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有了,但这能让卫兵们有点事做。换上新制服。我不想看你穿着特莱拉人的脏衣服。”

艾达荷领命退下。

雷托示意莫尼奥靠近些,再近些。直到莫尼奥低头探进御辇,离雷托不足一米,雷托这才放低声音说:“这件事给你上了特殊的一课,莫尼奥。”

“陛下,我知道我本该怀疑变脸……”

“跟变脸者无关!和你女儿有关。”

“赛欧娜?她怎么会……”

“跟她这么说:她就像我体内的那股力量,会在我不知情的时候作出反应,只是更弱小。正因为她,我才记得什么是人性……什么是爱。”

莫尼奥迷惑不解地盯着雷托。

“把话传给她就行。”雷托说,“你不需要去理解。只需要重复我的话。”

“遵命。”莫尼奥说完退了下去。

雷托合上泡形舱罩,等待扑翼飞机上的工作人员将舱罩整体更换掉。

莫尼奥转身扫视了一下等在瞭望台上的人群。他发现一个之前从未留意的物件,有些还没从慌乱中恢复过来的人暴露了这个物件。部分大臣佩戴了一种精密的助听装置。他们一直在窃听。而且这种装置只可能来自伊克斯星。

我要警告邓肯和卫兵,莫尼奥想。

他隐隐觉得这是腐败的迹象。如果多数大臣和鱼言士要么确知,要么怀疑神帝自己也向伊克斯人购买违禁设备,这种事又怎么杜绝得了呢?

18

我开始厌恶水。促使我变形的沙鲑皮肤已经具备了沙虫的敏感性。莫尼奥和很多卫兵都知道水令我反感。只有莫尼奥猜到这一转变具有里程碑意义。我能从中感受到自身的终结,在莫尼奥看来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于我而言只要熬一熬很快就能过去。在沙丘时代,水分对沙鲑有强大的吸引力,这是我们共生初期的一个问题。我运用意志力抑制这股欲望,直至达到平衡。如今我必须避开水,因为已经不再有沙鲑,只剩下构成皮肤的半休眠生物。没有沙鲑让这个世界重返沙漠,夏胡鲁不可能出现;大地不干涸,沙虫就无法进化。我是它们唯一的希望。

——《失窃的日记》

皇家队伍走下最后一道坡,进入节庆城界,此时下午已过半。欢迎人群拥挤在街道两旁,最前排密密地站着维持秩序的鱼言士,个个虎背熊腰,身着厄崔迪绿军服,手里的击昏棍两两交叉。

皇家队伍走近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疯狂的呼喊声。鱼言士卫兵开始吟唱:

“赛艾诺克!赛艾诺克!赛艾诺克!”

这句唱词代表什么意思民众并不清楚,但随着声音在高楼大厦间回荡,一种奇特的效果产生了。人山人海的街道顿时安静下来,只能听见卫兵们持续的吟唱声。人们充满敬畏地注视着手持击昏棍分列于皇家通道两边的鱼言士。神帝经过时,鱼言士一面吟唱一面不眨眼地盯着他的脸庞。

艾达荷同鱼言士卫兵跟在御辇后面,他第一次听到这种吟唱,觉得后脖颈上的毛发都竖了起来。

莫尼奥走在御辇旁边,没有朝左右观望。他曾经问过雷托这句唱词的含义。

“我只允许鱼言士举行一种仪式。”雷托答道。当时他们在奥恩城中央广场地下的神帝觐见厅,莫尼奥一整天忙着接待蜂拥入城参加十年庆的达官贵人,已经疲态尽现了。

“这句唱词跟仪式有什么关系,陛下?”

“这种仪式就叫赛艾诺克——雷托庆典,可以当面表达对我的崇拜。”

“一种古老仪式,陛下?”

“是弗雷曼人的传统,早在他们还不是弗雷曼人的时候就有了。但是解开庆典秘密的钥匙已经随着先辈们的故去而失传了。现在记得这些的只有我。我以自己为对象并出于自己的目的,重新创造了这种庆典。”

“这么说保留地弗雷曼人也不举行这种仪式?”

“从不。这是我的仪式,而且只属于我一个人。我永久独享这一权利,因为我就是这种仪式。”

“这个词很奇怪,陛下。我从来没听说过类似的词。”

“它有多重含义,莫尼奥。如果我告诉你,你能守住秘密吗?”

“谨遵圣命!”

“永远不能把我说的透露给别人,包括鱼言士。”

“我发誓,陛下。”

“很好。赛艾诺克本意是将荣誉献给诚实者,后来用于纪念以诚实之心说出口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