硼,顺口问道:“上面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吗?”

“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空气闸已经定型了,可是我们还没有决定把保证宇宙

密封舱中心位置的电子设备安放在什么地方。”金斯里答道。

“有困难?”

“没有。当速度达到每小时八干公里的时候,安全间隙是由各种新型磁铁来保

证的。”

摩根轻舒了一口气。在这个领域内,他只能完全依靠别人的判断。问题从一开

始就已经明确,只能采用磁动作用的推进装置。即使是最轻微的实体接触一—是在

每秒一公里以上的速度之下!———也会立即酿成事故。空间轨道塔棱面上的四对

导槽同磁力推进器之间总共才相距几个厘米;不过,只要宇宙密封舱的位置有了最

微小的偏差,马上就会产生出把宇宙密封舱推回中心线的巨大作用力。

“我可是见老了。”当摩根跟在金斯里身后走下螺旋形梯的时候,他不由地想

道:“当然,要爬上‘顶间’还不会有多大困难,但我们没有上那儿去毕竟是太好

了……我今年五十九岁,在第一辆旅客车厢能够开到‘中央’站之前,少说也得过

五年时间。以后,还得有三年试验和调整的时间。这就是说,要过十年才能正式通

航,不会比这更早了……”

尽管样机里面很暖和,他却不由地打了个寒战。摩根在生命中第一次意识到,

他所如此向往的辉煌胜利,竞有可能来得太迟了。

29.柯 拉

“您为什么拖了这么长时间才来看病?”申大夫用一种似乎是同智力发育有欠缺

的孩子说话的口气问道。

“无非是事情太忙。”摩根回答道:“当我开始喘不上气的时候,总认为这是

海拔高度造成的。”

“当然,海拔高度会起一定的作用。对于所有在高山地区工作的人员,都必须

定期进行体检。您怎么会把这件事疏忽了呢?”大夫善意地责问道。

“那山上的僧侣们呢?”摩根问道:“您可知道,好些人都已经八十开外了,可

他们看上去却是那样地健康……”

“僧侣们长年在那里居住,他们已经完全适应环境。可您呢?一天之内要多次在

有限的几分钟里从海平面登上大气层的中部。眼下您的心脏还没有任何严重问题,

只是您得遵守我和柯拉向您提出的一切医嘱。”

“柯拉?”摩根不解地问道。

“这是冠心病警报器的简称。”大夫解释道。

“啊,原来是你们搞的那些小东西里面的一个。”摩根恍然大悟。

“是的,它是我们搞的那些小东西里面的一个。他们每年要拯救大约一千万人

,其中大部分是——身居高位的社会活动家,重要的行政负责人,杰出的学者,卓

有成就的工程师和诸如此类的‘蠢家伙’们。我常常在想,自然界要求人们为了自

已做点什么,可我们老是不愿意听它的。”大夫用一种超然的口气说道。

“请您回忆一下希波克拉底的箴言,皮尔。”摩根微笑了一下反驳道:“您应

该承认,我可是永远听话的。比如说,在最近十年里,我的体重连一公斤都没有增

加。”

“嗯,您在我的患者当中还不是最坏的。”大夫用显然温和下来的口气说道。

他从桌子里拿出一本很大的样品册放到摩根面前说:“您挑吧,随便哪一种红颜色

的都行。”

摩根带着厌恶的神情仔细审视着那些全息图。

“该把它放在什么地方?”他问道:“莫非您想把它植进我的体内?”

“目前还没有这种必要。再过上那么五年,也许就……我劝您开始的时候使用

这种型号一一它是直接放在胸部上的。您很快就能适应而不会感到它是累赘,而且

只要无此必要,它也不会来打扰您的。”

“要是有了必要呢?”摩根紧接着问道。

“您听!”

