。

“有的时候,专家们也可能会发懵,可我们的那位真行。”他不无自豪地宣称

:“十分钟以前,巴尔托克已经同季风预报站联系过了。现在,电子计算机正在计

算所需的光能,免得发射的能量过大而把赛苏依他们活活烧死。”

“这么说我碰对了。”马克辛娜毫不客气地再次提醒摩根:“您还忘记了什么?”

没有什么可回答的,而摩根也没有打算回答。他仿佛看到了马克辛娜头脑里的

那架计算机正在飞快地想出各种主意,并且猜到了她接下去就要提出的问题。

“难道不能利用一下‘蜘蛛’吗?”马克辛娜问道。

“就连最新的几种机型全算在里面,它们的爬升高度也都十分有限——机装蓄

电池的设计能力总共只能爬升三百公里。它们的用途是检查空间轨道塔,但只有等

空间轨道塔进入大气层以后才用得上。”

“您给它们装上功率大一些的蓄电池不就行了吗?”

“在两到三个小时内换上新的蓄电池吗?可是,问题甚至还不在于此。现在正试

验着的唯一的机器,并不适合于运载乘客。”看来,摩根对这种可能性早已作了周

详的考虑。

“可以采用无人驾驶的办法嘛!”

“这一招我们也已经想过了。当‘蜘蛛’到达‘基础’站的时候,需要有一名

操作人员采完成对接作业。而为了把七个人逐个地运送下来,就得花上好几天的时

间。”

“可你们总得想出个办法来才成呀!”马克辛娜有点着急了。

“我们甚至已经草拟了好几种办法,可它们全都行不通。要是找到了什么中用

的办法,我一定很快通知您。至于眼下嘛……您倒可以给我们帮点忙。”

“我能帮什么忙?”马克辛娜又疑惑又感兴趣地问道。

“请向您的电视观众们解释一下,为什么在六百公里的高空中两艘宇宙飞船可

以很容易地对接,而它们当中却没有一艘能够同空间轨道塔对接上①。当您把这件

事办成的时候,我们大概就可以有点什么新消息告诉您了。”

当马克辛娜困惑不解的面容从屏幕上消失之后,摩根重又潜心致志于指挥所里

那些井井有序的庞杂事务了。尽管摩根在“中央”站上那位精通业务的高级安全员

面前碰了一个客气的软钉子,可是,在他——摩根本人的头脑里,毕竟也会想出一

些有益的见解。当然,奇迹并不是经常出现的,但是不管怎么说,在这个世界上,

他对空间轨道塔的了解要比谁都透彻——只是沃仑·金斯里一人也许除外。很可能

,沃仑在一些细节问题上了解得比他还清楚,然而,对问题的全局看得更明白的总

还是他——摩根博士。

这七个人确实是在天空中陷入了困境。这是星际航行史上前所未有的遭遇。在

那问小小的密封舱成为悬在地球与天空之间的穆罕默德的棺材②之前,是不可能想不

出任何办法来拯救他们的。

① 两艘宇宙飞船对接的必要条件是它们应处在同一空间轨道上,且相对速度为零

。此条件在宇宙飞船与空间轨道塔之间是难以实现的。 ——译注

40.候选人

“一切顺利,”沃仑·金斯里高兴地微笑着说道:“‘蜘蛛’可以爬到‘基础’

站了。”

“这么说,您找到了加大蓄电池功率的办法?”摩根问道。

“猜得差不多。这东西将来是个两级的玩意儿,就跟早期的火箭那样。当外接

蓄电池用完以后,为了减轻无用的负载。马上就得把它扔掉。这项作业预定在四百

公里的高度上完成,剩下的路程将由‘蜘蛛’的内部蓄电池来提供动力。”

“它能够送上去的有效重量是多少?”

金斯里的微笑消失了,他算开了一笔细帐:

“大约五十公斤。不过,这点重量倒也足够了。两个压力为一千大气压的新氧

气瓶,每个瓶里装五公斤氧气。面罩是带有分子过滤器的,保证二氧化碳气进不去

。少量的水和浓缩食品。还有点药品之类的东西。总共大约四十五公斤。”

“您肯定这点东西够用吗?”摩根不放心地问道。

“完全够。在‘10-K’空间站的运输机到达之前,有这点东西他们足可以维持

下去了。如果万一需要的话,还可以安排‘蜘蛛’再走上一趟。巴尔托克的意见怎

么样?”

