辫子飞身跳起。我左勾拳立马击出,将他打倒在地。他扭着身体,晕头转向地跪起身来。我抬脚就往他左耳后踢去,这一击足以让他不省人事。

清醒得很。一秒钟之后,我意识到,他竟然还清醒得很,他四指直刺,攻向我的的肋,意欲刺中我的心脏。虽然没有刺中,可还是戳伤了我右胸的肌肉。我对着他的巴猛挥一拳,刹那问鲜血四溅,他滚到吃水线边,不再动弹了。在我们身后,人们正确出口传送门跑去,对着几个人大喊大叫让警察来。

我拉着这个刺杀乔尼未遂之人的辫子,把他拽了起来,拖着他,来到岛边,把他的头浸在水里,直到他醒过来。然后我翻过他的身,扯着他那破烂不堪、污迹斑斑的衬衣前襟,一把拽起他。我们只有一两分钟的时间,到时候,便会有人过来了。

辫子抬眼瞪了我一眼。我又一次晃着他,凑近道:“听着,朋友,”我小声说道,“我和你简短地谈一下,给我如实回答。我先问你,你是谁?你为什么要纠缠你跟踪的都人?”

我感觉到一股电流涌动,然后我看见了那蓝色。我骂了一声,松手放开了他的树衣前襟。电力灵光似乎立即包围了辫子的整个身躯。我朝后猛地跃开,但是我的头发已经竖立起来,我通信志的电涌控制警报急促尖叫起来。辫子张开大嘴想要喊叫,我看见他嘴里的蓝光,就像劣质的全息特技效果。他的衬衣前襟咝咝作响,黑掉了,突然着起了火。衣服下面,胸脯带着蓝点,就像古老的胶片在里面燃烧。蓝色变大,汇合在了一起,然后越发变大。我向他的胸腔里瞧去,看见器官在蓝色的火焰下融化了。

他再次尖叫,这次我听见了,我看着牙齿和眼睛溃陷在蓝焰之下。

我又向后退了一步。

现在,他已经剧烈燃烧了起来,橘红色的火焰取代了蓝光。他的肉体向外爆裂,带着火苗,似乎他的骨头都被点燃了。不到一分钟,他已经变成一具冒烟的焦烂之肉,尸体缩减得厉害,摆出了古老的侏儒拳击手的造型,所有的火难者都是这样的。我转过身,手捂住嘴,搜寻着那几个旁观者的表情,看看他们是不是也跟我做着同样的动作。朝我看来的是一双双睁大的惊恐眼睛。上面远处,穿灰色制服的保安从远距传输器中冲了出来。

该死。我左右四顾。树帆在头上起伏不定,张扬而起。即便在白天也极为美丽的辐射蛛纱,在五颜六色的热带植被上掠过。阳光在蓝色的海洋上舞动。通向两个传送门的路都被堵死了。那群保安中,打头的那个拔出了一把武器。

我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最近的那块霍鹰飞毯边,二十年前我乘过这玩艺,我试图记起这飞行控制线是如何启动的,拼命地点击着零件。

霍鹰飞毯挺直了,升了起来,离海滩沙地十厘米高。我现在能听见保安的喊声了,他们已经跑到人群的边缘。一个女人,穿着华而不实的复兴之矢服装,朝我的方向指来。我从霍鹰飞毯上跃下,抱起其他七块飞毯,再次跳上我那块。我差一点没找到毯子下面乱七八糟的飞行装置,最后,我拍了一下前进控制器,飞毯突然向一边倾倒,飞了起来,起飞时几乎把我从上面颠下来。

飞到五十米外,三十米高的地方,我把其余飞毯扔进了大海,然后转过飞毯,看看海滩上事情怎么样了。好几个灰制服挤在烧焦的遗骸旁,乱作一团。有一个端着一根银杖,朝我瞄准。

我感到一阵火辣辣的刺痛,钻袭着我的手臂、肩膀,还有脖子。我的眼皮耷拉下来,整个人差一点从毯子右边摔了下去。我赶忙伸出左手,紧紧抓住毯子左侧,猛地向前瘫倒,手指僵硬得仿佛成了木头。我点击着上升装置,飞毯再次爬升。我在右袖管里摸索着,寻找击昏器。然而袖口空空如也。

