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用许多个直径达到几百公里的反射镜。当冰块溶化的时候,它们将维持正常的温

度。”

“你们在火星与木星之间的各个小行星上不是有许多矿场吗?难道那里没有原料

可以开采?”摩根不解地问道。

“会有一些,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适合这种用途的优质反射镜要用钠来制

造,而钠在宇宙中是很稀少的。最方便的是利用塔尔西斯的盐矿。很幸运,它们的

位置正好紧靠在一起,就在帕沃尼斯的山脚下。”

“确实,这一切都很有意思。”摩根说道:“不过您可能还没有完全了解,为

了实现这项工程,需要在许多方面进行大量的工作,比如:组织超级纤维的工业生

产,可靠性和检验的问题等等……我简直可以说上整整一个晚上。”

“那倒大可不必。要是我们注意不到各种细节问题的话,我们也就不可能在火

星上继续生存下去,我们的工程师们已经详细研究了你们提出的全部报告书,并且

建议进行模拟试验。这种试验能够解决许多技术问题,并将验证设计方案在原则上

是否可行。”

“可是,在这里能证明什么呢?”摩根问道。

“我同意您的意见。不过,只要是直观的表演,无论它原始到何种程度,总会

使许多看法得到改变。您可以搞一个最起码的、能作试验的系统——干脆就是一根

挂着几公斤重物的金属丝。把它从空间轨道投放到地球上。要是系统在这里能够站

得住脚,那么,到了火星上就更不用说了。然后再利用这种系统运点什么东西上去

,这样一来,所有的人就会看到火箭确实是过时了。试验所需的费用将是比较便宜

的,可它能提供实际的经验,并且,按照我们的看法,它还可以避免成年累月的长

期争论。”部长的这番话,显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是啊,你们确实已经把所有的问题都想到了。那你们什么时候需要答复呢?”

“老实说,最好现在就答复。但是,不管怎么说,事情总还可以缓一缓。”

“好吧,那就请把你们的全部材料都给我发来。”摩根使用了非常明确的措辞

:“至于我的决定,最迟在一个星期之后通知你们。”

“谢谢。这是我的通讯号码。您可以在任何时间里同我取得联系。”

摩根把部长的专用号码存进了自己那台通话装置的存储器。也许,就在此时他

已经对整个事情作出了决定。

要是火星人的计算中没有重大的错误——而发生错误的可能性是极小的,那么

,他的闲散生活就将结束。摩根对自己是颇有自如之明的:在一些比较不那么重要

的问题上,他往往感到难以作出决定,而在生活的转折关头,则是连一秒钟也不会

犹豫的。而且,几乎从来没有发生过失误。

当部长坐在自己的安乐椅上离去的时候——他经由奥斯陆和加加林到达太平港

还得有一段遥远的旅程,摩根发现,原来打算在这个漫长的北方之夜里要做的一些

事情再也干不下去了。突然地改变了的未来,勾起了他狂热的联翩浮想。

摩根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从桌旁站起身来走到凉亭上去。夜平静无风;寒

意并不袭人——相反地却带来了清爽之感。天空闪烁着星光,一钩浅黄色的蛾眉月

正向着自己在峡湾中的映象渐渐地落下;峡湾是那样地幽暗而平静,它的水面看上

去就像是上了光的黑檀木一般。

火星在哪儿呢?摩根深感自愧地承认,他甚至连今天能否看到火星都还不知道呢

!沿着整个黄道向前扫视,从月球直到光耀夺目的金星以远,在那撤满天空的无数

颗钻石之中,他并没有找到任何同那颗暗红色行星相似的东西。真是不可思议!他

,这个从来没有到过月球空间轨道以外的人,很快就要去欣赏那壮丽辉煌的殷红色

景观,以及那些迅速地变换着周相的、小小的火星之月……

就在这一瞬间,他的幻想破灭了。摩根好像生了根似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随

即快步走回饭店。良宵美景已被他置之脑后。转眼之间,他已经身在和全球信息中

心取得联系的工作室内,单枪匹马地同人类的全部知识打上了交道。

在大学生活的年代时,摩根曾经不止一次地在快速查找信息资料的竞赛中获胜

——第一个回答了挖空心思到极点的评判员们所提出的各种极其错综复杂的问题。

(例如:“在大学生棒球冠军赛双方得分总数最多的那一天,最小国家的首都的大气

降水量是多少?”摩根回想起这个问题的时候,总是感到特别亲切。)随着多年的经

验积累,他的手法更加熟练了,更何况他现在所提的问题一点儿也没有绕弯子。三

十秒钟以后,显示装置便给出了答复。

摩根向着显示器的屏幕望了足有一分钟之久,随后困惑不解地摇了摇头。

“这样的问题他们是决不会忽略的,”他低声含糊地说道:“可他们是怎样摆

脱困境的呢?”

