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位于中国的中原地带,也即这个古老族群最重要的发祥地。这会儿,他的飞车还处于地球的阴影之中,脚下仍是沉沉的黑夜,但东方的天际已经射出第一束光剑,马上要照到他的太阳车了。十万年来他一直隐迹匿踪,不想让尘世子民看见真身,便赶在第一缕阳光到来之前让他的座驾彻底隐形。

他驾着隐形飞车下降,重新进入夜幕,开始寻找他的目标。由于某些历史因缘,他对中原一带非常熟悉,很快便找到一座国家粮库,趁夜静无人悄悄补充了给养,当然首先是制造琼浆的原料。“赖知禾黍收,已觉糟床注。如今足斟酌,且用慰迟暮。”一位籍贯中原的中国诗人写的这几句诗正巧是对他的写照。想到这儿,他的唇边不由得浮出笑意。

杂事已毕,该离开尘世了。上帝正要拉高飞车,忽然听到一阵嘹亮的儿啼。他侧耳细听,那是两个婴儿的啼哭声,在万籁俱寂的清晨,这声音显得极具穿透力。也是一时兴之所至吧,他改变了方向,驾着飞车向声音源头飞去。

时下正是早春时分,是万物繁衍的季节,柳树刚绽出新绿,迎春花含苞欲放,蛰伏的昆虫都醒来了,墙头上的公猫兴奋地追逐着异性。在飞车之下的众多房屋里,也少不了有一对对男女在干着那种古老的勾当。

飞车来到一株大柳树上空,树下是一家乡镇医院,产房的窗户泻出温馨的灯光,医护们忙成一片,因为一男一女两个婴儿几乎同时出生。两个小家伙都很强壮,竞相迸出他们来到人世间的第一阵啼哭。上帝将飞车下降到树梢高度,悬停在那儿悄悄聆听着。他这会儿心情不错,想为俩小家伙送点小礼物。于是他驾飞车接近产房,悬停在窗外,悄悄为两个婴儿做了施福。虽然他一向“力求不干涉尘世的进程”,但小小的破例还是有的——既然他握有神力,一次小小的施舍就能提升某个子民的命运,好心的老人怎能完全拒绝这种诱惑呢。而且,他对自己的小小违规也有辩解的理由:他的施福能否起作用,还将取决于被施福者的福缘。如果这俩小不点儿福缘深厚(其基因结构与他的施福共鸣),其大脑就会加速发育,获得高于常人的智商。从这个角度说,归根结蒂,这点福缘本来就是他们的。

医院里一众凡人当然不知道有这桩“不露行迹的”天赐之福,产房里节奏照旧。两个新爸爸此刻进了产房,抱上各自的孩子,和产妇们兴奋地交谈着,两个婴儿止住了哭声,在爸爸怀里咿唔着。上帝满意了,微笑着驾飞车升入九天之上,回到他的驻留之地。这次他准备进入一次为时二十年的短睡,相当于打个吨儿吧。

上帝老了,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不定哪次睡着后就不会醒来,撇下他守护了十万年的子民。当然,他的子民已经长大成人,没有他的守护照样能活下去。不过——他仍然难以排解心底的隐忧,要知道,他们可从来都不是让父亲省心的孩子。

上帝在隐忧中沉沉睡去。这时他还不知道,一场弥天灾难正悄悄向他的子民们逼近。

楔子二 现实

产房里杨医生在喊:“姜先儿①,姜先儿,生啦,你媳妇生啦!”

①北方农村对医生的尊称。

姜宗周在本地小有名气,他出身中医及武术世家,本人也是医生。姜家祖传的“济世堂”离镇卫生院不远,他与卫生院的医生都很熟。他个儿不高,身形偏瘦,中式褂子下藏着鼓突突的腱子肉,黑脸膛,短发,额头凸出,一双小眼睛挺聚光。他站在半开的产房门口,笑着问:“杨姐生个啥?”