一分钟后,我坐起身,驱走了大部分程度的眩晕,虽然我的手指仍在灼烧,我的脑袋也痛得厉害。移动小岛已经远在身后,每一秒都在减小。一个世纪前,岛屿应该是被一群群海豚驱策推动的,这些海豚最初是在大流亡时被带到这里的,但是在希莉叛乱期间,茂伊约和霸主签署了和解计划,这杀死了绝大多数水栖哺乳动物。现在,这些岛屿是在无精打采地漫游,运载着它们的货物:环网游客和胜地主人。

我朝地平线望去,想看看周围有没有其他岛屿,有没有罕见大陆的迹象。可啥都没有。或者,说的更准确点,只有蓝天,无边无际。海洋,西方的几抹柔云。或者,那是东方?我从皮带锁扣上拿下通信志,按键进入通用数据网,然后停住了手。如果当局已经追我追到那么远的地方了,那么下一步,他们将会精确测出我的位置,然后派出掠行艇或者治安电磁车。我不太确信,如果我登陆进去,他们是否能追踪我的通信志呢。但是我没理由要帮着他们找到我。我拇指按了按通信连接,将它调到待命状态,再次环顾左右。

布劳恩,真是妙招啊!在两百米上空瞎逛,屁股下是一块有着三世纪历史的霍鹰飞毯,天知道它的飞控线路的电量还能维持几个小时…还是几分钟呢?离随便什么陆地都有上千公里了。迷路了。真棒啊。我交叉双臂,坐在那思索。

“拉米亚女士?”突然传来乔尼轻轻的声音,那几乎让我从飞毯上跳了起来。

“乔尼?”我盯着通信志。它仍然处于待命状态。通用通讯频率指示器的灯仍是暗着的。“乔尼,是你吗?”

“当然是我。我以为你永远不会打开通信志了呢。”

“你怎么追踪到我的?你用的是哪个波段?”

“别管什么波段。你在哪儿?”

我笑了起来,告诉他我压根就不知道我在哪儿。“你能帮我吗?”

“等等,”短短几秒钟停顿之后,“有了,我在一个气象卫星上找到你了。很原始的东西。真是幸运,你的霍鹰飞毯有个被动无线发射应答器。”

我盯着这块毯子,离开它,我就会漫长高声地坠人大海。“是吗?其他人能找到我吗?”

“能,”乔尼说,“但我正在干扰特别信号。现在,你打算去哪儿?”

“家里。”

“我想这很不明智,嗯…你瞧,我们的嫌疑犯已经死了。”

我眯起眼睛,疑窦顿生。“你怎么知道的?我可只字没说。”

“认真点,拉米亚女士。六个世界上,安保波段现在铺天盖地都是这消息。他们把你的长相都很好地描述了一遍。”

“该死。”

“的确该死。现在,你想去哪儿?”

“你在哪儿?”我问,“还在我的座位上吗?”

“不。安保波段提到你之后,我就离开那儿了。我…在一个远距传输器边上。

“对,我现在得找到一个远距传输器。”我再次朝四周环顾。大海蓝天,几抹云彩至少没有电磁车舰队。

“有了,”乔尼空洞的声音说,“离你现在的位置十公里不到,有一个被军部弃置的多用途传送门。”

我用手遮着阳光,旋转了三百六十度。“有你个鬼,”我说,“我不知道地平线离我有多远,但起码有四十公里,我连个鬼影都看不见。”

“是个潜艇基地,”乔尼说,“抓好。我要接手操控了。”

霍鹰飞毯再次歪了过来,朝下潜了潜,然后,开始稳稳下落。我双手紧紧抓着,抑制住尖叫的冲动。

“潜艇,”我顶着风的冲击,喊道,“多远?”

“你是说多深吗?”

“对!”

“八寻。”

我把这古老的单位换算到米。这次我再也抑制不住,尖叫起来。“那可是水底下叶四米呢!”

“你觉得潜艇应该潜在哪里?”

“你想让我怎么办?屏住呼吸吗?”海洋朝我冲来。

“没那个必要,”通信志说,“霍鹰飞毯有一个原始的防护场。应该很容易坚持住区区八寻的距离的。务必抓牢。”

我抓得牢牢的。

潜艇黑漆漆的,阴湿寒冷,满是被遗弃后凝结的水珠;远距传输器是专门为军部设计的,我从没见过。待我踏进阳光普照的城市街道时,乔尼正在等我,我终于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