摩根揿了一下“书面副本”的按钮,随后带着一小张薄纸回到自己的房间,准

备好好地加以研究。但是研究什么呢?问题实在是太明显不过了。难道摩根连如此明

显的答案都看不出来吗?要是把问题提出来——那就意味着把自己置于被嘲笑的地位

。然而又没有别的出路……

摩根看了一下表,时间已过午夜。可是,事情决不能再拖延了。必须马上同人

民火星财政部长取得联系。

使摩根稍感宽慰的是部长那里马上有了回音。

“真对不起,我没有吵了您的好觉吧?”摩根有点言不由衷地说道。

“没有,我们很快就要在加加林着陆了。出了什么问题?”这是部长从远处传来

的声音。

“问题在于以每秒两公里的速度运动着的十万亿吨庞然大物——您的内侧月亮

,火卫一。这架宇宙巡航机将每隔十一个小时在升降机所在的区域内通过一次。我

还没有来得及作准确的计算,但是可以肯定,几天之内就会不可避免地出现一次碰

撞的机会。”摩根以肯定的语气说道。

线路的另一端陷入了沉默之中。终于,部长说话了。

“这个问题甚至连我都能想象得出。这就是说,在火星上工作的伙伴那里是会

有答案的。很可能必须使火卫一移离现在的位置。”

“它太重了。恐伯不好办。”

“我应该立即同火星取得联系。信号传送的延续时间眼下是十二分钟。一小时

以内将可以得到答复。”部长果断地作出了决定。

“好吧,”摩根想道:“既然我已经着手进行这项工作,那就但愿会有一个好

的答复……”

