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方设法留住他们,只要别让他们有意见就行。

这里的老板肯定和那些尊母是一类人,这种事情他们肯定不会有任何意见。

特格放下酒杯,喊了一声:“注意了。”

房间顿时一片寂静。

连服务生也停下了手头的事情。

“你们找几个人守门。”特格说道,“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进来,也不能出去,那几个后门麻烦也守住。”

然后,他仔仔细细地在房间里看了一圈,凭借他的第二视觉和多年的作战经验挑了几个似乎十分可靠的人。他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已经非常明白。他的第二视觉已经隐约可以看到伯兹马利、卢西拉和邓肯,他们的需求非常清楚。

“你们应该很快就能找到自己的武器吧?”他说。

“霸撒,我们有备而来!”某个人在房间里吼了一声。特格听出了酒意,但也听出了血脉贲张的斗志,这是他们必不可少的东西。

“我们要拿下一艘无舰。”特格说道。

这句话抓住了他们的注意力,没有什么人工制品的装备能够与无舰相提并论。这些飞行器神出鬼没,装甲表面设有各类武器,即便存在薄弱的位置,舰员也会持续密切关注。智取或许可行,强攻几无胜算。然而,特格为形势所迫,厄崔迪血统狂放的基因令他出现了一种新的意识。他现在能够看到伽穆星表和星球周围无舰的位置,他的内部视野出现了许多亮点,第二视野看到了穿过这个迷宫的路线,好像一条线将一颗一颗的彩球串了起来。

可是我不想离开这里。

可这是形势所迫,他无法抗拒。

“我们要拿下离散之人的一艘无舰。”特格说道,“他们有几艘最好的。你、你、你,还有你。”他用手指点出了四个人,“你们留在这里,不要让任何人离开,也不要让任何人跟外面的人通信。估计你们会遭到攻击,能撑多久就撑多久。其他人拿上武器,跟我走。”

46

正义?谁会向别人寻求正义?我们自己制造正义,就在厄拉科斯——要么胜利,要么死亡。当我们拥有了利用正义的武器和自由时,就不要再抱怨世事不公了吧。

——雷托一世,贝尼·杰瑟里特档案部

无舰在拉科斯的沙地上方低空飞行,它经过的地方沙尘飞扬,飘浮在舰体周围,然后在一阵“嘎吱嘎吱”的响动声中,它降落在了沙丘上。一天漫长的炙烤过后,银黄色的落日坠入了地平线,炎热的沙地上方热气蒸腾。无舰在沙丘上吱嘎作响,这个钢制球状物的外表泛出耀眼的光,无论从视觉上还是听觉上,它都能很容易地被人发现,不过它能躲过所有预知或远程工具的侦察。特格的第二视觉告诉自己,他的到来没有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十分钟内,把装甲扑翼飞机和陆行车安排好。”他说道。

身后的人群领命开始行动。

“霸撒,您确定她们在这里吗?”声音来自伽穆酒吧里的一个陪他喝过酒的人,一名曾和特格在伦迪泰并肩作战、备受信赖的军官,一开始时重温青春热血的激情已经退去,如今他的心情与彼时完全不同。他的几位老友在伽穆的战役中牺牲了。和大部分从战场上幸存、跟随特格来到这里的人一样,他把家人留在了身后,不知道未来迎接家人的是怎样的命运。他的声音里透出一丝苦涩,仿佛想让自己相信,他是受到哄骗才参加这次行动的。

“她们很快就会到了。”特格说,“她们会骑着虫子过来。”

“您是怎么知道的?”

