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和瑞典首相也发了同样的唿吁,鲁刚笑道:“谢谢各位的真情。我意已决,不必再劝了。希望美国宇航局或中国西昌航天基地为我计算一条最佳路线,能否利用金星、水星的重力场加速。计算后请通知我并为我导航,谢谢。”

人们从他平静的语气中听出他的决心,不再劝告了。20亿地球人坐在电视机前,看着小小的飞蛾号拖着巨大的核弹网格,就象一只蚂蚁拖着多足蜈蚣,从容不迫地向太阳飞去。孩子们的脸上都挂着泪珠。BBC 抢先发了一个快讯:“一场噩梦已经过去。中国古代神话中有一位逐日而死的英雄夸父,现在,又一位夸父曳着2250颗核弹向太阳奔去。人类的理想主义将在一场最为壮观的天火之葬中升华,50亿地球人目不转睛地为人类英雄送行,祈祷他的灵魂在天国中得到永生。”

在哥伦比亚卡利市那间密室里,卡拜勒鲁仍和助手们监听着两艘飞船。监听已持续了20个小时,助手们面露倦意,强自支撑着。老资格的桑托斯斜依在沙发上假寐,只有卡拜勒鲁仍精神熠熠,身体坐得笔挺。他说:“好样的鲁刚。如果他能活着回来,我会放弃对他的惩罚,并和他作个朋友。你说是吗,桑托斯?”

桑托斯已经微有鼾声了,不过他立即接上答话:“对,是个好样的中国人。”

他知道首领是在为自己找台阶,他是想躲开“谁为这次行动失利负责”的敏感话题。但话说回来,鲁刚也确实值得佩服。即使远在38万公里之外,也能感受到那人身上的凛凛正气。

卡拜勒鲁站起来说:“现在世界上恐怕唯有我可以让鲁刚返回了。让电台向战神发出行动指令,命令他逼迫鲁刚返回,但不得伤害他。”

电波向38万公里外飞去,1。26秒后到达飞蛾号。

平托泪眼模煳地出了发射场的大门,向自己的汽车走去。挪亚方舟从这儿升空至今不过24个小时,这24个小时就象是24个世纪。事实证明鲁刚的预感惊人的准确,那些戴白手套的绅士们果然对飞船搞了卑鄙勾当。在这场丑恶闹剧中,鲁刚带着凛凛正气走到舞台中央,救了地球,也赢得了世人的尊重。他为鲁刚悲伤,也为他骄傲。

他正要打开那辆奔驰的车门,忽然一个人从他车下钻了出来。平托立即掏出几天来一直带在身边的汤普森手枪:“什么人?不许动!”

来人小心地托着一件东西,尴尬地看着他:“不要开枪!——请不要误会,我把你车中的遥控炸弹拆除了——是我四天前安上的。”

平托倒抽一口凉气。虽然他早就在提防着他们,虽然几天来处处小心,但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一直与炸弹为伴。他眼里冒着怒火,用手枪指着那人的脑袋。那人苦笑着解释道:“坦白地说,我接受的命令是把你送到天堂上去。炸弹早已安装好了,只等上边的命令。但这几天弗罗斯特先生一直没有踪影——不过即使有他的命令我也不会干了。平托先生,我从电视中知道了许多,我十分敬重鲁刚先生。谁他妈的再让我干这事,我会把这颗炸弹塞到他的屁眼里去。”

平托收起手枪,友好地去拍他的肩膀,那人急忙喊:“不要动!——我去把这颗炸弹处理掉。”

“好吧,谢谢你,再见。”

“再见。但你千万不要说谢字,那会使我无地自容的,我是个只配让人咒骂的混蛋。”

平托回到办公楼时,听到海边传来巨大的爆炸声。

太湖浩淼无垠,但阿慧的捕鱼生涯相当艰难。海水倒灌,使许多淡水鱼死亡,渔源枯竭。好在这艘新渔船性能不错,每天多跑几个地方,维持全家生计还没问题。

从七星岩回到家乡,阿慧心如死灰。那个男人救了她,也赢得了她的心,却不愿娶她。阿慧一直不知道,自己是该想他还是恨他!回来后,她一直以吃斋念佛和繁重的劳动打发时间,但这几天,她感到一条小生命已经在腹内诞生——在最后的一夜欢愉中,她悄悄去除了避孕措施,怀上了他的种子。不管是爱是恨,她决心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抚育成人。

晚上回到家,爷爷和母亲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她不解地问:“妈,你干嘛老看我?你这是怎么啦?”