② 伊斯兰教典中有“登霄”的神奇传说。据载,穆罕默德52岁时某一夜晚,由“

天使”哲卜利勒伴同,乘飞马由麦加至耶路撒冷,又从那里“登霄”,邀游七重天

,见过古代“先知”和“天堂”、“火狱”等,黎明置返交加。此处隐喻赛苏依等

像穆罕默德一样“登霄”了,但却回不到地面,如困死于“空中避难所”,那里便

成了“穆罕默德的棺材”。 ——译注

“他同意。再说,眼下也还没有更好的建议。再过两个小时,‘蜘蛛’就可以

准备就绪。最多不会超过三个小时就能出航。幸好全部设备都是标准型的。目前,

只剩下一个问题没有解决。”

范涅华·摩根据了摇头。

“别说了,沃仑。”他慢吞吞地说道:“这儿是什么问题也定不下来的。”

“我并不是想利用自己的地位,巴尔托克。”摩根继续说道:“这是一个很简单

的逻辑。当然,‘蜘蛛’无论由谁来驾驶都可以,可是,真正清楚各项细节问题的

人却并不多。当‘蜘蛛’接近空间轨道塔的时候,可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在

能够解决这些问题的人当中,条件最充分的只有我。”

“请容许我提醒一下,摩根博士。”高级安全员反驳道:“您已经六十五岁了

。依我看,派个年轻一点的人去也许更合适一些吧?”

“第一,我是六十六岁。第二,年龄同事情毫不相干。这次出航的危险性等于

零,而体力是一点儿也用不着的。”摩根以他特有的简洁语言争辩着。

其实,除了上面提到的理由以外,摩根还可以再加上一条:心理上的因素要比

生理上的重要不知多少倍。跟马克辛娜·杜瓦尔一样,几乎每个人都可以作为一名

乘客坐在宇宙密封舱里上上下下。可是,能否处理六百公里高空中可能发生的各种

紧急情况,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我始终认为,”巴尔托克口气温和地坚持着:“最好派个年轻一点的人去。

比如说,金斯里博士。”

摩根觉得,好像沃仑在他的背后无法克制地叹了口气。金斯里由于自己克服不

了对高空的恐惧心理,他从来没有参加过亲手设计的各项工程的试验工作,因此,

他也就永远成了同事们取笑的对象。幸而,向高级安全员解释这一点并非是必要的

。范涅华·摩根在一生中只有两次为自己的个子矮小而感到得意,目前是其中的一

次。

“我的体重要比金斯里轻十五公斤,”他说道:“在需要计较每公斤重量的场

合下,这对事情有着决定性的意义。所以,我们不要再把时间耗费在争论上了。”

话刚出口,他便感到自己的良心受到了轻微的谴责。这么说是不公道的。巴尔

托克在履行自己的职责,而且工作得十分在行。再过一个小时,宇宙密封舱就要准

备就绪。谁也没有白白浪费过一分钟。

有那么几个相当长的瞬间,他们眼盯着眼地互相对视着,仿佛他们之间根本不

存在二万五千公里的遥远间隔似的。巴尔托克对安全负有全责,按理说,他可以取

消总工程师作出的任何决定。然而对他来说,行使自己的权力远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情。

巴尔托克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膀,摩根这才轻松地吐出了一口长气。

“也许您是对的。我并不乐意这么办,可是没有办法。祝您顺利。”巴尔托克

终于让步了。

“多谢。”摩根沉着地回答了对方的祝贺。随后,巴尔托克的影像就从屏幕上

消失了。他向着默不作声的金斯里转过身去说:“咱们走吧。”

离开指挥所以后,他们立即踏上了通往山顶的道路,摩根机械地触摸了一下他

衬衣底下藏着的那个传感器。柯拉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打扰过他了,甚至连沃仑·

金斯里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小东西存在。难道说只是为了满足虚荣心,他不仅以自

己的生命、而且还要搭上别人的生命作为冒险的代价?要是高级安全员巴尔托克知道

这一点的话……

晚了,决定已经作出了。

41.“蜘蛛”

