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你保证其实任何人都做不到。”

“可您暗示您的神性是继承自……”

“千万不要对鱼言士说这话。”他说,“异端邪说会引起她们的激烈反应。”

她干咽了一下。

“我说这个全是为了保护你。”他说。

她轻声道:“谢陛下。”

“我告诉我的弗雷曼人,我不能再为部落提供死亡之水了,那时就是我神性的开端。你知道死亡之水吗?”

“沙丘时代从死者尸体回收的水。”她答。

“啊,你读过诺亚·阿克赖特的书。”

她挤出一丝笑容。

“我对弗雷曼人说,死亡之水将供奉一位无名的至高神。但我会把这水的掌控权授予弗雷曼人。”

“在那些日子水一定是非常珍贵的。”

“非常珍贵!我作为无名神的代表,间接掌管珍贵的水将近三百年。”

她咬着下嘴唇。

“听上去还像算计吗?”他问。

她点点头。

“确实如此。在奉献我妹妹的水时,我上演了一个奇迹。从甘尼的水瓮里传出来所有厄崔迪人的说话声。这时,我的弗雷曼人发现我就是他们的至高神。”

赫娃战战兢兢地问道,嗓音里充满惶惑:“陛下,您在告诉我其实您并不是神吗?”

“我在告诉你我不跟死亡玩捉迷藏。”

赫娃凝视了他几分钟才作出回应,他确信赫娃领会了他的深意。这一回应也进一步显露了她的关爱。

“您的死跟别人的死不会一样。”她说。

“可爱的赫娃。”他咕哝了一声。

“我想知道您不怕人们评判至高神的真假吗?”她说。

“你在评判我吗,赫娃?”

“不,我只是为您担心。”

“想想我将要付出的代价吧。”他说,“我的意识将分散到我的每一部分后代里面封锁起来,迷失而无助。”

她用双手捂住嘴,盯着他。

“这种恐怖是我父亲不敢面对而且尽力避免的:一个失明的自我无休无止地分裂再分裂。”

她放下双手,悄声问:“那时您还有意识吗?”

“在某种程度上有……但发不出声音。每一条沙虫、每一条沙鲑都会带上我的一颗意识之珠——我有知觉但连一个细胞也控制不了,我的意识将沉浸在一个无尽的梦中。”

她不寒而栗。

雷托看到她正努力理解这种存在。当他的自我分裂成千千万万个碎片,仍在拼命控制越来越不听使唤的伊克斯思录机,这最终的喧嚣场面她想象得出吗?在那可怕的分裂结束之后一切骤然归于死寂,她又能体会得到吗?

“陛下,要是我泄露这个秘密,他们会拿来对付您的。”

“你会泄露吗?”

“当然不会!”她缓缓摇着头。他为什么要接受这种可怖的变形?就没有其他出路吗?

片刻后,她说:“记录您思想的那种机器,不能改造一下用来……”

“来记录一百万个我?十亿个我?比十亿还多的我?我亲爱的赫娃,没有一颗意识之珠代表真正的我。”

她的两眼湿润了。她眨眨眼,深吸了一口气。雷托看出来这是贝尼·杰瑟里特让自己保持镇定的训练手法。

“陛下,您让我害怕极了。”

“而你不理解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有可能理解吗?”

“哦,是的。能理解的大有人在。但他们在理解之后会怎么干,又是另一回事了。”

“您会指导我应该怎么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