杨姐骂他:“瞅你那连汤嘴!屎搅屁屁搅屎,啥子‘杨姐生个啥’,是你媳妇生个啥!”

“对对,是我嘴巴连汤。杨姐我媳妇生个啥?——该死该死,又连汤了。杨姐你是我姐可不是我媳妇。”他笑着,这次咬清了字眼,“杨姐,我媳妇姚明芝生个啥?是不是小子?”

杨姐笑着说:“没错,带茶壶嘴儿的,3750克,七斤半重。”

姜宗周自得地说:“我断得咋样?早就号出这回是小子,我这号脉比B超还准呢。生个小子好,咱老姜家的‘济世堂’和太极功夫有传人了。”

里边又喊起来:“严先生,严先生,你媳妇也生啦!”

那位从北京来的白领严豪一直坐在长椅上专心看书,这会儿忙跑过来,凑到门边问:“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是一朵花,白白胖胖的闺女。真巧,也是七斤半,和姜家小子一样重。”

严豪高兴地说:“好!我和姜兰就想要闺女。女儿家心细,长大了会疼爸妈。”

产房内传出两个小家伙的哭声。姜宗周长吁一口气,心里绷紧的弦松了劲儿。他虽然没有经历产妇的阵痛,但已经陪着产妇折腾了两天三宿。这会儿他衣冠不整,头发乱得像蓬草,两眼布满红丝。严豪倒是衣冠楚楚,神清气爽,腋下夹着一本书。他是一个小时前刚从北京乘飞机赶回来的,不像姜宗周已经熬了几夜。姜宗周掏出两支烟,给对方敬一支,又为对方点上,两人深吸一口,惬意地长呼一口气。

姜宗周说:“知道不?你媳妇姜兰是我远房叔伯妹子,我算是你的大舅哥哩。她和俺家姚明芝还是小学同学。”

“哟,是吗?失礼失礼,我不知道咱们是亲戚。”

“我看你一直在看书,这个时辰也能看得下去?”

严豪笑着说:“咱们再操心,能替产妇去疼?我一向是这样,不干那些没效果的事。”

“你倒是想得开。”姜宗周笑着用烟卷点点他的鼻子,“你可是坏了老规矩,哪有闺女到娘家生孩子的?照老话说…”他原想说“要妨娘家的”,但把这句不吉利话咽到肚里了,改口说,“照老规矩必须等满月后才能回娘家,俗话叫挪骚坡儿。”

严豪一笑,“都21世纪了,谁还理这些旧规矩。”他解释道,“我妈身体不好,虽然疼孙孙,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只好来麻烦丈母娘。开始时丈母娘不乐意,我说,全当我是个倒插门不就得了?孩子生下来不管男女都随孩子妈的姓。老太太乐了,说,只要你当倒插门,我闺女在娘家坐月子就不算坏规矩。于是,她就大包大揽接下来了。”

“满月后打算咋办?孩子带回北京还是留在这儿?”

“和丈母娘说好了,她跟我们去北京帮着带孩子。带到三四岁,然后把孩子带回姜营住几年,到了上学年龄再去北京。”

“对,这样安排最好。孩子先得跟爹妈一段,免得跟爹妈生分;再到乡下养一段,孩子长得壮实。你看如今的城里娃儿,哪个不养得像豆芽似的?”姜宗周又说,“要按你这种安排,你家闺女和俺家小子还能在一块儿玩儿三年。”

“没错。到时候你多照应。”

“好说,应该的。刚才看的什么书?我看你那样入迷。”严豪让他看书的封面,书名是《第三种猩猩》,“第三种猩猩?我只知道有黑猩猩和大猩猩。”

“不是那个意思。大猩猩与人类血缘稍远,这本书里没有提它。地球上的所有动物中,和人类血缘最近的是两种猩猩:黑猩猩和倭黑猩猩,它们和人的基因相似度超过了98.4%。在进化树上,它们仅仅在三百万年前才与人类分流。所以这个书名的意思是:人类只不过是第三种黑猩猩。”

“人类是黑猩猩?”