同摩根第一次看到斯里康达山时相比,这座山已经变得无法辨认了。山顶已被

完全削乎,这样一来,它就成了一处完全平坦的高原,高原的中央有一个巨大的“

锅盖”,它封住了未来星际飞船的起落升降道。现在,还有谁会相信不久前这里有

过一所古老的寺院,在三千多年的时间里,它曾经是几十亿人希望与恐惧的荟萃之

地?它所遗留下的唯一物件,是玛哈纳雅盖·泰洛的极富双关寓意的礼物,这件“礼

物”现在已经装入木箱,等待着运往新的地点。可是,直到目前为止,无论是雅克

卡边拉行政当局或者拉纳普拉博物馆的馆长,谁也没有急于要获得卡里达沙的这口

不祥之钟。它最后一次被敲响的时间正是斯里康达山顶上猛然刮起那阵短暂的、然

而孕育着严重后果的风暴——真正的巨大变革之风的时刻。现在,当摩根在助手们

的陪同下走近被探照灯光照得闪闪发亮的宇宙密封舱时,空气几乎变得好像凝住了

似的。在宇宙密封舱的下部,有人用刷字板报上了“蜘蛛-二”几个字;而在这行字

的底下,则歪歪斜斜地写着:“毋负众望”。

“但愿上帝保佑!”摩根想道。当他每次登上这里的时候,总会感到呼吸有些

困难。不过说也奇怪,柯拉还一次都没有发出过警告。申大夫规定的制度在顺利地

发挥着作用。

“蜘蛛”上携带的物品已经装载完毕,它支在千斤顶上面,正等着往它的底部

加挂外接替电池。机械员们在匆忙地为各项最后的准备工作收尾和解除许许多多的

缆索。对于一个穿不惯宇宙密封衣的人来说,那是极容易被工作现场的这些缆索罗

网缠住的。

“松紧服”式的宇宙密封衣是半小时之前才从加加林城专程给摩根送来的;他

曾经考虑了一段时间,打算这次出航根本不穿宇宙服。“蜘蛛-二”要比它的前身

——马克辛娜·杜瓦尔乘坐过的那架机器复杂很多了。实质上,它是一艘很小的宇

宙飞船。要是上升过程进行得正常的话,摩根就可以将它同空间轨道塔底部的空气

闸对接起来,这种空气闸是多年前专门为此目的而设计的。由于“松紧服”非常贴

身,它同最早的一批宇航员所穿的蠢笨盔甲毫无共同之处,人的动作几乎完全不受

拘束。摩根曾经出席过生产这种字宙密封衣的公司所举办的一次展览演出会。那是

一次丰富多采的演出,内容包括技巧运动节目、击剑和芭蕾舞……

摩根登着一架短梯费力地爬了上去,在小小的金属台阶上站了一分钟,然后小

心地倒退着钻进了驾驶舱。坐稳并扣紧了安全带之后,他向周围审视了一下。“蜘

蛛”是单座式的,但机内很宽敞;尽管舱内还装着外带的设备,可并不给人以拥挤

的感觉。

两个氧气瓶巧妙地安放在座位底下,装着好几个呼吸面罩的盒子则放在通到飞

行员头顶上方空气闸的梯子后面。为了拯救这么多人,所需的东西想不到竟是如此

之少!

摩根随身带着他唯一的“护身符”——第一次访问雅克卡迦拉山时的纪念品;

从某种意义上讲,那里是整个事情的起始点。“卷尺”几乎不占什么地方,它的重

量总共才一公斤。几乎每当摩根把它留在家里的时候,就常会感到身边缺了点儿什

么。大概,在这次旅行中也会用得着它的吧!

他接通了宇宙服的供给系统,还检查了空气的用量。切断了从外面供应动力的

电缆之后,“蜘蛛”便获得了独立活动的能力。

在这样的时刻,谁也没有发表什么祝词之类的讲话。摩根冲着沃仑微笑了一下

说道:

“在我回来之前,请照料一下我个人的东西。”

至于开动宇宙密封舱同老式火箭起飞前的大量准备作业、以及复杂的时间计算

、无法形容的—吼声和轰鸣等等之间的巨大差别,那简直是难以想象的。等到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