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伯人是生物性遥控装置,是附加体,属于人工智能…或者, 在这里属于人工智能重建人格…它们安全地隐藏在内核的某处。重 要的是,内核完全知道在政府大楼、在人类领导层的许许多多大厅里 发生的一切。人类已经厌倦与本领高强的人工智能监控共享生活,就 像旧地美国南北战争前,南方的家庭厌倦在他们的人类奴隶面前说话 ~样。但厌倦归厌倦,对此他们什么也做不了——最低级的渣滓蜂巢 的贫困阶级之上的任何人,都带着生物监控的通信志,许多人带有植 人物,这些东西收听着数据网之乐,由数据网的元素监控,处处依赖 数据网的功能。人类接受了隐私的短缺。希望星的一名艺术家曾经跟 我说过:“开着住宅监控,在它们面前做爱或者吵架,就像是在小猫小 狗面前脱衣服…你一开始会犹豫一下,不过很快就会把它忘掉。” 我是不是接人了某个后台信道,只有内核知道的信道呢?有一个 简单的方法可以证实一下:把我的赛伯体扔在这儿,我自己独自沿着 万方网的高速路去内核,就像布劳恩和我那脱离肉体的副本那样,那 是上一次我共享他们的感觉。

不。

这一想法让我晕眩,几乎害我不舒服。我找到一条长凳,坐了会 儿,把头埋在两膝间,慢慢深呼吸。人群在一旁走过。有谁在什么地 方在用手提式扩音器向他们演讲。 我感到饥肠辘辘,已经至少二十四小时没吃东西了。我的赛伯体, 哦不,我的身体极度虚弱,饿得发慌。我站起身,挤到一条小巷里, 小贩们在那吆喝着,声音盖过了喧嚣,他们在一个独轮回旋手推车边 兜售着他们的商品。 我来到一辆手推车前(那里的队伍很短),向一个女人要了份涂 着蜂蜜的煎饼,一杯香郁的布雷西亚咖啡,一袋带色拉的皮塔面包, 然后用寰宇卡轻轻一碰,付了账,爬上一条阶梯,来到一栋被遗弃的 建筑中,坐在露台上,开始品尝。味道真是棒极了。我啜饮着咖啡, 琢磨着要不要回去再买块煎饼,这时,我注意到下面广场上的人群停 止了无头无脑的涌动,聚集在一小撮人周围,那一撮人站在中央的宽 阔喷泉的边缘。他们经过扩音器放大的声音淌过人潮的头顶,流到了 我这儿: “…报应天使已经被释放在我们中间,预言成真了,千禧年来临 了…天神化身将会开始献祭…末日赎罪教会已经预言到,他们知 道,救赎必须完成,这是我们永远知晓的…但这种折中办法太晚了 …互相残杀的斗争太晚了…人类末日临头,苦难开始了,我主的 千禧年即将来临。” 我意识到,穿着红衣的男人是伯劳教会的牧师,而人群正在回应 ——起初是零星的表示同意的叫声,偶尔的几声“对,对!”以及 “阿门!”,然后是异口同声的喊叫,高举的拳头在人群头顶涌动,还 有无法抑制的狂热尖叫。退一步说,这是极不相称的。这一世纪的环 网,有着公元前旧地罗马许多的宗教意味:一种容忍政策,容忍着多 姿多彩的宗教——像禅灵教一样,大多数都交织融合,在本质上被改 变,但并不是说被改变了宗教信仰。而通常的主旨是,一种对宗教冲 动的温和的犬儒主义,以及一种漠不关心。 但不是现在,不是在这个广场上。 我思考着,最近几个世纪是如何摆脱暴动的:要发起一场暴动, 必须要有公共集会,而在我们这一时代,公共会议包括了通过全局或 者其他数据网频道的个人谈心;人们远隔千里,甚至远隔光年,仅仅 是由通讯电缆和超光线路连接,在这种情形下,是很难创造暴徒的激 情的。 我正在想入非非,突然被震慑住了:人群的怒吼兀然平寂,一千 张脸孔朝我转来。 “…那里是他们中的一个!”伯劳教会的圣人喊道,随着他指向 我,身上的红袍闪耀着光芒,“一个霸主密封派系之人…一个诡计多 端的罪人,把救赎在今日带到我们头上…就是他,以及像他这样的 人,想叫伯劳化身让你们赎他的罪,而他自己和其他人,却藏在秘密 世界的安全之地,那是霸主头头们留下来为这一天准备的安全之地!” 我放下咖啡杯,咽下最后一口煎饼,盯着他们。那个男人说的话 真是莫名其妙。但他怎么知道我来自鲸心?他怎么知道我和悦石接触 过?我再次看过去,手挡在眼前遮着耀眼的阳光,试图不去看那些仰 起朝我看来的脸孔,以及那些挥舞的拳头。