妈妈低声说:“那个男人是叫鲁刚吗?”

阿慧浑身一震,急急地问:“妈,怎么啦?有他的信?”

妈妈叹口气,说:“电视上正播着呢,你自己看吧。”

她看到一艘小飞船正拖着巨大的核弹网格,从容不迫地向太阳飞去;听到播音员正用崇敬的口吻介绍着这位新夸父的事迹。爷爷老泪纵横地连声说:“好人哪,真是好人哪。”她跌坐在椅子中,泪水从她的指缝里汹汹淌下。

鲁刚已经抛开了尘间诸事,心境恬然地驾驶着小飞蛾。回头望去,巨大的幽灵山已经缩为一个黑点。飞船在月亮20万公里之外掠过,看见了月亮背面寒冷死寂的世界。忽然他听到舱内有一点响动。扭头看看,舱壁上一个密封口已经打开,老迈克露出半个身体,正端着一把手枪对着他。

鲁刚笑嘻嘻地看着这个老人。在哈马黑拉航天场与他有过一次邂逅,老人的奇特表情曾勾起他的不祥预感,这预感也在此后诸事中得到验证。现在他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他的一把破手枪能吓住一个赴死的人吗?

老迈克盖上盖子,用手拉着舱壁的扶手游飞过来。手枪仍在手中,不过他并不认真持有它。他在鲁刚身后停下来。

“你好,老人家。我在航天发射场见过你,但我至今不知道你的身份。”

“我叫迈克。劳瑞斯,曾经是美国的核弹专家。”

“噢,你就是那个‘战神’吧,是你向卡利卡特尔出售了核弹的秘密?”

“对。”

“卖了一个大价钱吧,你怎么不留在地球上好好享用它?现在你准备把我怎么办,逼我回去?开枪打死我?”

老人淡然地说:“打死你后我照样能把这艘飞船开回去。”

鲁刚讥笑地说:"对,我相信,傻瓜式飞船嘛。可是你准备把核弹怎么办?

卸在拉格朗日墓场?还是带着它一头撞向华盛顿?也许你不在乎几亿人在濒死前的唿号,核弹专家的职业特点嘛。"

老人眼睑下的肌肉抖动着,枪口对准鲁刚的额头。

小飞蛾已经飞远,反复唿叫也没有回音。老拉里想到了自己的责任,黯然说:“返航吧。”

诺亚飞舟号开始点火,悲衷地离开了幽灵网格,沿着弧形轨道返航。途中,在一片狼籍的生活舱里,唐世龙和布莱克都神情黯然。拉里交待他们要照看好鲁冰,他们也照做了。但有一条,那就是每个人都不与鲁冰目光对接。

在这一片目光的真空里,鲁冰蜷成一团,神情木然。尔后她站起来,独自走出去,来到减压舱口,她想跳进寒冷的外太空陪伴鲁刚哥哥,他是唯一能理解自己的人。唐世龙和班克斯远远跟在身后,冷冷地看她徒劳地转动减压舱门,但显然她的气力不够。十几分钟后,班克斯才厌烦地对唐说:“算了,还是给她打一针吧。”

两人拉住她,制服她的反抗,把她拉到医疗室打了一针镇静剂。鲁冰的哭嚎慢慢变弱,最后安静地睡着了。唐世龙抱着她回到生活舱,就在这时他感到鲁冰的身体有了重量——自己的脚下也有了重量。重力已恢复了,重新体验到重力的作用,使他有如释重复的感觉。

