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们一定有办法……”

“还望尊主原谅,她们在大离散中的坐标原本藏在了一艘无舰上,现在已经被抹除了。”

“她们难道完全销声匿迹了不成?”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了内心的沮丧。

“禀告尊主,确实完全销声匿迹了。”

岂有此理!他的思维突然好像野马一样,发疯似的挣脱缰绳,他费了不少气力才将它稳定了下来。“绝对不能让她们知道我们在这里干了什么。”他喃喃道。

“尊主,她们绝对不会知道。”

“她们现在已经具备了什么天赋,什么能力?快说!”

“她们现在的能力和贝尼·杰瑟里特的圣母基本相差无二,只是不能通过美琅脂调取祖先的记忆。”

“当真如此?”

“完全看不出她们具备这样的能力。如您所知,我们——”

“是,是,我明白。”他挥了挥手,变脸者闭上了嘴巴,“可是那个老女人如此傲慢,如此……”

“报告尊主,属下有一事不得不说,当前时间紧迫,我们不宜在此逗留。这些尊母颠鸾倒凤的能力已经炉火纯青,远非其他任何人可以比拟。”

“这样看来,大离散回来的那些特莱拉人的后代说的是真话。”

“报告尊主,她们借鉴了原始的谭崔秘教,形成了独有的性刺激的方式,这也正是她们接受信众膜拜的方式。”

“膜拜。”他轻轻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她们的能力莫非在姐妹会的交配圣母之上?”

“报告尊主,那些尊母自认为如此,我们是否应当展——”

“绝对不行!”瓦夫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迅速揭下了精灵一般的面具,露出了尊主威严的面孔,两位变脸者服帖地点了点头。瓦夫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表情,大离散回归的特莱拉人竟然将事情如实告诉了他,全无隐瞒和欺骗!只一次简简单单的精神铭印,就让他确定了这些回归的特莱拉人可以发挥多么大的价值!

“尊主现在有何吩咐?”年迈的尊母问道。

瓦夫恢复了精灵一般的面孔:“回到班得隆的特莱拉核心,我们再商讨这些事情。另外,即便是尊主,也不能对尊母发号施令。除非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否则你们就是我的主人。”

“遵命。现在是否应当将您的命令传达给外面的人?”

“嗯,命令如下:这艘无舰绝对不能返回伽穆,必须完全消失,一点蛛丝马迹、一个幸存者都不能留下。”

“遵命。”

09

科技和其他许多活动一样,投资者往往希望避开风险,尽可能地排除不确定因素。人们通常希望遇到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资本投资往往遵循这个原则。很少人有明白这个原则存在巨大的弊端,即这种观念严重限制了万事万物变化的可能,进而削弱了人类随机应变的能力。我们的宇宙变化莫测,我们倘若没有强大的应变能力,一次天翻地覆,或许便失去了生存的希望。

——《伊克斯人评估》,藏于贝尼·杰瑟里特档案部

第二天早晨,什阿娜在祭司的住处醒了过来,她看到床边围满了身穿白色长袍的人。

全都是祭司!

“她醒了。”一个女祭司说。

什阿娜惊恐万分,她紧紧地抓着被子贴紧下巴,惶恐地看着这些焦急的面孔。他们准备再像昨天那样,把她扔到沙漠里吗?这个八岁的孩子筋疲力尽地睡了一晚上。她长了这么大,从来没有睡过这么柔软的床,没盖过这么干净的被子,但是她明白,这些祭司做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另有所图,绝对不能相信他们!

“您睡得好吗?”问话的是刚才说话的那位祭司。这个女人年纪较大,头发斑白,头上戴着白底紫边的大兜帽,一双眼睛饱经沧桑,虽然泪汪汪的,但是非常敏锐,透着淡蓝色。她的鼻子小巧,略向上翻,嘴巴窄小,下巴突出。

“您可以说句话吗?”这个女人继续说道,“我叫卡尼亚,是夜间伺候您的祭司。还记得吗?是我把您抱上了床。”

这个人的语气至少听着比较令人安心。什阿娜坐了起来,好好地观察了这些人一番。他们竟然害怕她!长年住在沙漠里的孩子能够闻出来那些费洛蒙,对于什阿娜而言,那种气味等同于恐惧。

她说:“你们以为自己可以伤到我,你们为什么要伤害我?”

