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耳朵,陛下!”

“在你身上吗?我看不见。”

“在这儿,陛下。这儿,还有这儿!”艾达荷指着自己的耳朵说道。

“可它们听不见。所以你没带耳朵来,也听不见话。”

“您在拿我寻开心,陛下?”

“听见就是听见。已经存在的东西不可能再变成它自己,因为它已经存在着。存在就是存在。”

“您这些奇怪的话……”

“只是语言罢了。我一说出来,它们就消失了。没人听见它们,它们也就不再存在。假如它们不再存在,也许可以再让它们存在一次,也许那时就有人听到它们了。”

“您为什么要开我的玩笑,陛下?”

“没有开你玩笑,就是开口说说话。我不怕得罪你,因为我知道你没有耳朵。”

“我不明白,陛下。”

“这就是启蒙的开始——去探究我们不明白的事物。”

没等艾达荷回答,雷托向旁边的侍卫做了个手势。王座后面的墙上装有一块控制晶板,那名侍卫在晶板前方挥了挥手。大厅中央随即显现努内皮受刑的三维场景。

艾达荷走下台阶凑近观看。这是一个略带俯视角度的广场镜头,伴有鼎沸的人声,还有人潮源源不断地涌过来,脸上都洋溢着好戏刚开场的兴奋劲儿。

努内皮被绑在一个三脚架的两根支脚上,双腿大大地叉开,两臂上举捆在一起,几乎与三脚架的顶点一般高。他的衣服已经从身上扯了下来,破破烂烂扔得到处都是。一个壮实的蒙面鱼言士站在旁边,手里握着一根临时用伊拉迦绳做的鞭子,鞭子的一头已散成一缕缕细丝。艾达荷觉得这名蒙面女就是第一天接待他的“朋友”。

接到一名军官的指示后,蒙面鱼言士跨前一步,只见伊拉迦鞭划了一道弧线,猛抽在努内皮的裸背上。

艾达荷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围观众人纷纷倒吸一口气。

鞭过处立现丝丝血痕,努内皮却一声不吭。

鞭子再次落下,又添一束血痕。

鞭子第三次挥击,在努内皮的背上撕咬出更多血迹。

一股遥远的悲哀蓦地袭上雷托心头。内拉干劲太足了,雷托想。这样下去努内皮会送命的,那就麻烦了。

“邓肯!”雷托喊。

艾达荷转过头来,方才他正全神贯注盯着投影场景,人群刚好爆发出一阵呼叫——在一记特别狠辣的鞭打之后。

“派个人在二十鞭后喊停。”雷托交代,“宣布神帝宽宏,特准减刑。”

艾达荷向某个侍卫抬了抬手,侍卫点点头跑出大厅。

“过来,邓肯。”雷托说。

他还认为刚才雷托是在拿他开玩笑,闷闷不乐地回到雷托旁边。

“我做的一切,”雷托说,“都是在上课。”

艾达荷强忍着不回头去看努内皮受刑的场面。那是努内皮的呻吟声吗?人群的呼喊刺痛着艾达荷。他抬头直视雷托的眼睛。

“你心里有疑问。”雷托说。

“有许多疑问,陛下。”

“说出来。”

“惩罚那个蠢货是上什么课?别人问起来,我们该怎么回答?”

“我们回答,决不允许任何人亵渎神帝。”

“这一课是血的教训,陛下。”

“在我上过的课中还不是最血腥的。”

艾达荷摇着头,脸上满是失望。“这样不会有什么好处的!”

“对极了!”

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