我注视着那个穿着红袍的 人的脸….. 我的天,那是斯宾塞·雷诺兹,那个行为艺术家,上次在树梢曾 试图主宰宴会的谈话。雷诺兹剃光了他的头发,帽子下的卷发不见了, 仅剩脑后一根伯劳教会的辫子,虽然那张脸现在被做作的愤怒和忠诚 信徒的狂热信仰所扭曲,但它仍旧黝黑,仍旧俊美。 “抓住他!”伯劳教会的煽动者雷诺兹喊道,手仍然指着我的方 向。“抓住他,让他赎罪,为我们家园的毁灭,为我们家庭的破裂,为 我们世界的末日,赎罪!” 我朝身后瞥了一眼,心里琢磨着,这华而不实的装腔作势之人肯 定不是在说我。 但他的确是在说我。有足够多的人变成了暴徒,在这大喊大叫的 煽动政治家身边的一波人朝我的方向涌来,拳头挥舞,唾沫横飞,那 人潮将其他人推离了中心,然后我下面的这群边缘人群也朝我涌来, 以免被踩死。 那人潮变成了一群咆哮、高喊、尖叫的暴动分子;那时,这群人 的智商加起来也比不上其中最普通的一个人。暴徒有激情,但没有脑 子。 我不打算继续逗留在那儿,向他们好好解释解释。人群分成两路, 沿着两边的楼梯向上冲来。我转过身,拉了拉身后的木板门。门锁着。 我猛踢猛踹,第三脚后,那门终于朝里裂开。我跨进这条口子, 差一点被身后的手抓住,然后我开始沿着大厅内黑暗的楼梯向上跑, 里面很古旧,有一股霉味。暴徒又喊又叫,我听见噼噼啪啪的声音, 他们已经摧毁了我身后的那扇门。 三楼有一间房间,虽然这栋大楼看上去被遗弃了,但这房间住着 人。门没上锁。我打开房门,听见身下的楼梯中传来脚步声。 “请帮——”我刚开口,便停住了。黑暗的房间内有三个女人, 长得有点相像,也许是同一家的三代女人。三个人都坐在腐烂的椅子 中,穿着脏兮兮的破衣服,惨白的手臂大张,煞白的手指缠绕着看不 见的球体;我看见纤细的金属缆线缠绕在那名年纪最大的女人的白发 中,连到布满灰尘的桌面上的黑色平台。同样的缆线缠绕在女儿和孙 女的头颅下。 嗑电一族。从那表情上看,已经处于上行厌食症的末级状态了。 肯定有人不时地来这儿,给她们进行静脉喂食,替她们更换脏衣服, 但也许是因为战争的缘故,她们的监护人已经害怕地逃之天天了。 脚步声在楼梯上回荡。我关上门,又朝上跑了两段楼梯。除了锁 着的门,就是荒废的房间,一些板条暴露在风雨,从上面滴漏下好多 水,弄得满地污水坑。空空如也的闪回注射器散落在那,就像软饮球 管。这不是一个精品社区,我想。 那群人离我还有十步远时,我来到了屋顶上。这群暴徒在与他们 的宗教老师失散后,那无脑子的激情也随之丢失了,但是在楼梯那黑 暗幽闭的疆界内,激情失而复返。他们也许忘了追我的理由,但是即 便这样,被他们抓住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我把身后那腐朽的门猛地关上,打算找找什么锁,找找什么东西 来封住这条通道。任何可用的东西。可没有锁。没有任何东西大到能 把门口封住。狂乱的脚步声在最后一段楼梯上回荡。 我朝屋顶上左右四顾:缩微上行碟形卫星天线,长得就像是反转 的锈蚀伞菌,一条臭水沟,看上去似乎被遗忘了好多年,十几只鸽子 腐烂的尸体,还有,一艘古老的桅轻观景车。 在首批暴徒冲出门口前,我已经跑到了电磁车旁。这东西老得都 能进博物馆了。污垢和鸽粪几乎遮掩了挡风玻璃。有人把原始的阻种 轮拆掉了,然后装上了打折的黑市货,完全不能通过安检。有机玻璃 材质的天窗后侧被熔化,变黑了,似乎有谁把它当作了激光武器的靶 子练习一样。 然而,在那紧急时刻,最要紧的是:这车没有掌纹锁定,仅有一 个钥匙锁,但很久以前就被撬开了。我跳进积灰的车座中,设法关上 车门;但锁不上,门半开半掩着。我没有去想有多少小小的可能性: 这车能开。也没想多少更小的可能性:我被暴徒拽出去后,能和他们 商议商议…如果他们不是仅仅把我扔下大楼的话。我能听见男低音 的咆哮声,暴徒在下面的广场上进人了癫狂状态。 最初踏上屋顶的人中,有一个是壮硕的男人,一身卡其技师服; 一个纤弱的男人,穿着鲸逖最新式样的亚光黑色服饰;还有一个肥猪 般的女人,挥舞着一把长扳手一样的东西;以及一个矮个男人,穿着 复兴之矢的自卫队绿色制服。 