床边的人惊慌失措,面面相觑。

恐惧在什阿娜的内心消散了,她感觉自己和昨天不一样了,昨天沙漠里的考验改变了一些事情。她想起那个年长的女祭司昨天是多么卑躬屈膝……卡尼亚?她昨天晚上几乎一直都是跪在地上。任何一个人,下定赴死的决心之后,倘若大难不死,其内心都会产生一架新的情感的天平,恐惧只是一时的心理状态,什阿娜终将明白这个道理。现在,她眼前的新局面颇为耐人寻味。

卡尼亚战战兢兢地答道:“圣童,我们真的并无恶意。”

什阿娜整理了一下腿上的被子:“我叫什阿娜。”这是沙漠里的礼仪,毕竟卡尼亚已经说了她自己的名字,“这些人是谁?”

“您如果不想看到这些人,我可以让他们立刻离开……什阿娜。”卡尼亚左边的女人满脸通红,穿着和她相似的长袍,卡尼亚看了看她说,“当然,艾尔霍萨不能走,她是您白天的侍从。”

艾尔霍萨起身行了一个礼。

什阿娜抬起了头,看到一张丰满的脸,五官水润、凸出,金黄蓬松的头发好像光晕一般。什阿娜突然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那些男祭司身上。他们睡眼惺忪地注视着她,一些人诚惶诚恐,但又将信将疑,恐惧的气息非常浓重。

都是祭司!

“我不想看到他们。”什阿娜向那些男祭司摆了摆手,“他们是哈拉姆!”这种称呼非常粗鄙,指代最为邪恶的事物。

男祭司闻声大惊失色。

“退下!”卡尼亚下达了命令,她的脸上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什阿娜没有将卡尼亚视为歹毒之人,但是她说的哈拉姆显然包括那些男祭司!他们必然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神才派来了一个儿童祭司惩罚他们。卡尼亚觉得那些男人干得出这种事情,他们一向对她呼来唤去,很少会尊重她的身份。

那些男祭司鞠着躬,退出了什阿娜的房间,惶惶如丧家之犬。其中有一位擅长演说的黑人历史学家,名叫德罗曼德,他思维活跃,思考问题常常像食腐鸟类啄食肉块一样。房门关上之后,德罗曼德告诉还在哆嗦的同伴,“什阿娜”这个名字是古名“赛欧娜”的现代形式。

“大家都知道赛欧娜的历史地位。”他说,“她曾经协助夏胡鲁由人类的形态转变为分裂之神。”

斯蒂罗斯疑惑地看着德罗曼德,这位老者满脸皱纹,嘴唇发紫,瞳孔明亮,呈浅蓝绿色。“这就怪了。”斯蒂罗斯说道,“《口述史》说赛欧娜是他由一变多的重要原因。什阿娜,你难道觉得……”

“哈迪·贝诺托翻译的神的圣谕,你们忘了吗?”另一个祭司突然说道,“夏胡鲁曾多次提到赛欧娜。”

斯蒂罗斯说:“但是,并非每次都带善意。别忘了她全名叫什么——赛欧娜·伊本·福阿德·阿尔赛伊法·厄崔迪。”

“厄崔迪。”又一名祭司小声说道。

“我们必须小心谨慎地研究她。”

一个年轻的侍祭匆匆忙忙地跑进廊厅,在人群中找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斯蒂罗斯。他说:“斯蒂罗斯,你们赶紧离开这间廊厅。”

“出什么事了?”众人之中传出一个愤怒的声音。

传话的侍祭说:“她需要移驾大祭司处。”

“谁的命令?”斯蒂罗斯质问道。

侍祭说:“大祭司杜埃克亲口下的命令。”

“他们听到了我们说的话。”他的手轻轻地指了指他过来的方向。

廊厅的人全都明白了。人们可以利用房间的形状和格局传声,把他们的声音传入其他的地方,常常会有人在某个地方倾听你所说的每一句话。

“他们听到什么了?”斯蒂罗斯质问道,他的声音颤颤巍巍,非常苍老。

“她问自己住的是不是最好的地方。他们马上就要把她请到大祭司那里,你们绝对不能被她看到。”

“那我们该去哪里?”斯蒂罗斯问道。

德罗曼德说:“去研究她。”

众人立刻尽数离开了大厅,研究起了什阿娜。这个模式未来将会刻入他们所有人的生活之中,围绕什阿娜所形成的这个习惯改变了人们的生活,即便在最遥远的信仰分裂之神的地方,人们的生活也因此发生了改变。一切皆因三个字而起——“研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