球形大地迅速迎上来。今天地球上多为晴天,轻薄的白云半遮着碧兰的海洋和褐色的陆地。飞船绕着地球逐渐降落,瞬时穿过血红的晚霞,迎来金黄色的阳光,在浩瀚的太平洋上找到了哈马黑拉岛航天发射场。飞船的可变矢量喷管缓缓转为垂直,象一只隼鸟那样收腿合翅,平稳地降落在航天场上。

今天航天场上十分热闹,与起飞时大不相同了。几百个防暴警察组成一道防线,被阻在外面的新闻记者们使劲举着照相机,形成手臂的丛林,闪光灯不停闪烁着。舷梯打开了,拉里、班克斯、布莱克依次走下来,最后是唐世龙抱着尚未苏醒的鲁冰。

平托、汉斯和航天场主管都迎上来同船员紧紧拥抱,他们的眼中都闪着泪花。

在他们之后是一个干练的中国人,他走上来依次同各人握手,自我介绍道:“我叫陈炳,代表中国政府感谢你们。”

轮到唐世龙时,他说:“请和鲁小姐立即乘我的专机回中国,我们要为贤伉俪的安全负责。”

虽然“贤伉俪”的称唿此时听来十分不妥,但唐世龙仍为中国政府的重诺守信感动。他嗓中发哽,由衷地说:“谢谢。”

美国代表是那位罗杰斯先生,他当然不愿作这份令人尴尬的差事,但惠特姆总统执意要他来。拉里同他握手时,讥讽地说:“谢谢你们在飞船上那些周到的安排,弗罗斯特先生呢?”

罗杰斯面无表情地说:“他不能来了,他已经自杀了。”

拉里噢了一声,同他又握握手,没有再为难他。

在休息室坐定后,拉里急切地问:“小飞蛾目前在哪里?”

陈炳回答:“离地球已有82万公里,飞船上电台功率太小,已经收不到他们的信号了。但估计他们还能收到地球的信号。美国宇航局准备向他们传去最佳路径,包括如何利用金星的重力场加速。”

船员们都沉痛地低下头。从现在起,他们的船长实际已到了另一个世界,今生今世,他们再也不能见到他了。陈炳先生好象无意地问大家:“你们有战神老迈克的消息吗?一个白人,70多岁,瘦长身体。”

班克斯说:“没有,我们怎么能知道他的消息?”

陈炳笑着摇摇手:“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一行5人离开机场后,中国防暴警察一名少校军官走过来,向陈炳行了一个军礼:“报告,挪亚方舟号经过仔细搜查,没有发现迈克。”

陈炳看了罗杰斯:“那他肯定在小飞蛾号上了。可是为什么没有动静?”罗杰斯也困惑地摇摇头。

六个小时前,美国中央情报局监听到了卡拜勒鲁发的指令。这些天来,他们一直对卡利卡特尔的几个巢穴实施24小时监听。收到的这份密码指令送到美国国家保密局,15秒钟后就破译出来,随即送到惠特姆总统的办公桌上。

卡拜勒鲁:命令战神即刻行动,逼迫鲁刚返回。不要伤害他的性命。

回电:迈克知悉,逼迫鲁刚返回,不得伤害他的性命。

总统办公室里一片慌乱。他们没有料到在一路顺风的情况下,忽然又出了这样的波折!收到这份回电时两艘飞船非常靠近,无法判定迈克是在哪条船上。他们立即向鲁刚发了警告,没有回音,那么,鲁刚肯定已在迈克的控制之下。

15分钟后,在白宫内阁会议室里召开了紧急会议。

惠特姆:小飞蛾拖着112个集装箱,能否返回地球?

巴恩斯〈宇航局总监〉:这正是我们最担心的。它不比挪亚方舟号,后者的性能极为优异,可以悬停空中,这样我们多一点讨价还价的时间(虽然这有点讽刺意义)。但小飞蛾带着这么巨大的后缀不可能安全降落。只要进了地球的重力范围,它会一头撞向地球,即使战神想停也停不住。

惠特姆:然后?