大夫撤下了控制台上的一个按钮,随即一个悦耳的女次高音用温文尔雅的声调

说道:“我觉得您应该坐下来休息十分钟了。”在短暂的停歇之后,声音继续说道

:“要是您躺着歇上半个小时,那会是非常有好处的。”又是一阵停歇。“只要一

有可能,请您马上同申大夫取得联系。”最后说的是:“请您立即服用一粒红色药

片。我已经请医生来急诊,请您静卧。一切都会很好的。”

随后传出的是十分刺耳的尖叫声,使得摩根不由地掩上了耳朵。

“请注意,我是柯拉。请听到我声音的人马上来一下。请注意,我是柯拉。请

……”

“我想,现在您对事情的实质该清楚了吧!”恢复平静之后,大夫微笑着对摩

根说:“此外,我还应该提一提这种佩戴在胸上的仪器的另一项优点。”

“什么优点?”

“在我的患者当中,有一名是网球运动爱好者。当他把衬衫解开的时候,这个

红色小盒的样子简直就把对手给迷住了。”

30.眩 晕

曾经有过那么一个时期,按时换用新的通讯录成了每个文明人的重要活动之一

。随着通用代码的问世,就再也没有这种必要了,因为只要知道了每个人的身份证

号码,就可以在几分钟之内把他找到。但是,人的本性是无法忍受空虚的———利

用新技术免除了某一项烦人的“差使”、可这项技术本身又悄悄地塞给人们另一项

“差使”—一—编制个人兴趣的程序表又成了人类生活中的一个新内容。

现在,多数人都在新年或者生日的那一天重新编排自己的个人兴趣程序表。做

这件事的时候,绝对没有什么需要始终不渝地遵循的固定目标。许多人喜欢把自己

的操纵台调成优先自动接收各种从传统观点来看为不可思议的事件,比如:

恐龙,从蛋中孵出。

圆,方的。

“大西洲”,浮出水面。

基督,二次降世。

洛赫—涅斯的巨大怪物,捕捉。

而最后则是:

世界,末日。

通常,出于自我中心论和职业上的需要,用户们往往按自己熟悉的专用名词顺

次编写程序表。摩根也不例外,在他的自编程序表中,以下各款便是颇不寻常的:

塔,空间轨道的。

塔,宇宙的。

塔,(地理)同步的。

升降机,宇宙的。

升降机,空间轨道的。

升降机,(地理)同步的。

有了这份程序表,就可以保证他能及时了解到大约90%同设计方案有关的报道

。事实上,所有各种真正重要的信息,就是通过这种途径使他得以迅速掌握的。

当摩根看到操纵台上出现“注意”信号的时候,他的两眼还带着睡意,而床铺

则刚刚来得及收进他那简朴寓所的墙内。他同时揿下了“咖啡”和“整理资料”两

个按钮,赶紧做好收听当天重要新闻的准备。

“空间轨道塔倒塌”——收音机播出了新闻的标题。

在以后的十秒钟内,摩根从不相信变成了愤怒,接着又陷入了焦虑不安之中。

摩根立即把全部信息的内容转发给了沃仑·金斯里,并且注明:“请用最快的速度

同我取得联系。”然后,他坐下来开始用早餐,可内心却仍然为盛怒所激动着。不

到五分钟,屏幕上就出现了金斯里。

“怎么啦,范?”他带着喜剧演员式的风趣说道:“应该承认,咱们还算是走运

的。我看不必作出过于强烈的反应吧!也许,这个家伙在某一点上还是有道理的。”

“您想说什么?”摩根的语气显然相当恼火。

金斯里的脸开始变得有点尴尬,他不再拐弯抹角了:

“除去技术上的问题以外,还存在着心理上的问题。请考虑一下这个问题,范

。”

影象暗了下去。这时,摩根的精神状态很难说不带着一丝颓丧的阴影。他已经

习惯于听到批评意见,并且知道应该怎样作出反应。当他同势均力敌的对手进行针

锋相对的论战时,他还常常从中感受到乐趣,就是在一些少有的、看上去似乎已被

对方战败的场合下,他也几乎从未有过不痛快的感觉。可是,这个不知是何许人的

别克尔斯塔夫……

不过,这种家伙是什么时候也不会绝迹的。当十九世纪最伟大的工程师布鲁诺

打算修建大约三十公里长的铁路隧道时,这号人物也曾大声喊叫过,说什么这是“

一种骇人听闻的、不可想象的、十分危险而又不切实际的东西”;“无法想象人们

能够经受如此痛苦的折磨”等等——批评者就是这样断言的。他们甚至还说:“谁

也不愿意被剥夺白昼的光亮……两列火车交会时发出的噪声会把神经震坏……谁也

不会再有第二次乘坐火车的决心……”

