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森看上去有点不知所措,“那……嗯……我觉得我们今晚不得不睡在一个屋子里了。”他尴尬地说道。

  “这是唯一安全的选择。”艾琳同意地说道。

  汉森长舒一口气,“当然,我会睡在地板上。”

  艾琳笑了笑,“当然了。”坚定地回复道。

  艾琳绝对不是第一次约会就跟人上床的那类人。但是万事儿总有第一次。在她心里,她知道在夜晚过去之前,地球上没有任何力量能够让她相信凯尔·汉森是百分之百的地球人。

  

  第二部分

  

  想想一些来自月球的数学生物要测量人类的身体。他们立马就会看到的是最基本的形状是双重的。一个人是两个人,右边的他是左边的他,完全一模一样,右边的腿就是左边的腿,继续探究下去,还是发现每边的手指头个数相同,脚趾头数量也相同,相同的眼睛、耳朵、鼻孔甚至是两个对称的脑垂体。最后他找到了规律,但是,他只找到一颗心,不过他推断出另外一边也有一颗心。在他认为他作出了正确的推理后,他才发现他错了。

  ——314368497—《星际迷航》(吉尔伯特·凯特·齐斯特顿)

  我们拥有一次不同寻常的机会用地球人的标准来评估、或者说是检测一个人身上的好与坏:他的负能量的一面,我们叫做恶意、欲望、暴力,以及你们地球人叫做同情、爱和亲切的正能量的一面。

  ——314368498—《星际迷航——内敌》(斯波克)

  21

  总而言之瑞安·布鲁克机长感觉糟糕透顶,因为他所在的直升机倾斜朝北飞行后继续朝棕榈泉航线飞去。他很确定自己在六十秒的时间中所接收到的电量比整个东海岸的电力网电量还要多。接二连三地被泰瑟电击枪以最大电力击中四枪,可不是他想再尝试的事情。

  现在史蒂夫·富勒出现在他的眼中了,映射在他的专业护目镜下方的小小的身影。跟望远镜一样,他直接望去,图像是模糊的,而当他朝下看的时候,只有几厘米远的小小身影反而清晰,就像是投射在空气中的80英寸屏幕上。

  老大哥?非常大的大哥,整张脸足有一辆车那么大。

  但是即使富勒的脸小得如同蚂蚁,布鲁克也可以毫不费力看出他在发火。非常发火。他自嘲地想,肯定是为我被电击后的身体情况在担心呢。

  富勒坐在加长豪华轿车的后座上,他的手提电脑放在喷漆吧台上,上面出现了布鲁克的图像,也把他的图像传输了过去。一点也没出乎意料,富勒没有任何开场白,单刀直入:“别告诉我刚才的消息误传了。”他的声音冰冷,比悄悄话的声音稍大。布鲁克从来没见过他发脾气或者说提高嗓门。恰恰相反,当他特别冷静的时候才说明你麻烦大了。他的声音越小声越冷漠,表明他越愤怒。如果你特意凑近了去听,结果肯定不会让你开心的。“别告诉我你今天没有搞丢了每个人?别告诉我在你带队的最重要的一次行动中,且你可以随意差遣任何资源的情况下,你和你的人没有一石二鸟,或者一石三鸟。我可能没有数清楚。”

  布鲁克知道他在诘问,但是他也知道他是在要答案——要避免问题本身讽刺性的答案。“我们的行动目标彻底失败了。”他简明扼要地回答道。

  “我来重新总结一下吧!”富勒说道,右手不自觉地摆弄着一杯什么液体。“你让这个女孩,这个叫做艾琳·帕尔默的博士生,在圣迭戈从你的人手下逃脱了。不对,说逃脱还不对。我觉得我应该使用的词是控制。她控制了你的人。操纵他们。她在下象棋,你们却在玩跳跳棋。好像应该恰恰相反才对。”