我左手拉着门,不让它打开,另一只手拿出悦石的超驰微卡,放 到点火触显上。电池隆隆地响起,转移发射架脱离了地面。我闭上双 眼,暗暗希望电路是太阳能供电的,会自我修复。 拳头砸在车顶上,手掌掴在我脸庞附近那歪曲的有机玻璃上,虽 然我用尽力气抵着车门,但门还是被拉开了。远处人群的喊叫声就像 是海洋发出的背景声;屋顶上这群人的尖叫就像是特大号海鸥在叫唤。 左边的电路通了,阻种轮将尘土和鸽粪抛在了屋顶上的暴徒头上, 我的手抓住全能控制器,朝后一拉,又朝右一推,然后感觉到这架古 老的观景车升腾而起,摇摇晃晃,轻点地面,然后又升了起来。 车子开始朝右倾斜,飞到广场上,然后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仪 表板的警报器在响,有人在敞开的车门上摇摆。我驾车猛地朝下飞去, 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看着伯劳教会的雄辩家雷诺兹如同鸭子般在下面 左躲右闪,看着人群作鸟兽散,然后我让车子悬停在喷泉上方,朝左 猛地倾斜。 我那尖叫的乘客没有松手,依旧紧紧抓着车门,但是门却掉了下 去,效果当然没啥两样。就在那时,我注意到这家伙就是那个肥猪女 人,然后门撞在下面八米远的水面上,雷诺兹和其余人被溅了一身水。 我猛拉控制器,把电磁车朝高处拉去,听着黑市的起降装置对着这一 决定发出一阵呻吟。 来自当地交通管制的愤怒喊叫加入了仪表板警报器的合唱队,车 子摇摇晃晃,转到了警方超驰系统的控制之下,但是我再次用微卡碰 了碰触显,点点头,控制权重新回到了我的全能调挡杆的指挥下了。 我飞过这个城市最古老、最贫穷的区域,躲避着屋顶,在尖顶和钟塔 边拐来拐去,不让警方的雷达发现。 在一般的情况下,驾着私人空运 车和掠行艇的交通管制警察老早就会飞扑下来,在我边上撒下天罗地 网。但我朝附近的公共远距传输终端瞥了一眼,看到下面街上的人群 和暴乱者的表情。这完全不像是一般的情况。 观景车开始向我警告,它在空中的时间只剩下几秒了,我感觉右 舷的阻种轮突然熄火,猛地歪斜,一阵天旋地转。我使尽吃奶的力气, 控制着全能控制器和甲板踏板,把这老爷车摇摇晃晃地降落在一个小 型停车场,处在一条运河和一栋巨大的满是煤灰迹的建筑中间。这地 方离雷诺兹煽动暴徒的广场至少有十公里远,所以我觉得冒险在这着 陆还是安全的…倒不是说那个时候我有多少其他选择。 火星飞溅,金属撕扯,后四分之一面板,侧面防护罩,前接人面 板,这些东西的零件都和车子的其余部分脱离了。我停在离墙壁两米 远的地方,那墙俯瞰着运河。然后,我丢下桅轻车,尽可能维持起冷 淡的表情,离开了。 街道仍被人群掌控——这里还没汇集成一群暴徒——运河里是一 堆乱七八糟的小船,于是我闲逛进最近的一栋公共建筑,不让他们见 到我。这地方有几分是博物馆,有几分是图书馆,又有几分是档案馆。 我头一眼看到它,头一次闻到它,就喜欢上了它…因为这里有成千 上万印刷书籍,很多都极为古老。没有什么东西比旧书闻上去更棒的 了。 我在休息室溜达,核对着书名,瞎琢磨着,能不能在这找到萨姆 德·布列维的作品,此时,一个形容枯槁的矮个子朝我走来,他穿着 一件过时的羊毛和纤维塑料混织衣。“您好久没来了,阁下,”他说, “您现在能再次驾临,我们真是三生有幸!” 我点点头,心里清楚得很,我从没见过这人,也从没到过这个地 方。 “有三年了吧,对不对?至少三年了!哎呀,真是乌飞兔走啊。” 这小人儿的声音低得比蚊子叫还轻——这种静悄悄的口气,正是那些 把毕生时光花在图书馆里的人的声音——但是无可否认的是,那低声 中带着一种兴奋之情。“我想,你是打算直接去看我们的藏品吧。”他 对我说道,站在一边,似乎是要让我过去。 “对,”我说,稍稍鞠了个躬,“请带我去。” 这个小个子——我几乎可以肯定他是档案管理员——似乎很高兴 帮我带路。