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杀戮盛行的环境中长大特别能激发他们的变态行为。一个在黑帮环境或是周围全是暴徒中长大的精神变态者,无疑会成为冷血中最冷血的。他们会用尽所有办法,如果需要得到一个法律学位,即使砍头是必须的手段,也根本不是问题。如果强奸和折磨会让他们的对象害怕,那就更不在话下了。

  阿普卡在《坏种》中第一次见面所说的一段话完全正确。这些人看上去是优雅理性的人,不是恶魔。普通人完全想象不出在他们光鲜的外表之下会有怎么的一颗反差极大的心。

  这些精神变态者热情、口齿伶俐、温文尔雅。那么有逻辑性,毫无威胁感,所以那些关于他们的传闻都被夸大了,是谎言。“我要个人为那些持异议者被斧头砍头的负责吗?在鲜血溅到我的脸上时还在微笑吗?不可能。看看我熨烫平整的制服多么干净。看看我的微笑和姿势多没有威胁力。当然了,这就是西方舆论,我的社会多么进步。”

  讽刺的是,那些基因往往让那些最具同情心、最能感同身受的人、最不可能是精神变态者的人们被欺骗。这些人无法看穿精神变态者的脑子跟他们大脑的思维是多么的不同,动机是多么的奇怪。具有这样同情心的人可以轻易地把这些理解看成是谎言——这些善良的人的基因构成不允许他们相信——这是事实。当需要公关的时候,最危险的精神变态者可以轻易地把世界上善良的人们当成是他们手中的木偶一样来玩弄。

  “所以治疗配方是了不起的成就。”艾琳继续说道,“尽管可能性也许有限,但是非常吸引人。但是达不到德雷克和他的计算机估计的那样效果。那些比你我冷酷得多的摧毁人类就像是打死一只苍蝇的人仍然会存在。”

  汉森叹了一口气,“你的观点不无道理。但是还有更多是你不知道的。”他的脸露出一丝内疚的神情。“但是我觉得那是有必要的,你可能需要点时间才能接受。”

  16

  有那么一瞬间,艾琳不太确定她还想不想继续听汉森解释。这些意外的事情来得太突然了。汉森最后所说的听上去很让人担心。这次她又漏掉了什么吗?她觉得自己不能再承受更多的心理上的冲击了。可是她也知道,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是永远关不上的。

  “我有个主意,”她说道,“让我重新整理一下。我要给自己打打气好接着听你接下来要讲的事儿。你知道当心理受到冲击时,什么最有用吗?”

  汉森眉头紧蹙着思考,“不知道。是什么?”他最后问道。

  “奶酪蛋糕。”艾琳回答道,嘴角微翘浅浅一笑。“午餐是你买的,我来买甜点吧。然后我在享用美食的时候,你可以再扔一颗炸弹过来劈我。压力大的时候吃甜点不是好习惯,不过现在就来破个戒。”

  “你肯定控制得很好,”汉森无不欣赏地说,“我以为你吃东西跟那些模特一样呢。”他顿了一下,“老天,其实我刚刚猜你就是模特呢。”

  “好吧,恭维的话也有一定帮助。”她承认,“不过没有奶酪蛋糕管用,我们走吧。”

  他们正在排队,汉森的手机振动了两下,非常短,提醒他有新的短消息。“对不起,”他说道,“德雷克可能给我发消息了,我得看看。我想他是想看看我们进行得如何,所以早打电话了。这不是查岗。”边说他边微笑了一下。“不过他相信你现在是这个星球上最重要的人。”

  “为什么?即使我现在就死了,他还是可以把我的工作重来一次,找另外的研究员来进行确认。”

  “抛去你进行实验所牵涉的风险,你承担的风险,这都需要好多年的时间,但是我们可能并没有这么多年的时间。”他专门加了一句,然后看了手机短信。

  凯尔·汉森眼睛睁大,脸色惨白。

  “怎么了?”她问道。

  汉森没有回答。直接把手机递给她看那条短信。

  尤马基地被袭击。SF做的。团队其他人完了。我逃了出来,不能冒险语音通话。丢弃手机。别跟我联系。尽快去CO的MB,开始行动!我等你。我48小时内联系你。如果迟了,别等我。保护艾琳安全。她是关键。

  艾琳把手机递回给汉森。她不太确定应该相信什么,但是这个插曲不太可能是专门为她而设计的。“那我猜现在是去不了你们的总部尤马了。突然之间,你就不能证明你所说的了,对吧?”