这种论调是多么地熟悉;诸如此类的家伙们永远信奉这样一句箴言:“不应该

做前人没有做过的事。”

别克尔斯塔夫正是这么一个人物。他先来了一大套口是心非的谦虚,说什么从

技术方面不打算对宇宙升降机有所批评,他所希望的只是稍稍触及一下在心理学方

面可能产生的某些问题。这些问题可以归结为一个词——眩晕。用他的话来说,一

个正常的人对高度怀有恐惧感是完全有充分理由的,这是人的一种本能;只有技巧

运动家和走绳索的杂技演员才不受这种天然反应的支配。地球上最高的建筑物迄今

为止还没有达到五千米,也只有为数不多的人才乐意被“扶摇直上”地拉到直布罗

陀大桥的桥墩上。

可是,这同空间轨道塔的惊心动魄的高度相比简直微不足道。“世界上是否有

这样的人,”别克尔斯塔夫雄辩地说道:“哪怕他能有一次做到:站在巨大建筑物

的墙根下顺着陡直的墙壁向上仰望,而最终不会感到那座建筑物仿佛就要领覆和倒

塌下来?现在您可以想象:这是一座高耸入云的构筑物,它——直升高到黑沉沉的宇

宙之中,绕过了所有巨型宇宙空间站的轨道,还继续不断地向高处伸展,直到超过

了通向月球的一大半路程为止!它是技术上的辉煌成就,这一点毫无疑问,然而,

在心理学上它却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东西。有些人会由于一想到这类东西就丧失理性

,而真正能够忍受住那种令人眩晕的垂直上升、经过两万五千公里真空地带才到达

‘中央’空间站上第一个停靠站的人,又究竟能找到多少呢?”

“有人以一般人都可以乘坐宇宙飞船升入更加高得多的高空作为论点,这是绝

对不能令人信服的。宇宙飞船在实质上同飞机并没有什么不同。就常人而言,即使

坐在翱翔于离地几千米的高空中的气球吊篮里,他也不会有眩晕的感觉。但要是让

他站到同样高度的悬崖边缘,那您就好好地观察他的反应吧!”别克尔斯塔夫滔滔

不绝地继续演述下去:

“这种差异的原因是极其简单的。在飞机上,观察者同我们这个行星之间并无

有形的联系。所以,观察者在心理上同远在身底下的地球是完全分隔开的。不会有

掉下去的念头引起他的恐惧,因此,他能够镇静地向下观看远处的景色。这种给人

以镇定感的有形分离,恰恰是宇宙升降机的乘客所缺少的。当沿着巨型空间轨道塔

的陡直塔壁飞升的时候,乘客会非常敏锐地感觉到自己同地球之间的联系。能让人

经受住这种试验的保证何在呢?我请摩根博士回答这个问题。”

摩根博士一直在思考着对问题的答复,可是,愈往后,他所想到的答复就愈不

客气了。正在这个时候,操纵台上的呼叫信号灯亮了。他撤下了“接收”按钮,当

他看到是马克辛娜·杜瓦尔的时候,他倒是一点儿也没有感觉意外。

“喂,范!”,她开门见山地说道:“您现在打算干什么?’

“我打算把自己的早饭重新煮一下。别的我还有什么可干呢?”摩根毫不掩饰自

己心头的烦恼。

“还有什么可干?!该给大家表演那套装置的试车情况了。要知道,第一根缆索

已经安装好啦。”

“安装好的不是缆索,是导带。”出于习惯,摩根对马克辛娜的“外行话”作

出纠正。

“反正是一回事。它能够承受多大的载重量?”马克辛娜不打算在术语问题上同

摩根纠缠下去。

“五百吨,不能再多了。”

“真够意思的。该有人去兜兜风了吧,我去行吗?”马克辛娜提出了完全出乎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