“自尊心受打击了不是?这本书说的其实就是这个意思。人和动物并没有截然的界限,比如,黑猩猩就在很多方面和人类一样,它们同样有爱心、有羞耻心、会使用工具、会互相帮助、有初步的宗教感情、会发动同类间的战争——而且照样是由‘男猩猩’负责打仗!可巧应了一句名言:战争让女人走开。”他把书塞给对方,“我正好看完了,送你吧,闲时看看。这本书值得一看,作者是杰拉德·戴蒙德,美国科学院院士。他是白人,但他批判白人的历史罪恶一点儿也不留面子。依我看,咱中国人还缺少这种自省意识。”

产房内拾掇好了,可以让当爸的进去了。这家镇卫生院比较简陋,没有专设的婴儿室,两张婴儿床就放在产妇旁边。两个产妇乏透了,头发湿漉漉的,但这会儿都不愿睡,幸福地盯着各自的孩子。两个小家伙很给老爸面子,这会儿都止了哭。两个当爸的笨拙地抱起婴儿,盯着襁褓上方皱巴巴的丑脸蛋,看得心醉神迷。

姜宗周忽然说:“噢,明芝你饿了吧?我这就给妈打电话。她估摸着你今晚要生,没睡,一直在候着呢。”他把襁褓放回床上,走到门外用手机打通家里电话,“妈,明芝已经生啦,你做饭吧,我这就回去拿。噢对了,做俩人的饭吧,同屋的姜兰也生了。”

电话那边忙不迭地问:“生个啥?是不是小子?”

“不是,是个闺女。”

那边愣了一下,小声问:“那你早先号脉…”

“失手了,这次没号准。”

“可你爹也号出是小子。”

“我爹也失手了,这叫老马也会失前蹄。”

这句话惹得产房里的人都笑了,电话那边赶紧换了口气:“闺女也好,咱照样亲。”她在电话外说着什么,肯定是在向老头子解释和安抚,然后回头郑重交代,“老头子放话啦,说不管是儿子闺女,不许给明芝冷脸子看,咱家可不是那种不明理的人。”

“老娘你就放心吧,我再不乐意,咋敢不听你和我爹的话。”姜宗周回过头对大伙儿挤眉弄眼,“我妈说生个闺女咱照样亲,还说,不准给明芝冷脸子看。”

满屋的人都笑了。明芝说:“你个鳖犊子,别诓咱妈啦!把手机给我。”

姜宗周没有给她,对着手机大声笑道:“妈,你不用安抚我爸啦!我是骗你的,生的是个小子!”

那边一下子乐疯了,“你个王八犊子!好你个王八犊子!三十岁的人啦,全没个正经,这种大事也开玩笑。”她对老头子说了几句,又对着电话说,“你爹可高兴了,说话都不照谱了。你猜他说啥?他说咱老姜家人老几辈子积福行善,他不信到这一代会断了香火。”

姚明芝这是第二胎,老大是闺女。农村里的计划生育政策虽然比城里松,但也只准生两胎,所以这次生男生女可关乎着老姜家的根儿,当爷奶的早就牵肠挂肚了。老娘的话让姜宗周有点尴尬,因为手机音量很大,他怕同屋的严家小两口儿听见。严家夫妇都是北京户口,只准生一胎的,这次生个闺女,意味着已经“断了香火”。他忙低声说:“妈,你高兴糊涂啦?还说咱家都是明理人呢,看你说的啥糊涂话。那是旧思想,生儿生女都是传咱家的香火。别说这些糊涂话了,赶紧做饭吧,我这就回去。”

“别慌别慌,你爹还有话呢。”电话里唧咕了几句,“你爹说他已经把娃儿的名字起好了,叫姜元善,就是人之初性本善的意思。这是大名,小名叫牛牛吧,是我起的,今年是牛年。你问问明芝同意不同意。”

“没啥不同意的,就依你们。”