  汉森摇摇头,脸上还是震惊惊骇的表情。“去总部的事儿先缓一缓。”说罢他离开了排队的队伍,艾琳跟着他,他们找到附近一张没人的桌子,又一次坐了下来。

  “这不可能,”一坐下汉森立马开口,“怎么可能这么巧合,你一找到配方准备告诉德雷克的时候就发生了这一切。我不相信什么巧合。”他说道。

  艾琳注视着凯尔·汉森,对他又有了几分新的尊重。在他作出的所有反应中,这是最能赢回她信任的反应。她自己都说不到这么好。她直视汉森的眼睛,她觉得他身上有种东西让她相信他。他似乎是个心思细腻、谦逊友好的家伙、有点幽默感。她发现自己对他有点好感了。被他吸引得无法承认,即使是对她自己。

  “尤马已经完全失守了,”他继续说道,“现在。你一定跟这或多或少有关系。”

  “到底发生什么了?”艾琳问道,“旧金山和尤马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德雷克是跟那里某个人在合作吗?”

  “旧金山?”

  “是的。德雷克的短信不是说旧金山(SF)该对此负责。”

  汉森疑惑地看着她几秒,然后眼睛里突然闪出光芒,“你在想他为什么使用SF,德雷克不是说旧金山(英文缩写SF)。他是指的史蒂夫·富勒。”

  艾琳屏住了呼吸。

  “你怎么知道史蒂夫·富勒的?”汉森立即问道。

  “哇,”艾琳为自己感到懊恼,“看来我们都意识到了我不太擅长打牌。我承认我听过这个名字。但是你先来讲讲吧,他跟这件事儿有什么关系?”

  汉森沉默许久,“好吧,”最后开口道,“我想我先来吧。富勒是国际军火商,也可能是精神变态者。”他再次犹豫,好像不确定接下来怎么说。艾琳希望他是在掂量告诉她真相的最好方法,而不是在想怎么圆眼前这个谎言。“德雷克在跟你进行这个项目的时候,他一直被那些对人类生存威胁最大的人追踪。富勒就是这些为数不多的人中的一个。我想他SF的意思就是这个了。”

  “德雷克怎么知道他是幕后黑手?”

  汉森耸了耸肩,“我不知道。也许是在被袭击的时候认出了他。”

  “但是为什么富勒要袭击德雷克呢?”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德雷克的存在的。但是可能是他听到了风声说德雷克试图治愈精神变态者。”

  艾琳满脸茫然地盯着他。

  “如果治愈了精神变态者,”汉森说道,“那么对于军火商来说将产生巨大的负面影响。如果他的最大客户突然变得有良知了,不再购买军火了,开始围着篝火唱民谣了,那么对生意的影响将是釜底抽薪。富勒自己也是一名偏执狂。就像你说的,他们最不想的事儿就是世界和平。所以一个穷凶极恶实力强大的军火商发现德雷克想要改变世界的这个现状,他会怎么做呢?”

  艾琳必须承认,如果袭击是真的,刚刚的推理分析确实是有逻辑基础的,而且具有非常强劲的说服力。

  “我对史蒂夫·富勒就知道这么多。”汉森说道,“现在换你了。”

  艾琳深深地凝视着他的眼睛。她感觉他应该知道得更多,但是决定暂时不逼他。她的直觉告诉她,如果他隐瞒一些信息,唯一的原因就是,他觉得这些信息不相关。在艾琳看来他不是一个天生的或老练的骗子是他最突出的性格特点,艾琳在跟世界上最狡猾的骗子相处多年后,有这样的判断实属不易。

  艾琳开始讲她是怎么碰巧知道史蒂夫·富勒,从那个电话开始,他成为了一个想要雇佣她的人,他的公司叫做尖端科学应用。当艾琳说到教堂停车场的那段,她怎么逃脱,怎么回到图森时,汉森带着崇拜的表情,毫不吝啬他对艾琳勇气和机智的赞美之词。

  艾琳说道,“富勒打电话的时机跟其他事情一样都不可能是巧合。我觉得《华盛顿邮报》的文章是导火索,但是导致什么?为什么?”

