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托弓起前节部位,高举脑袋,御辇发出轻微的吱嘎声。

“你们是信仰的守护者!”他说。

台下异口同声:“时刻听从主人的召唤!”

“你们经我得永生!”雷托说。

“我们生生不息!”她们喊道。

“我爱你们胜过任何人!”雷托说。

“爱!”她们发出尖叫。

艾达荷颤抖了。

“我把我挚爱的邓肯赐给你们!”雷托说。

“爱!”她们尖叫。

艾达荷感到浑身发抖,只觉得排山倒海的崇拜要把自己压垮了。他想逃离,又想留下来领受这一切。这间大厅充满魔力。魔力!

雷托放低声音说:“卫兵交接班。”

女人们齐刷刷地迅速低下头。艾达荷右侧远端出现一列白袍女人。她们走入平台下方的空地,艾达荷注意到有些女人还抱着孩子,小的还在襁褓中,大的也不过一两岁。

艾达荷早先浏览过仪式日程,知道这些女人是即将退役的鱼言士。复员后有的将担任祭司,有的将做全职母亲……但没有一个真正终止为雷托效力。

艾达荷低头瞧着孩子们,心想这段经历会怎样深埋在那些男孩子的心中。这种神秘仪式将伴随他们终身,相关记忆会从意识层面消失,但始终存在着,并从此刻起暗中对其行为产生影响。

最后一名入场者在雷托下方停步,抬头望他。大厅里其他女人也都仰起脸,目不转睛地盯着雷托。

艾达荷环视左右。占据平台下方空地的白袍女分别向两侧至少绵延了五百米。有的向雷托举起自己的孩子。这是一种绝对的敬畏与服从。艾达荷能感觉到,即使雷托命令她们把孩子摔死在平台上,她们也会照办。任何事她们都会干!

雷托将前节部位放低到御辇上,全身起了一阵轻缓的波动。他慈祥地俯视台下,用一种抚慰人心的嗓音说道:“你们的忠诚与奉献理应得到我的赏赐。你们有求必有得。”

整个大厅回荡起一个声音:“有求必有得!”

“我的就是你的。”雷托说。

“我的就是你的。”女人们喊道。

“让我们分享此刻,”雷托说,“一齐默祷,愿我的力量使万物调和——让人类永存。”

大厅里所有人整齐划一地低下头。白袍女把孩子紧搂在怀中,朝下盯着他们。艾达荷感觉到这是一个无声的统一体,一股试图进入他、攫住他的力量。他张大嘴,深呼吸,抵抗着这个实实在在的入侵者。他在脑海里疯狂搜寻能够抓牢、能够保护自己的东西。

艾达荷之前并不怀疑这支女子军队的力量和团结性。他清楚自己不理解这种力量。他只能旁观,知道存在着这股力量。

这一切都是雷托创造的。

艾达荷回忆起雷托在一次帝堡会议上说过的话:“男子军队的忠诚维系于军队本身,而不是培养军队的文化;而女子军队的忠诚维系于其领袖。”

面对着无疑是雷托一手炮制的成果,艾达荷方才领会到这句话是多么一针见血,这让他不寒而栗。

他给了我一个分享的机会,艾达荷想。

回想起自己当时的回答,艾达荷现在只觉得幼稚可笑。

“我看不出其中的道理。”艾达荷是这样说的。

“大多数人不是为讲道理而生的。”

“没有一种军队,不管是男兵还是女兵,能保障和平!您的帝国没有和平!您只是……”

“鱼言士给你看过我们的历史了吗?”

“是的,但我还在您的城里转过,观察过您的人民。您的人民很好斗!”

“看见没有,邓肯?和平培养攻击性。”

“可您说过您的金色通道……”

“这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和平。这是稳定,是培养固化阶层和各种攻击行为的沃土。”

“您在出谜语!”

“我说的是自己经年累月的观察结果:和平姿态其实是败者的姿态,是受害者的姿态。受害者容易招来攻击。”

“该死的强制性稳定!这有什么好处?”

“倘若没有敌人,就必须发明一个。当军事力量失去外部目标时,总会把矛头对准自己的人民。”

“您这是什么游戏?”

“我修正了人类的战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