老娘太兴奋了,还想唠下去,笑着说:“知道不?咱们小慧可有小心眼儿啦!你六婶逗她,说有了小弟妹,爸妈就不会亲她了。小慧真上心了,一直到睡觉前都少言寡语。我问她亲不亲弟弟,她木着脸,就是不回话。”

“没关系,赶明儿姐弟俩一见面,自然就亲了。”

姜宗周摁断电话,回头看看严家小两口儿,多少有点难为情。严豪看看产床上的妻子,笑着说:“大舅哥你别怕我多心,没关系的,我和姜兰真的不在乎。谁说闺女不传香火?看吧,你姓姜,嫂子姓姚,这两个姓都带女字旁,说明它们都是母系留下来的姓氏,对不对?中国凡是最古老的姓氏都带女字旁,像嬴姓、姒姓、妫姓、姬姓,多了去了。其实,连‘姓氏’的‘姓’也是女字旁!咱中国的方块字就有这条好处,单从字形上就能追到老祖宗那儿去。”

姜宗周高兴地拍拍严豪的肩膀,“这话说得有学问!不愧是北京人,思想就是比俺们开通。噢,我得回家拿饭去了。是俩人的饭,你就别让家里做了。”他带上那本书,临出门又笑着对妻子说,“我回家这阵儿,明芝你跟他两口子商量一下,订个娃娃亲吧。俩小东西有缘,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同地生,连体重都一样,太巧了。要能成一家,笃定能白头到老。”

明芝笑道:“我肯定乐意啊,就怕人家北京公主看不上咱这穷旮旯的小姜先儿。”

严豪忙说:“谁说的,谁说的!大舅哥你放心走吧,我们这就商量,等你回来,大舅哥就变亲家公了。”

姜兰也凑趣,“甭商量,我已经同意了。再说,你家小子长大后怕是留不到姜营吧,现在的年轻人心野,脚下路子又宽,你那个‘济世堂’不一定拴得住他。”

“我倒不在乎,就怕他爷爷伤心。他非想让‘济世堂’万古流传哩。好,我走啦。”

姜宗周笑着出门。天色刚刚放亮,东方天空露出一抹红云,田野中雾霭升腾,周围萌动着春天的气息,一如这位新父亲心里腾腾跃动着的兴奋。此刻,这位新父亲对着朝阳用力舒展双臂,尽情地来了一个深呼吸,然后步履轻快地跑步回家。

第一章

1

早上,在“墨子”号航母的军官餐厅吃完饭,军事夏令营的副领队小赵对孩子们说,今天航母编队的陈司令特意不安排飞机起降,让大伙儿在船上好好参观。因为如果有起降,飞行甲板那块地方是相当危险的。小赵笑着说:“我这肚子盛不住话,有一个秘密憋不住。告诉你们吧,陈司令跟咱何领队是中学的铁哥们儿,所以才对咱们额外照顾。”

孩子们回头朝何领队欢呼起来,老何将近五十岁,方脸浓眉,中等个子,一身旅行装。他背着手站在孩子群的外边,笑着听小赵讲,对他的吹牛不置可否。孩子们中的姜元善今年十六岁,个子不算矮了,身架还没长开,瘦不拉叽的,但瘦胳膊上也有鼓突突的腱子肉,那是他从小练武练出来的;头发乱得像蓬草,赤脚穿着皮鞋——这是他的痼习,他说不管冬天夏天一穿袜子就烧脚。他嬉笑着说:“何伯伯,既然你和司令是铁哥们儿,跟他说说,把‘不准拍照’的禁令取消算了。飞行甲板上还有啥秘密?别说美国的‘锁眼’,就是商业卫星也拍得清清楚楚。想查‘墨子’号的资料,到网上一搜就行——不过得上国外网站。咱国家这保密工作做得,嘿,就只保住自家人不知道了。”

十七岁的朱郁非是个小胖墩,圆脸圆脑袋,长得像个小罗汉,戴着高度近视镜。他也凑上来说:“对,求求陈司令吧。不让带照相机算啥夏令营?太没劲儿了!”

