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吉尔德人会得到什么呢?”杰西卡小声问。

“他们在寻找我,”保罗说,“想一想吧!最好的吉尔德航行家,那些在时间前面为最快的高空飞机寻找最安全航线的人,他们所有的人都在寻找我……然而却都找不到我。他们是多么害怕啊!他们知道我掌握了他们在这里的秘密。”保罗伸出他握成杯状的手,“没有衰微香料,他们都会成为瞎子。”

契尼找到了她自己的声音:“你说你看到了现在?”

保罗躺回到垫褥上,搜寻着眼前展开的现在,它的限度扩展到未来,又向过去扩展。在衰微香料的光开始衰竭时,他困难地维持着他的意识。

“按照我的命令去办,”他说,“未来,对吉尔德人来说,就跟对我来说一样,变得一塌糊涂。幻影的线条越来越窄,衰微香料在哪里,一切就集中在哪里……那里他们不敢进行干涉,因为干涉就意味着要丧失他们没有的东西。但是,现在他们不顾一切了,所有的路都通向黑暗。

 

第九章

 

阿拉吉斯位于宇宙的中心,在平衡的轮子上旋转的天空出现了曙光。

——摘自伊丽兰公主的《阿拉吉斯的觉醒》

“看那个东西!”斯第尔格小声说。

保罗趴在他的身旁,隐蔽在屏蔽墙边缘的一条岩缝里,眼睛放在弗雷曼望远镜的聚光镜上。望远镜镜头对着他们下面的洼地,黎明的光线照在星形飞船上。飞船很高大,它那朝着东方的一面,在太阳的平射下闪闪发光;背着太阳的那面,仍然露出夜间球形灯黄色光线照耀的舷窗。在飞船的那一边,躺着阴森森的阿拉凯恩城,在从北方来的太阳光线照射下,发着微微的白光。

保罗知道,并不是飞船,而是飞船处于中心位置的布局,使斯第尔格感到畏惧。一个临时的金属军营,有好几层楼高。以飞船为中心,四周向外延伸,形成一个直径一千米的圆——一个由连在一起的金属叶片组成的兵营——此时驻扎着五个军团的萨多卡士兵和皇帝陛下,帕迪沙皇上,萨达姆四世。

哥尼·哈莱克蹲在保罗左边,说:“我数了数有九层,一定住了不少的萨多卡士兵。”

“有五个军团。”保罗说。

“天要亮了,”斯第尔格小声说,“我们不喜欢这样,你会暴露你自己,摩亚迪。让我们回到下面的岩石中去。”

“我在这里十分安全。”保罗说。

“飞船上安装有发射武器。”哥尼说。

“他们会认为我们有屏蔽保护,”保罗说,“即使他们看见了我们,也不会浪费炮弹来袭击我们这三个身份不明的人。”

保罗把望远镜对着远处洼地的岩壁,看见悬崖上坑坑洼洼,那里埋葬着许多他父亲的士兵。他突然觉得这些人也在俯视着他。位于屏蔽墙之外的哈可宁人的要塞和城镇,都在弗雷曼人的控制下,或者像植物的茎被砍断而枯萎一样,被切断了物质供应,只有这个洼地和它的城市还在敌人手中。

“如果他们看见了我们,也许会派扑翼飞机来袭击我们。”斯第尔格说。

“让他们来吧!”保罗说,“我们今天要让他们的飞机被毁掉……我们知道要起风暴了。”

他把望远镜对着阿拉凯恩那一边的着陆场,哈可宁人的飞机排成一排,宇宙联合开发公司的旗帜在飞机前面的旗杆上飘扬。他想:这种不顾一切的做法迫使吉尔德人不得不允许这两群人着陆,而其他的人则停留在空中,随时准备着着陆。吉尔德人就像一个在搭起帐篷前,用脚趾当测试器测试沙的温度的人。

“你看到那里新的情况了吗?”哥尼问,“我们应该进入掩体,风暴就要来了。”

保罗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巨大的临时兵营上。“他们连女人也带来了,”他说,“还有仆人。啊……亲爱的皇上,你是多么自信啊!”

“有人从密道中上来,”斯第尔格说,“可能是奥塞姆。柯巴回来了。”

“好,斯第尔格,”保罗说,“我们回去吧!”