巴恩斯:然后飞船及核弹舱都会在失速坠落时烧毁。高速坠落时形成的高温高压有可能点燃核弹,但一般说不致如此。所以我们将主要面临核污染而不是核爆炸的危险。我觉得最危险的是战神在坠落前就引爆它,这很可能对大气层尤其是臭氧层造成不可逆的损坏。当然,由于核弹与飞蛾号处于分离状态,在空中引爆是很困难的。但只要放弃飞船的操作,再有一件太空衣,他也有可能离开飞蛾号,到核弹舱内去引爆它。

惠特姆:我们目前能做些什么?

辛德尔(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我们已商定,最好的办法是到尽量远离大气层的地方去,截击和俘获它,或者击毁它。目前,我国、中国和俄罗斯都具备这种太空拦截能力。当然,这样作的话,鲁刚先生也将玉石俱焚。

惠特姆:从感情上说,我们很难作出这样的决定。但维护地球安全正是鲁刚先生的心愿。就按这个准备吧,通知中国和俄罗斯与我们配合。

卡特(中央情报局拉美司负责人):我有一点想法,虽然很可能是错误的,但我仍忍不住说出来。请诸位想想是否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卡拜勒鲁这个指令并非恶意,也许他和我们一样,仅仅是想挽救鲁刚的生命。请注意他说的:不得伤害鲁刚的性命。我们可以引申一下:如果他确实打算让鲁刚活着回到地球,则我们的上述种种推测都不可能是他们的预定计划。那么,卡氏的这条简单指令很可能是临时的决定,是一时的感情冲动——如果我们承认贩毒分子也有感情的话。

惠特姆:谢谢你的独特分析。我们先按太空拦截计划作好准备,然后静观待变。

自那之后,时间一小时一小时过去了。飞蛾号却依然故我,步履从容地继续走自己的路,没有返回地球的迹象。它丝毫不理会地球上的种种揣测,很快就远远离开了地球。惠特姆的智囊终于相信,命运之神这次确实对人类特别眷顾。飞蛾号不会再返回了,一次危机已在无形中消弭。

12最后的日子

鲁冰一直睡到第二天凌晨。在飞船上她被两次注射镇静剂,份量多了一点。

头天船员一走下飞船,平托就发现了他们对鲁冰的厌恶,甚至老拉里也只是程度不同而已。把昏睡的鲁冰安置在卧室后,平托把几个船员都喊来,痛心地说:“你们不能这样对待鲁冰!”

班克斯怒冲冲地说:“是她害了鲁刚船长!”

唐世龙苦笑道:“我是个恶棍,但即使是我也对这个女人心存忌惮,她太可怕了。”

老拉里也点点头:“她的所作所为太过分了。”

平托生气地说:“对,她是叫人生气,可是你们想过没有:如果鲁刚这会儿站在我们头顶,看着我们这样对待鲁冰,他会不会难过?你们该怎样完成鲁刚临终前的嘱托?”

几个人悚然惊觉,班克斯不情愿地说:"为了船长,我们以后会好好待她。

你放心,老河马大叔。"

平托转向老拉里:“老猢狲,你这个老煳涂。冰儿也很可怜啊。不要再给她增添痛苦了。”

凌晨,鲁冰悠悠醒来,看见平托、拉里和唐世龙都在身边守着,目光中是深深的关切,她搂着平托,放声大哭起来。平托眼眶发酸,连声说:“哭吧,孩子,哭吧。大叔知道你的苦处。”

鲁冰哭了很久才止住,声息微弱地问:“鲁刚哥哥呢?”

“他这会儿离地球大约200万公里,已经收不到他的信号了。他还没有死,我想他永不会死,他会站在天国之门盯着你。冰儿,好好活下去,让哥哥高兴。”

鲁冰的泪水又涌出来:“大叔,我不会让他失望的。”

在迈克用手枪指着鲁刚时,鲁刚笑道:“打死我之后,你准备怎么处理这批核弹?卸到拉格朗日墓场?或者带上它一头撞向华盛顿?”