老何朝小赵哼了一声,那意思说谁让你吹牛?你看咋收场吧。小赵搔搔头,笑着劝大伙儿说,尽管何领队和司令是铁哥们儿,但咱们是客人,应该更严格越守军队的保密规定呀,你们说是不是?孩子们不愿意,仍在跟小赵磨叨,有的干脆过来磨叨老何。老何被他们磨不过,最后很干脆地放了一句话:“行了,别磨唧了,我和司令说一下,给你们半天时间留影。”

孩子们爆出一阵欢呼。

这个夏令营只有十一个团员,年龄都在十五到十八岁之间。别看年龄不大,来头可不小。十年前,国际科学界综合了美国西屋奖和美国高中科学工程奖的宗旨,创办了一个“国际物理工程青年才俊奖”,参加者年龄限制在二十岁以下。设立这个奖的目的是培养和发现最顶尖的年轻工程天才,这些天才必须目光敏锐,能将最前沿科学理论应用到工程技术上。换句话说,物理工程奖的获得者应该做出世纪性的发明,如量子计算机、量子密码技术、隐形斗篷、氢氦冷聚变、太空升降机、电能大功率无线传输、基因纠错技术(消灭遗传病)、基因改进技术(如提升智能)等等。理所当然,物理工程奖的得主成为各跨国公司竞相争夺的资源,甚至有人开玩笑说,这个奖比诺贝尔奖还吃香。

中国在前四届国际物理工程大赛中被剃了光头,别说金银铜奖,连入围的都寥寥无几。好在中国人“知耻而后勇”,充分发挥了中国人特有的集体优势,国家出面设立国内物理工程大赛,在全国范围组织大赛培训梯队,进行了一层层的选拔。在这件事上,军工部门没有公开出面,实际却介入很深。国内大赛至今共举办了三届,此次参加夏令营的孩子全是各届国内物理大赛的前三甲,包括:第一届:金奖林天羽,银奖庄敏(女),铜奖孙可新;第二届:金奖摆长有,银奖万玉民,铜奖刘涛(女);第三届:金奖徐媛媛(女),银奖张如弓,铜奖严小晨(女)。

这些工作成效显著。第五届到第八届国际物理工程奖中国人继续被剃光头,但到了今年,即第九届国际物理工程大赛,中国人一鸣惊人,共斩获一个金奖姜元善,两个铜奖朱郁非和严小晨(并列),获奖比例在参赛各国中名列第一。国内媒体把这件事都炒疯了。三个获奖者一回国,老何立马组织了这个夏令营,把十一个宝贝疙瘩先护到翼下。

当然,老何不是旅行社的。他是新概念武器研究所的所长何世杰,少将军衔,与航母编队的陈司令倒真是学校里的铁哥们儿,不过不是在中学,而是在长沙国防大学。副领队小赵当然也不是旅行社的,而是他的私人秘书。在夏令营里,他们对自己的身份严格保密,因为何世杰想在完全自由的状态下观察这些孩子。在军工界拼搏几十年,他有一个深切的感受:若论踏实苦干和基础深厚,国内技术人员绝不亚于国外同行,如果在钱学森那样的“大家”领导下做助手,或者针对弄到手的武器样本搞逆向工程,个个都是好样的。但总的说来,他们中最缺的是“大家”,缺的是天马行空的独创性,缺的是先人一步的敏锐目光。

如果说在过去,“黄牛型”的研究人员为中国提升军力立了大功,那么依中国现在的雄厚基础,应该更重视“天马型”人才了,只有这样才能走在世界前列。这次中国孩子在国际物理工程奖中大获全胜,何世杰非常欣喜。他知道那个奖最注重独创性,考题极刁钻,想获奖比骆驼过针眼还难。但——坦率来说何世杰还不能放心,他不敢确认这次胜利究竟是代表中国孩子在独创性上有了突破,还是只代表了中国人的应试水平——中国有两千年“应试”的积累优势,那可是西方望尘莫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