  “什么是《华盛顿邮报》的文章?”

  她告诉了汉森《华盛顿邮报》刊登了她多年前关于远程精神变态者鉴别装置的想法,让他和德雷克最初联系上的那篇报道。

  “因为某些原因,”艾琳说道,“我以为你和德雷克看过这篇文章了,不过我觉得这不是他打电话的原因。富勒肯定知道了配方的存在,尽管我完全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的。”

  汉森摸着下巴,深入沉思,现在已经快三点了,但是两个人都没注意到时间过得这么快,或者是来来往往了多少学生或者教职员工,在他们周围匆匆来去的人群就像是一大群吵闹的蚂蚁。他们保持在位置上,其他人不停地缩小放大就像他们在使用延时摄影。

  “也许没有其他原因了。”汉森最后说道,“《华盛顿邮报》的文章已经足够了。”

  “什么足够了?”

  “足够让富勒有兴趣招募你。他觉得你真的可以像文章中那样改进精神变态者鉴别装置,已经是非常有价值的秘密武器了。”

  艾琳摇摇头,“我提出的时候也觉得是这样的。不过要使用这种工具还牵涉了更多的伦理问题。”

  “也许是的,”汉森说道,“但是伦理问题不是军火商所要顾忌的问题。这样的装置对他来说更加有价值,比起做一个正常人来说。他每天接触的那些人——恐怖主义者、独裁者、或者是中间商都是些激进分子。但是有些人不是。对于他和他的人来说区别哪些人是有良知的,哪些人没有良知是很有用的。他处理潜在客户和招募下级时也是有用的。”

  “嗯,我明白了。他读了文章,觉得那是个有用的秘密武器,然后希望我离开大学来改进这个仪器。但是并不知道我在好几年前就已经放弃了这个项目了。”

  “然后你同意见他。然后又怎么样了?”汉森两手一摊,似乎不能继续推理下去,“我们怎么把这事儿和现在的情形联系起来呢?”

  艾琳眼睛一鼓,“他们在和我见面之前就在监视我了。”她警觉地说道。“所以他们才会在教堂停车场找到我。那么不难想象我在圣迭戈的时候他们都对我进行了全程监视。甚至在他们联系我之前。对不对?搜集信息,对我有所了解。用最佳手段诱惑我上他们的船,给我一颗糖或是给我一棍子。”

  “所以当你在圣迭戈给德雷克打电话的时候,他们也在监听?”

  艾琳点点头。“我不太确定。但是我想是的。”

  “你还记得你说了些什么吗?”

  “记不清楚了。但是我对休·瑞本的伪装非常生气。”她眉头紧蹙,“而且我告诉他我来圣迭戈是因为我们成功获得了配方。”

  汉森吐了一口大气,“原来如此。”他说道,“富勒的人监视你是因为他想要你制作一个远程诊断实验。但是他们却意外得知你和德雷克找到了治疗配方,这一定让富勒这个战争狂恐惧不已,你从有价值的潜在盟友变成了潜在敌人。”

  “如果他们追踪我给德雷克的电话,就不难解释他们怎么找到德雷克的了。然后进行了攻击。”她突然感到一阵迷惑。“但是为什么没有立即?”艾琳说道,她知道这可能是德雷克和汉森精心设的一个局,但是此时此刻她别无他法而是相信这不是一个局。

  “他们能够跟你毫无顾忌地见面。他们可能决定要从你这里得到尽可能多的信息再进行攻击。他们没有料到你这么多疑,或者是这么难对付。”

  “有道理。但是他们跟丢我以后,他们为什么没有直接攻击德雷克?”

  汉森想了想,他也没有好的答案。

  而艾琳呢,她已经找到她自己问题的答案了,突然觉得脊背发凉。她凑近汉森说道,“凯尔,我刚刚想到了他们出手时机的原因了。”她眼神露出紧张的神情,“因为他们就在这里。”她说道,环视四周,把整个美食街看了一个遍,“就现在。耐心地等着我们走出人群,再把我们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