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我,陛下。”

“我还能怎么样?”雷托端详着莫尼奥沮丧的神情,“你和我,莫尼奥,不管我们做什么,都是在演一场好戏。”

莫尼奥盯着雷托的面孔。“陛下?”

“酒神巴克斯的宗教节庆仪式孕育了希腊戏剧,莫尼奥。戏剧往往起源于宗教。人们将要看到我们的精彩表演。”雷托再次转头遥望西南方地平线。

一阵风聚拢了云朵。雷托觉得应该能听见狂风扫过沙丘的声音,但凌云阁里只有泛着回音的寂静,伴着极微弱的咝咝风声。

“云。”他低声吟道,“我愿再饮一樽月光,古老的海驳船泊在脚边,薄云紧贴我幽暗的天穹,蓝灰色斗篷披在肩上,近处传来萧萧马鸣。”

“陛下很烦恼。”莫尼奥说,声音里流露出的同情让雷托顿感揪心。

“过去的影子在放光,”雷托说,“它们从来没有乖乖地离开过我。我聆听乡村小镇黄昏时的钟鸣寻求抚慰,但它只说,我才是此处的声音与灵魂。”

说话间,夜幕笼罩了塔楼。四周的自动灯亮起。雷托向外远眺,云上飘浮着一弯细细的月牙,那是一号月亮,厄拉科斯星的橙色反光依稀勾勒出它的圆形轮廓。

“陛下,我们为什么来这里?”莫尼奥问,“您怎么没告诉我?”

“我喜欢看你吃惊的样子。”雷托说,“一艘宇航公会的驳船马上就要降落在附近。我的鱼言士会带马尔基过来。”

莫尼奥猛吸一口气,憋了一会儿才吐出来。“赫娃的……叔叔?就是那个马尔基?”

“你对这件事毫无准备,所以才会惊讶。”雷托说。

莫尼奥全身打了个激灵。“陛下,您只要想保密……”

“莫尼奥?”雷托的话音里带着和气的劝说口吻,“我知道马尔基给你的诱惑比谁都大……”

“陛下!我从没……”

“我知道的,莫尼奥。”雷托的口气依然温和,“吓唬你一下能使记忆更鲜活。不管我有什么要求你都随时准备冲锋陷阵。”

“我能为……为陛下做什……”

“也许我们不得不除掉马尔基。他是个麻烦。”

“我?你要我……”

“也许。”

莫尼奥咽了口唾沫:“那个圣母……”

“安蒂克死了。她很得力,可惜死了。鱼言士袭击了马尔基藏身的那个……地方,那一仗打得极惨烈。”

“没有安蒂克更好。”莫尼奥说。

“我理解你对贝尼·杰瑟里特的不信任,但我宁愿安蒂克别以这种方式离开我们。她待我们是忠诚的,莫尼奥。”

“圣母是……”

“贝尼·特莱拉和宇航公会都想知道马尔基的秘密。”雷托说,“他们见我们对伊克斯人有行动,就抢在鱼言士之前出手了。安蒂克……哎,只能拖住他们一小会儿,不过已经够了。鱼言士包围了那个地方……”

“马尔基的秘密,陛下?”

“假如一样东西凭空消失,”雷托说,“其中透露的信息不亚于一样东西突然出现。空荡荡的地方总是值得研究一番的。”

“陛下指的是什么意思,空荡荡……”

“马尔基没有死!当然我本该知道的。他消失的时候究竟去了哪里?”

“从您眼里……消失,陛下?您是说伊克斯人……”

“他们改进了老早给过我的一种设备,神不知鬼不觉地慢慢改进,还将它一层套一层地掩盖起来,但我注意到了那些阴影。我感到了意外。这让我高兴。”

莫尼奥思索着这句话。一种设备能瞒住……啊!神帝有几次提到过一种东西,能隐藏他记下的想法。莫尼奥说:“马尔基带来的秘密是……”

“哦,没错!但这不是马尔基真正的秘密。他心里还藏着别的,没想到我会产生怀疑。”

“别的……可是,陛下,如果他们连您也瞒得住……”

“现在很多人都能做到这个,莫尼奥。他们在鱼言士的军事压力下向各地逃散。伊克斯设备的秘密也就传得越来越远了。”

莫尼奥紧张地睁大眼睛。“陛下,假如有谁……”

“如果他们学聪明了,就不会留下蛛丝马迹。”雷托说,“告诉我,莫尼奥,关于邓肯内拉是怎么说的?现在要向你直接汇报,她有没有抵触情绪?”

“只要是陛下的命令……”莫尼奥清了清嗓子。他不明白神帝为什么刚提到蛛丝马迹,马上又说起邓肯和内拉来了。

“是的,当然。”雷托说,“不管我下什么命令,内拉都会服从。她是怎么说邓肯的?”

“他没有跟赛欧娜育种的意思,如果这是陛下的……”

“他和我的傀儡耐布加伦还有其他保留地弗雷曼人相处得怎么样?”

“邓肯和他们聊老传统,聊跟哈克南人的战斗,聊第一批定居厄拉科斯星的厄崔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