  布鲁克努力克制,保持毫无表情。是的,他们在圣迭戈的直升飞机场被打败了,但是他们的任务通报非常不完整。根本没有提到艾琳·帕尔默的搏斗经验,也根本没有说明任务的性质,说得只是好像在沙滩上散步那么简单。她也是非常情愿、高兴地接受了面试来到直升机场。

  但是富勒一向行事诡秘,布鲁克很少知道他为什么要下达这样的任务。反正就是很荒诞。为什么富勒如此迫切想要抓住这个女孩?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了解大局,能够帮助行动队弄清楚他们跟踪或准备抓获的这些人的动机,强化他们的动机,才能使他们对一些意外情况作出预案,或者说在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更好地作出反应。把布鲁克变成远距离控制的双手,自己没有脑子,只能让他能力降低。

  他只被告知了艾琳·帕尔默的名字、专业背景,以及不能伤害她。所以事情有变的时候,任务失败,遮羞布被扯出来的时候,最好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然,富勒就应该知道布鲁克的行动队只能捉襟见肘。

  “你的行动队让她消失在洛杉矶了,”富勒继续说道,还是像蚊子一样小声,“消失了。你知道她降落的准确地点——当时就知道了。给你的去追她的人比追本·拉登的人还多。她就像隐形人一样溜了。这只是个研究生,不是卡洛斯(1)的化身。”

  布鲁克没有回答。

  “所以只是一石二鸟。不过这还不是世界末日,对不对?我们非常清楚她下一步要去哪里。而且我们还知道德雷克派了代表去见她。我们还让你深挖了这个代表的背景资料。”

  布鲁克的直升飞机再一次倾斜转弯,继续穿越在万里晴空中。

  “他们两个都成功逃脱了你设的陷阱?两个人一起?”

  “是的老大。恐怕是这样的。”

  “你说恐怕是这样的。我们需要搞清楚的是她是不是那么优秀,或者说你到底是不是这么窝囊。我难道没有说清楚这他妈的有多么重要吗?”他低声说道,要不是布鲁克把麦克风音量调到了最大,他根本听不清他在讲什么。“我知道我没有告诉你为什么很重要。但是我有作过比喻。我像是随便作出警告的人吗?随便虚张声势的人吗?”

  布鲁克摇了摇头,但是没敢吱声。

  “你在学生会那边派了多少人手?”富勒问道。

  “十个。”布鲁克差点就说了,“最强的十个。”不过停下了,让自己不要上了富勒的套。

  “十个,”富勒又说了一遍,“那有多少人手直接盯着目标呢?”

  “一个。就是我。”

  “只有你?哪个天才告诉你只需要派一个人盯着的?”

  这次这个问题是不需要回答的。富勒已完全了解布鲁克的行动过程,他知道是谁作的这个决定。

  “在圣迭戈发生那些事后,这个女孩已经警觉了。”布鲁克说道。“即使只派一个人在现场都有风险,正如我们事后发现的。我们想要被发现吗?如果有方法混在学生中,我肯定会派五个人直接围着的。”

  布鲁克还是强调他作出了正确的决定。他的手下全部都是雇佣兵、特种部队的,杵在那里比霓虹灯还显眼。也不是老教授的样子,不是满脸长满痘痘的学生的样子。

  “即使是这样,”布鲁克说道,“他们还是在那么多人中一眼认出了我。他们径直朝我走来。”他停了停,“但是即使这样,还是应该行得通。即使他们认出了我。离他们附近有好几个出口,我们其实是在学生会的中心,但是每个出口我都派了人盯住,所以他们应该想其他方法溜掉的。”

  “哇,”富勒讥讽地说道,“我们两个对于‘不能’这个词的理解肯定不一样。你猜他们是怎么溜掉的呢?”