“一切都安排好了。”

特格闭上了眼睛,他不需要睁眼便能看见身边的一切活动。这里跟他曾使用过的许多指挥所很像:一间椭圆形的房间里摆放着很多仪器,有人在一旁操作,军官则在他身边等待指令。

“这是什么地方?”有人问道。

“看到我们北边的那些石头了吗?”特格说,“那里曾经是一座很高的悬崖,这叫捕风器,那里有一座弗雷曼人的谢奇,现在比一个洞穴大不了多少,一些拉科斯的先驱住在那里。”

“弗雷曼人。”有人轻声说道,“神啊!那条虫子过来的时候,我想亲眼看看,我从没想过我还能亲眼看见这种东西。”

“这是您的又一个意外安排吗?”这位军官问道,言语中苦涩的意味越发浓烈。

如果我告诉他我刚刚获得的能力,他会说什么?特格不禁好奇。他可能会觉得我隐瞒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事实便是如此。这个人处在获得真相的边缘,如果他了解到真相,还能对我忠心耿耿吗?特格摇了摇头。这位军官几乎没有其他选择,除了战斗和死亡,这里的所有人都没有其他选择。

特格随后想到:没错,在安排战斗的过程中,许多人都会受到蒙蔽,并不了解事实真相,他居然这么轻易就陷入了和尊母一样的想法。

狗东西!

掩盖真相操作起来比想象中要容易一些,很多人都希望跟随别人的领导,当时那位军官也有这样的想法。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这些人心中都存在一种根深蒂固的部落本能(强大的潜意识动机)。当一个人意识到自己如此轻易便被人牵着鼻子走时,一个自然的反应便是寻找替罪羊。那位军官现在想为自己找一只替罪羊。

“伯兹马利想见你。”特格左边的一个人说。

“现在不行。”特格说道。

伯兹马利可以再等等,他马上就有机会亲自指挥作战了。同时,他现在出现会让人分心,他可以晚些再体验在替罪羊的身份附近游走的感觉。

找替罪羊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啊,而且他们接受起来也毫无困难。当他们的另一个选项是发现自己有罪或愚蠢或兼而有之时,情况尤为如此。特格想告诉身边所有人:

“留心那些蒙蔽你们的招数!然后你们就会知道我们的真正意图了!”

特格左边的通信官说道:“那个圣母现在跟伯兹马利在一起,她坚持让我们放他们进来见你。”

“告诉伯兹马利,我让他回去和邓肯待在一起。”特格说,“让他看住默贝拉,一定要确保她不会逃脱。把卢西拉放进来。”

特格心想:必须这样。

对于他身上发生的变化,卢西拉的疑虑越来越深,圣母对这种变化的感觉十分敏锐。

卢西拉冲了进来,她的长袍沙沙作响,从侧面反映出她的激动程度。她十分愤怒,但是把这情绪隐藏得很好。

“我想要一个解释,米勒斯!”

他心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开场白。“什么解释?”他说道。

“我们为什么不直接进入——”

“因为大离散回来的尊母和她们的特莱拉同伙控制了拉科斯的大部分要地。”

“你……你是怎么……”

“你知道吗?他们杀了塔拉扎。”他说。

她听见这句话后停住了,没过多久又说道:“米勒斯,你一定要告诉我——”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他说,“卫星下一次经过这里时,就会发现我们了。”

“但拉科斯的防御系统——”

“一旦停滞不前,它们和其他所有防御系统一样不堪一击。”他说,“守卫者的家人就在那里,把他们的家人带走,就能有效地控制这些人。”

“可为什么我们在这里——”

“我们在等欧德雷翟和那个跟她一起的女孩,还有她们的沙虫。”

“我们要沙虫做什——”

“欧德雷翟知道怎么处理那只虫子,你知道吗?她现在是你的主母了。”

“所以你要把我们赶走,到——”

“你要自己离开!我的手下和我要留在这里掩护你们。”

话音刚落,指挥室在震惊之下变得一片安静。

特格心想:掩护。这个词用得并不合适。

在他的计划里,他们的反抗将引爆尊母的情绪,尤其是在她们相信死灵就在这里的时候。她们不仅会反击,而且最终可能会启动毁灭程序,拉科斯的大部分土地都可能会变成烧焦的废墟,人类、沙虫或沙鲑幸免于难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尊母曾想要找到并抓住一只虫子,不过失败了。”他说,“她们觉得你们会把一只沙虫迁移到其他星球,真不知道她们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