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嘎嘎地笑起来,刻毒地说:“这点小事就由我和唐世龙——他正长命百岁

地站在我身边——代劳吧,我们正在返航,我们会把鲁斯式飞船悬停在美利坚的

上空,到华盛顿,啪,放一颗;到纽约、西雅图或旧金山,啪,放一颗。那一定

是世界上最绚丽的礼花,哈哈!”

唐世龙恼怒地瞪着鲁刚,他已命令鲁刚先不要说明真相,但鲁刚根本没把他

的禁令放在眼里。现在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另外,他心里一直不愿承认一点事实

:尽管鲁刚是在他的枪口下,但不知为什么,他对这个强悍的中国汉子一直心存

畏惧,不愿把两人的关系搞僵。现在,鲁刚对美国佬的仇恨感染了他,他庆幸地

想,在这种心境下,鲁刚会死心踏地和他一同干的。于是他也高高兴兴的接过话

筒:“谢谢总统阁下的关心,我没有死。如果你们不愿接受这些礼花,就请准备

钞票吧,具体数额和付款办法,我的组织会同你们联系。顺便说一句,核武器的

启爆方法我们已完全掌握,不必对此抱什么幻想。”

美国白宫通信室里人们面面相觑。事态发展急转直下,甚至超过了最悲观的

估计——他们没想到鲁刚成了恐怖分子的同道,而且是死心塌地的同道!这些美

国人都患有轻微的健忘症,他们忘了正是美国人在飞船上安了定时炸弹,也忽略

了一点正常的人情世故:一旦飞船上的人知道实情,他们不会为此感恩戴德的。

一个内部电话机响了,助手拿起话筒,交换台说:“恐怖组织的电话,要求

总统本人接听。”

助手看看总统,总统点点头,说:“接过来吧。”

话筒里传出一个平静冷酷的声音:“总统阁下,我是卡拜勒鲁。我有两个条

件,第一,按我提供的名单,立即释放目前关在美国监狱里的24个人,第二,我

要100 亿美元的赎金。这两个条件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不要抱什么幻想,

总统阁下。人员名单和赎金交付的具体方法即刻用传真送去。”

未等这边回答,对方已挂上电话。

网络打印机开始吐出一长串人名,有哥伦比亚的洛比欧。阿佩尔森、阿方索。

查理维、犹尔弟诺……也有亚洲金三角的坤坎,这些全是美国从世界各国引渡的

著名毒枭,他们的刑期多在100 年以上,很多人已是白发苍苍、老态龙锺的老家

伙了。下面又打出:“赎金的要求及交付方法:100 亿赎金中,要求以现金支付

20亿美元,以国库黄金支付20亿,剩余的以珠宝和名画支付……”

下面列出了美国各大博物馆中可用来充作赎金的名画及文物。“上述钱物必

须于三日内备妥,集中在华盛顿,交付方法另行通知。”

助手把这张长长的打印纸送给惠特姆,总统苦笑着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他

无须再看,因为他根本没打算向这次的讹诈屈服。也许,他的强硬对抗会造成比

100 亿更大的损失,但至少能保住一个国家最后的尊严,如果失去了这点尊严,

这个国家就不会存在了。

几乎在卡拜勒鲁来电的同时,交换台又转来一个中国的紧急电话:“总统阁

下,我是中国国安会的陈炳,受我国主席之托提一点建议。事态紧急,请千万慎

重从事。依我们对鲁刚的了解,考虑鲁刚一向的思想脉络,他不大可能真的与恐

怖分子联手;以他的性格,也决不会受恐怖分子摆布。事态尚有转机,请注意寻

找他和唐世龙之间的缝隙。”

通信室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看着惠特姆总统。他的额角已津出细密的汗珠,

紧锁眉头,紧张地思索着,然后他咬咬牙,再次摁下同飞船联络的通话口,开始

呼叫鲁刚。

格林威治时间清晨3 时40分。

柯尔。瑞德先生被急骤的电话铃声惊醒,窗外一钩残月,常青藤的枝叶在窗

户上游动。今天是他和妻子的银婚纪念,在爱丁堡的乡居中举行了舞会,孩子们

也都赶回来了。晚上威士忌喝得多了一点,现在头还疼着呢。

他勉强睁开睡眼,伸出手按断了电话。一定是报社的值班编辑打来的,但他

这会儿不想放弃睡觉。电话铃又响了,响得不屈不挠,毫无顾忌,妻子贝蒂也抬

起头来。瑞德轻声咒骂着,无可奈何地摸起话筒:“柯尔。瑞德,请问是哪一位?

你是在哪一个时区?这儿可是清晨3 点。”

电话中是一个年轻人亢奋的声音:“非常抱歉,非常抱歉。瑞德先生,你是

《镜报》的主编吗?我好不容易才查到你在爱丁堡的电话号码,我有急事找你。”

瑞德的职业本能马上被惊醒,酒也醒了一半。他预感到年青人要提供什么重

要消息。他答道:“对,我是镜报主编。你有什么事请讲。”

“我是一个业余无线电爱好者,叫詹姆士。卡恩。半个钟头前我收到一段奇

怪的对话,信号是加密的,但只是最普通的加密方式,解密太容易了。你猜是谁

的对话?是美国总统惠特姆和一个叫鲁刚的恐怖分子对话!鲁刚的飞船上装着几

千颗氢弹,正在对惠特姆进行讹诈!”

瑞德皱着眉头说:“慢一点,请慢一点。那位鲁刚是谁?什么飞船?请你冷

静一点,从头讲起。”

这个年轻人笑了:“我太激动了,我想谁听到这样的消息也不会不激动。好,

现在我从头讲起。”他绘声绘色地叙述了刚才的通话情况,然后说:“从他们的

对话中推测,那位鲁刚船长正驾着一艘鲁斯式飞船返回地球,船上是美国妄图偷

偷卸到拉格朗日墓场的几千颗核弹。现在,大毒枭卡拜勒鲁已经控制了飞船,准

备把它悬停在美国上空进行讹诈。对这个消息你有什么感想?我已经给《每日电

讯报》的主编打过电话,他大概认为我还没有睡醒。他说即使有这样的对话,也

会使用最严格的保密方式,不会让一个毛孩子破译,你相信我提供的情报吗?也

许挪亚方舟号作为一艘民用飞船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通信手段?”

瑞德对这个天方夜谭似的消息也很怀疑,但他的直觉告诉他,正因为如此荒

诞,反倒可能是真实的。历史上一次著名的失败他记忆犹新。1971年,那时中美

两国似乎是势不两立的仇敌。一位记者在巴基斯坦拉瓦尔品弟的机场上无意中看

见,美国国务卿基辛格刚刚坐上一架飞机。一位爱炫耀的机场工作人员说:知道

他是到什么地方去吗?他是秘密前往北京。这位记者急电发回这条消息。但他的

主编生气地回电说:“先生,你昨晚的酒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