但是,他又用望远镜最后扫视了一下四周,打量着停放高大飞船的平地,发光的金属兵营,安静的城市,哈可宁雇佣兵的巡航飞机。然后沿着后面的岩坡滑下去。他在望远镜边的位置,由一个敢死队员接替。

保罗进入屏蔽墙上面的一块凹地,这是一个直径约三十米,深约三米的天然石坑。弗雷曼人隐藏在半透明的伪装盖子下面。凹地右边的岩壁上有一个洞,洞附近安置着通讯设备。敢死队员们聚集在这凹地里,等待着摩亚迪发出攻击的命令。

两个人从周围安装有通讯设备的洞内钻出来,与那里的敢死队员讲着话。

保罗看了斯第尔格一眼,朝那两个人站的地方摆了摆头。“去把他们的报告取来,斯第尔格。”

斯第尔格服从他的命令,走了过去。

保罗背向岩石朝后面弯过去,伸展着他的肌肉,然后直起身来,看见斯第尔格又让那两人钻回到那黑黝黝的岩洞里面去。他们要在那又窄又小的黑暗的隧道里,爬行很长的时间,才能到达下面的洼地。

斯第尔格走过来,走到保罗面前停下。

“有什么重要的情况?他们不能派遣羽翼信使把情报送来?”保罗问。

“他们省下鸟来是为了在战斗紧急情况下使用。”斯第尔格说。

他看了一眼通讯设备,又看着保罗。“即使使用密集光束,开通这些通讯设备也是错误的,摩亚迪。他们可以通过通讯发射接受器来找到你。”

“他们不久就会忙碌起来,以致没有时间来寻找我,”保罗说,“那两人有什么情况要报告?”

“我们的敌人萨多卡已经放弃了旧裂缝附近的边缘阵地,正在向他们的主阵地撤退。火箭发射架和其他发射武器已各就各位。人们都按照你的命令埋伏好了,这是惯例。”

保罗扫了一眼这小小的凹地,借着掩蔽罩过滤的光线打量着他的人。他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就像一只昆虫在缓慢地爬过一块光秃秃的岩石。

“在萨多卡人能够发出信号召来运送兵员的运输机之前,走路要花去他们一点时间。”保罗说,“有人监视他们吗?”

“他们正受到监视。”斯第尔格说。

保罗旁边的哥尼·哈莱克清了清嗓子,说:“我们最好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

“没有这样的地方,”保罗说,“天气预报是否仍然对我们有利?”

“一场特大的风暴就要来临,”斯第尔格说,“难道你没有感觉到,摩亚迪?”

“空气确实让人感到了危险,”保罗说,“但是,预测天气的准确性,我仍喜欢用杆子。”

“一小时之内风暴就会到达这里。”斯第尔格说。他望出去,看见皇上的金属兵营和哈可宁人的巡航飞机,并朝那里扬扬头,说:“他们也知道风暴就要来临,天空中见不到一架飞机。一切东西都被拉进掩体并被拴住。他们也从他们空中朋友那里得到了天气预报。”

“探测到更多的出城进行袭击的行动吗?”

“自从他们昨晚着陆以来,还没有任何动静,”斯第尔格说,“他们知道我们在这里。我认为他们在等待时机。”

“是我们在挑选时机。”保罗说。

哥尼朝天上看了一眼,大声说道:“如果他们让我们挑选的话。”

“那个飞行部队只有呆在宇宙间。”保罗说。

哥尼摇着头。

“他们没有选择,”保罗说,“我们能够毁掉衰微香料,吉尔德人不敢冒那个危险。”

“拼命的人是最危险的。”哥尼说。

“难道我们不也是在拼命吗?”斯第尔格说。

哥尼怒视着斯第尔格。

“你还没有接受弗雷曼人的梦,”保罗小心地说,“斯第尔格想的是我们花在贿赂上的水,以及在阿拉吉斯繁荣之前,我们已经等待的那些年的时间。他不是……”

“嗬嗬……”哥尼怒目而视。

“他为什么如此阴沉着脸?”斯第尔格问。

“在每次战斗之前,他总是阴沉着脸,”保罗说,“那仅仅是哥尼允许自己表现出的幽默。”

哥尼脸上缓慢地闪过一丝狼一般的狞笑。他那滤析服薄薄的杯形金属片上方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一想到我们将无情地处决所有的哈可宁猪猡,就使我的脸显得更加阴沉。”他说。

斯第尔格咯咯地笑了起来。“他讲起话来就像一个弗雷曼敢死队员。”

“哥尼生来就是一个死亡突击队员。”保罗说。他想:是的,让他们在与平地里的那些部队作战中来考验我们自己之前,用一点点时间进行交谈来冲淡一下战前的紧张思想。他朝岩石上的裂缝看了看,然后看着哥尼,发现那个抒情诗人又恢复了他那阴沉的怒视。

“忧愁会使人丧失斗志,”保罗小声说,“你曾这样告诉过我,哥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