迈克还没有回答,送话器响了:“鲁刚先生,通报一个紧急情况,一个叫战神的恐怖分子很可能藏在小飞蛾上,并即将对你采取行动。听到后请回答!”

鲁刚瞥瞥话筒,没有去拿,送话器中又重复了几次,然后便沉默了。飞船仍按原来的方向行进。鲁刚神色自若地驾驶着,不时瞥一眼神色平静的老迈克,不知道这个老家伙准备怎么办。忽然,他惊奇地发现,老迈克微微一笑,随手向后扔掉手枪。手枪在无重力的船舱里翻着筋斗,悠悠飘荡着。然后迈克意态悠闲地过来,从鲁刚身后挤过去,把自己舒舒服服安顿在副驾驶椅上。他微笑道:“可以吗?我想和你结伴同行。”

迈克是主动要求上飞蛾号的。当计划顺利进行、唐世龙已经携着恋人飞往库鲁发射场时,迈克笑着对卡拜勒鲁说:“我也去吧,我留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毫无用处了,对于我这样的恶棍,能为2250颗核弹殉葬,恐怕是最合适的结局。”

卡拜勒鲁倒是劝了他几次,后来也就遂了他的愿。正好飞蛾号上有一个秘密舱室,他让迈克藏在里面,算是安在唐世龙背后的一颗备用棋子。刚才,呆在那个秘密舱里时,迈克一直在监听着双方的谈话,随着剧情的坎坷跌荡,他忽然彻悟了。再回头看看自己当时的诸般心态,诸般心计——被无情遣散后的愤懑;寻找100万酬金的热切;密谋时的一本正经等等,真有恍如隔世之感。现在,他甚至觉得,再去谈什么“最后晚餐”计划,是一件十分可笑的事。他庆幸自己上了这条飞船,能够伴着鲁刚,心平气和地走完人生的最后里程。现在他突然强烈地萌生出一个愿望:得到鲁刚的友情。

对迈克的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鲁刚又惊讶又好奇地扬扬眉毛,没有再说什么。因为在刹那间他洞察到,这位老人已参透生死了。他目前也确实无法把老人送回地球,于是他豪爽地说:“好,黄泉路上结伴行!”

“很抱歉,我要占用一些你的食品。”

两人都笑起来。在目前的境况下,这句话显得十分好笑,只有绝境中求生的人会对食品精打细算,但他们用不着这样。

地球上仍不时送来唿叫,鲁刚回了两次,但对方显然已经收不到了。可能是飞船上的电台功率太小。两天之后,地球的信号也逐渐变弱。但到第三天早上,他们忽然收到了极清晰的信号:“鲁刚船长,我们是一群自愿者,已经把三台射电天文望远镜改制成强有力的电台。一台在玻多黎各的阿雷西博天文台,一台在中国的紫金山天文台,一台在澳大利亚。这样,尽管地球旋转,始终有一台天线对着你们。据计算,在你们投入太阳之前还能收到清晰的信号。愿人类的声音永远伴着英雄同行!”

两人互相看看,都很激动,迈克微笑道:“不不,他们说错了,是一个英雄加一个恶棍。”

鲁刚笑了,正在措词安慰他,送话器中正好点了迈克的名字:“请迈克先生注意,我们不知道你的近况,不知道在此之前你扮演了什么角色,甚至不知道你是否还在人世。但我们仍然要通知你,你的孙女小米斯已经作了骨髓移植手术,是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中国女子提供的骨髓,手术很成功,你的全家让我们转告你,请你放心,也请你在人生的最后时刻能求取主的宽恕!”

迈克的眼眶湿润了。送话器中又说:“现在播放美国宇航局为你们选择的最佳路径。你们只需对方向稍作修正,就能利用金星的重力进行加速。这样,到太阳的行程会缩短到75-80天。这样作还有一个好处,当我们看到飞船改变方向后,就会确认你们还能收到地球的信号,愿上帝保佑你们!”

下面播送了具体的飞行参数。鲁刚立即按照这些参数修正了自己的方向,他做得很小心,因为飞蛾号的燃料已所剩无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