我们穿越了一个又一个装满书籍的房间:高高的多层储藏 室,带着桃心木纹里的走廊,脚步声回荡的巨大房间,途中他漫无目 的地聊着新获的书籍,最新的评估,以及环网学者的拜临。步途中我 没有看到别的什么人。 我们穿过一条带着锻铁栏杆的瓷砖通道,那通道底下是一个凹陷 的装满书籍的池子,里面是卷轴、羊皮纸、破裂的地图、彩色稿本, 以及古旧的漫画书籍,外面由深蓝的密蔽场保护,不让它们被空气毁 坏。档案管理员打开一扇低矮的门,那门比大多数气闭门厚实多了, 我们便走了进去,这是一个无窗的小房间,厚厚的帷帘将壁龛半隐半 藏,里面排列着古老的书卷。一把皮椅蹲坐在一条大流亡前的波斯地 毯上,一架玻璃橱里装着几张真空压制的羊皮纸。 “您打算立刻出版吗?阁下。”矮个子说道。 “什么?”我不再看那玻璃橱,“哦…不。”我说。 档案管理员用一只小手摸了摸下巴,“阁下,请原谅我的唐突之 辞,可是,你不出版的话,那实在是太浪费了。虽然几年前我们并没 谈过多少话,但是我很清楚,你就是环网内最棒的…如果不是最棒 的,也是最棒之一的…济慈学者。”他叹了口气,朝后退了一步, “阁下,请原谅我这么说。” 我盯着他。“不要紧。”我说,突然间我知道他以为我是谁了,我 也知道为什么那个人要来这儿。 “您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吧,阁下。” “如果你不介意,对。” 于是档案管理员微微躬了躬身,退出房间,关上厚门时几乎发出 噼啪一声。这里仅有三盏凹进天花板的灯发出微光:非常适合阅读, 但也没有亮到有损这小房间大教堂般的品质。耳边仅有档案管理员那 不断远去的脚步声。我走到玻璃橱边,双手摸着边缘,极其谨慎,不 去弄脏玻璃。 显而易见,第一个济慈重建赛伯人,“乔尼”,在他待在环网的为 数不多的几年里,常常来这里。现在我记起来,在布劳恩·拉米亚的 那个故事里,她提到过复兴之矢上的图书馆。她在一开始调查他的客 户和恋人的“死亡”的时候,就跟踪他来到过这儿。后来,他真的被 杀了,除了舒克隆环里记录着的人格。之后,拉米亚来到了这个地方。 她跟朝圣者们说过两首诗,第一个济慈赛伯人每天来此阅读的两首诗, 为的是理解他存在的理由…也为了理解他死亡的理由。 那两页原始手稿就在玻璃橱里。第一首——我想——是一首过分 感情化的情诗,最开头一句是“白天消逝了,甜蜜的一切已失去!” 第二首好一些,虽然仍沾染着罗曼蒂克的病态,是那过度罗曼蒂克、 过度病态化时代的产物:

这生命之手,温暖能干,诚挚欲攫取, 但若身处冰冷寂静之坟茔,这冰手仍欲去, 白天多寒廖,梦夜多凄苦 汝欲汝心血不流 甘愿让我红色血脉再次流 汝内心平静我能见,我把你紧紧拥在手。

布劳恩·拉米亚几乎把这作为一份来自她死去爱人的私人讯息, 那是她肚子里孩子父亲的讯息。我盯着羊皮纸,俯下我的脸,不让我 的气息把玻璃弄模糊。 这不是一条跨越时间传递给布劳恩的信息,也不是献给芬妮—— 我最亲爱的孤独灵魂的渴望的同时代挽诗。我盯着这些褪色的词语 ——笔迹非常端正,那些字在跨越了时间的漩涡和语言的革命之后, 仍然清晰可见——我回忆起,我是在1819年12月写下了它们,将这 诗的片断潦草地写在一张纸上,在那张纸上,我刚刚开始动笔写充满 讽刺的“幻想故事”——《小丑,或者,妒嫉》。那简直就是废话连 篇,在它给予我些许消遣之后,我就把它放弃了。 《生命之手》的片断就像那些诗歌旋律一样,萦绕在我心头,仿 佛是不断回响的弦音,让人不得不抬笔写在纸上。它反过来也是在仿 效早期让我不满意的一首诗…我想是第十八首…那是我第二次尝 试讲述太阳神海伯利安的陨落。我回忆起第一个版本①…这一版毫 无疑问仍在出版,而我的文学遗骨已经被埋没,就像某个无人注意的 圣人的木乃伊遗体,陷在了文学祭坛下的混凝土和玻璃中了…第一 版如是说:

“活着的人儿说: ‘汝非诗人也——也许无法讲述汝之梦’? 然则每人的灵魂都不是朽木一块,不单有眼有嘴 他还应该有爱 应该被他的母语滋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