  布鲁克和他的行动队在事后可以轻易地得出事实,只要他身体的每一块肌肉不被高电压电击后麻痹了。他们使用的方法轻易俘获了他,并且不引起同在学生广场的其他同伙的注意,更不要说派遣紧急人手了。他们在下课后立即就采取了行动,这个时候正是学生倾巢而出的时候,大学校园里人流激增。他们一定是还换了衣服,伪装了自己,混进了人群里。

  在布鲁克向富勒解释后,他又加了一句,“我知道她应该是业余的,但是她好像是天生的,或者她受过训练,只是我们不知道。”

  “她没有,”富勒直接回答道。

  “你怎么敢这么确定?”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这个女的现在是最重要的人物。我过去几天倾尽我所能调查她。我都用显微镜看了她的屁股了。我知道她喜欢在汉堡包上放什么调味品。她过去二十年看过的电影。我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尽管她接受过格斗训练,但是她绝对是毫无实战经验的。”

  他们的对话在继续,布鲁克继续提出计划如何将目标重新抓住。对话即将结束的时候,一辆豪华轿车停下了,另外一个人来到了富勒身边。布鲁克认出来这个新来的人是罗伯特·赫尔南德斯,国土安全部的神秘大佬,级别和职位都不完全清楚,至少对布鲁克来说是不清楚的。

  赫尔南德斯跟布鲁克打了个招呼,富勒叫他等他和布鲁克的对话结束。

  五分钟以后,布鲁克完成了他的情况简报,富勒让他候命,影像和声音都消失了,这真是很让人生气的,无论富勒和赫尔南德斯讨论的是什么都已经超出了他的薪酬范围,所以又一次,让他的工作变得更加困难了。他知道得越少,他就越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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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美国电影《生化危机2》中的角色。

  22

  布鲁克在等电话的时候,富勒向到访者介绍了最近的情况,赫尔南德斯自己动手打开了几瓶吧台上的饮料,自己喝上了。轿车非常平稳,大多数时候都几乎感觉不到在行驶。

  “你的人全面溃败了?”赫尔南德斯说道,摇摇头表示难以置信。“他们没能在大学抓到人,在尤马也没抓到德雷克?”

  富勒点点头。

  “我还以为你吃定了他。我预想的是你会派出压倒性的人手。”

  “他非常狡猾。他设计了很多我们看不到的机关。他手下的人尽管抵不住我们几分钟,但是成功为他赢得了从地道逃走的时间。”

  “你确认是他吗?”

  “是的。我们非常确定我们面对的不是令人作呕的拥抱橄榄枝的和平主义者,而是拥有完整军事战略的人。我不是外太空生物学家。但是我们面对的是一种全新的物种。加之他资金充足,准备充分。他只关心自己能否逃脱,完全不顾他自己那些人的死活。”

  富勒停了一下,抿了一口手中杯里的酒。“即使如此,我们还是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他可能使用了先进的科技,但是我们并不这么认为。我们对我们所面对的东西了解知之甚少。即使在他逃脱后,团队的四个人追踪到了他的踪迹。其中三人还昏迷不醒——已经好几个小时了。我们觉得这些人会苏醒过来,但是会过多久时间醒过来还说不准。问题是,他们好像没有被触碰到。我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其中一个人十分钟以前醒了过来,我随时准备听取他们的初步汇报。”

  “你的推测呢?”

  “毫无头绪。也许他用了一些他妈的绝地武士的把戏。什么都有可能。”

  “那么我们从哪里着手?”赫尔南德斯说道。

  富勒正要回答,一个电话打断了他。他通话了几分钟,然后挂断了。“初步报告有了。”他告诉赫尔南德斯。“来得正是时候。那个醒过来的突击队员说,他感到了他感受过的最强烈的疼痛和恐惧,太强烈然后晕了过去。”

  “估计他们全部都是这样。”

  “可以断定,”富勒同意道。“这些人都是铁打的战士,忍受力也是非常人能比的,跟看到死老鼠就晕倒的学校女孩子可不一样。‘强烈’这个词可能还不够表现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