20. 叛教者

在炎热已经不是那么逼人的黄昏时刻,圣巴拉卡尔玛开始启程下山。夜幕降临

之前,他到达了朝圣者们在山上休息的地方,翌日,他即将返回人世间。

玛哈纳雅盖·泰洛没有挽留他,并且竭力不流露出自己的感情。只是拖长着声

调说道:“世上诸事皆眼底烟云也。”他同圣巴拉卡尔玛道了别,还为他祝了福。

圣巴拉卡尔玛一度曾被人们叫做乔姆·戈特贝尔博士,不久之后,人们又将用

这个名字称呼他了。对于这次突然离庙下山之举的动机,他是很难作出解释的。可

是,他知道这样做是正确的。

在斯里康达的寺院里,他觅得了心灵上的安宁,但这是不够的。他的数学头脑

无法同僧侣们对待神的嗳昧态度相妥协:在他看来,对信仰问题持冷漠态度要比公

开的不信仰更糟。

显然,在戈特贝尔的血管中流动着犹太教牧师的血液。同自己的许多前辈一样

,戈特贝尔——巴拉卡尔玛曾经企图借助于数学来寻找神仙。古尔持·歌德所发现

的一些无法证明的定理的存在,曾经在二十世纪初震动了整个科学界,可是这并没

有使他感到不安。他所无法理解的是,怎么可能在研究深奥的、由于简洁而显得尤

为卓越的欧勒①等式ei十1=0的时候,却不提出是谁的博大无边的智慧创造了宇宙

的问题。

在过去的某个时候,戈特贝尔曾经以创立新的宇宙起源论而闻名于世,这种理

论在被推翻之前曾经风行了十年之久,戈特贝尔本人也曾被推祟为第二个爱因斯坦

。但主要之点还不在于此。他成功地在气象学和流体动力学的研究方面取得了杰出

成果,而这两门学科本来早已被认为是到了头的、不会再有什么惊人发展的领域。

现在,上面所提到的这种天才又在他身上重新觉醒了;他渴望着去做大量的工作,

而进行工作所需的各种工具,却是斯里康达寺院中所没有的。

① 欧勒,瑞士数学家。变分法的奠基人,复变函数论的先驱者,理论流体力学的

创始人。在数论,微分方程,力学,天文学和物理学等方面均有成就和贡献。——译注

现在,就嫁是把那注定要使人们命运发生改变的法律从山上带下来的摩西再世

,圣巴拉卡尔玛重又降临到他十年前辞别的红尘世界。对周围的美好天地他简直是

视而不见,因为这些美景同那只有他独自一人才能进入的胜境是无法相比的。他凭

借思维的视力所看到的那种美,是一支在他头脑中胜利地向前挺进的方程式大军。

那是流体动力学和微观气象学。戈特贝尔并没有白白研究了这些学科。他甚至

已经不再对范涅华。摩根仔有什么敌意。连他自己也没有料到,正是这位工程师“

点燃了发火装置”;按照宗教的解释,人无非是天帝的工具而已。摩根的事业受挫

了,可是斯里康达山仍然处于威胁之下:法庭随时可能重新审议自己的决定。这就

是说,庙宇需要保卫。要不惜使用任何手段来加以保卫。至于命运是否会让戈特贝

尔重返这安逸宁静的寺院作为栖身之地,那倒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一件。

需要拯救庙宇,而他,戈特贝尔,是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情况会是这样的,因

为他相信这是命中注定的。

21.轮盘赌

“其实,我本来应该能够想到,”部长说道:“在那些我还没有来得及看的建

议当中,会有一份建议提到这个问题的。不过这样也好。您已经看过了我们送来的

全部材料,现在我等待您的答复。老实说,这个问题实在叫我担心得要命。”

“问题的解决办法必须是非常巧妙而简单的,”摩根说道:“我想,我们应该

能够找到这样的办法。”

“马上我就可以把这种办法找出来的……”摩根毫无半点故作的谦虚自言自语

地说道。在想象之中,他重又看到了电子计算机所模拟的巨大系统,它仿佛是安装

在宇宙这把提琴上的琴弦,低频振荡正通过它在地球和空间轨道之间往复传播。在

这幅图象之上,还加上了在记忆中盘旋过千百次的关于“起舞的桥”的影片。这就

是解决问题的全部线索。

摩根兴奋地向人民火星部长叙述着他所设想的、非常巧妙而简单的解决办法:

“火卫一每隔十一小时十分钟飞经宇宙升降机的空间轨道塔一次,但很幸运,

它的运动轨迹平面同空间轨道塔并不完全重合。所以,它的螺旋形轨道大多是在空

间轨道塔旁边绕过的,而发生碰撞的瞬间可以很容易地以高达一毫秒的准确度预先

测知。下面,让我们作进一步的探讨。同所有的构筑物一样,升降机并不是一个绝

对刚性的系统。它本身也在进行着固有振荡,这种振荡的频率可以像行星轨道那样

准确天误地计算出来。您的工程师们建议,将升降机本来就无法避免的固有振荡加

以“调整”,使它不至于同火卫一相遇。每当发生与卫星相撞的危险时,空间轨道

塔便离开自己的原位——它可以偏移到距危险区几公里以外的地方。”

在通话线路的另一端,出现了长时间的沉默。

“可能我说得夸张一些,”人民火星部长终于开口了:“我总觉得有点毛发悚

然。”

摩根笑了起来:

“当然,假如说得直截了当一些,这会让人想起……——应该怎么说才更确切

一些呢?——对了,轮盘赌。不过,我们与之打交道的是能够准确地预测的节律。我

们随时都能知道火卫一在什么地方,并且可以通过选择所需的货载运动规范,来控

制空间轨道塔的偏移距离。”

摩根停住了讲话。在他的头脑中突然出现了一种对比,它是那样地确切而又难

得,以至他差点儿没有放声大笑起来。

摩根不知不觉地又来到了塔科马峡谷翩翩起舞的大桥旁,不过,这一次是在幻

想的世界之中。在严格规定的时刻,应该有一艘船从桥下通过。很不凑巧,船的桅

杆比规定尺寸高出了一米。

事情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只需在船舶出现之前,让若干辆重载的货车从桥上开

过去,而将各车的间隔选择成能够激励大桥的谐振频率。这样一来,就会在整个大

桥的各个桥墩之间掀起平缓的波浪,而波峰则恰恰赶上船舶通过的瞬间……”

“我对您完全信得过。”部长说道:“然而,我们这里有这么一种说法:对相

信的事情要检验。因此,在采用升降机之前,我必须请人验证一下火卫一的所在位

置。”

“是吗?可您的那些能干的伙伴们——按照他们在技术问题上的粗线条作风来判

断,他们确实还不够成熟——却想用这些惊险场面作为诱饵吸引来自地球的旅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