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考验到了,杰西卡想。她说:“你向李桑·阿·盖布问候。”

“你可能是传说中的人物,”他说,“但是,当他接受考验时,我会相信的。我知道你和那个愚蠢的公爵一起来到这里……唉哟!夫人!我并不在意你是否杀死我!他是受人尊敬的,勇敢的,但是把自己置于哈可宁的拳头上是愚蠢的!”

沉默!

不一会儿,杰西卡说:“他没有选择,但是我们不会为此而争辩。现在,告诉你的那个藏在灌木丛后面的人,不要想拿出武器来对着我,否则我将要你的命,下一个就该他了。”

“你,”斯第尔格吼道,“按她说的办!”

“但是,斯第尔格……”

“照她说的办,你这沙蜥脸的、爬行的、沙脑袋的、四脚蛇的屎!

照她说的办,否则我将帮她把你肢解。你难道还看不出这女人的价值吗?“

灌木丛边的那人从半隐藏的地方直起身来,放低武器。

“他已经照你说的办了。”斯第尔格说。

“现在,”杰西卡说,“向你的人解释清楚,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不想要年轻发热的脑袋犯愚蠢的错误。”

“当我们溜进村庄和城市时,我们必须掩盖自己的身份,与低洼地和沟地的人混在一起,”斯第尔格说,“我们不带武器,因为沙蜥牙刀是神圣的。但是夫人,你具有神奇的作战能力。我们只是听说过,有许多怀疑。但是一个人不能怀疑亲眼见到的事实。你控制了一个武装的弗雷曼人,这是一件找不到的武器。”

斯第尔格声音一落,盆地中起了一阵骚动。

“如果我答应教你……那神奇的方法?”

“我会像支持你儿子一样地支持你。”

“我怎样才能相信你的承诺?”

斯第尔格的声音不再带有狡猾、诡辩的口气,变得严肃认真。

“外出到达这里,夫人,我们没有纸来写合约。我们不会做出晚上允诺、天亮便食言的事。当一个男人答应一件事时,那就是契约。作为我的人的领袖,我已使他们受到我的话的约束。教我们这种神奇的战斗方式,只要你愿意,你就会受到我们的庇护。你的水将和我们的水融在一起。”

“你能代表弗雷曼人讲话吗?”杰西卡问。

“在一段时间内,也许是。但是只有我哥哥列特,才能代表所有的弗雷曼人。在这里,我保证的仅是一件机密,我的人不会对其他任何营地的人讲到你的事。哈可宁的大队人马已回到沙丘,你的公爵已经死了。据传你们两人在一次巨大的风暴中丧生。猎人不会追踪死去的猎物。”

那样才安全,杰西卡想,但是这些人有良好的通讯设施,能够送出任何消息。

“我认为我们应该得到报酬。”她说。

斯第尔格仍然沉默着。她几乎能看到他的思绪在转动,并感到他的肌肉在手下面移动。

一会儿之后,他说:“我再说一遍,我已经发话对我的部落有了约束,我的人现在知道了你的价值。哈可宁人能给我们什么呢?我们的自由?哈,不。你有很大的价值,用你自己来收买我们,胜过了哈可宁人宝库中所有的衰微香料。”

“那我会教你战斗方式。”杰西卡说。她感到自己的话中带有强烈的无意识的正式语气。

“现在,你愿意放开我?”

“就那么办。”杰西卡说。她放开他,往旁边问了一步,充分注视着盆地的斜岸。这是难得的尝试,她想,但是保岁必须了解他们,即使我为他学得知识而死。

在等待的沉默中,保罗慢慢向前运动,以便能更好地观察他母亲所站的地方。在他移动时,他听见沉重的呼吸声,接着突然静止。

他上面垂直的岩缝里,他感觉到星光映照出那里的一个模糊的影子。

斯第尔格的声音从盆地里传来:“你,就在那里!不要迫近那个男孩,他不久就会下来。”

保罗上面的黑暗中,一个年轻的男孩或女孩的声音,说道:“但是,他可能离得不远……”

“我说,让他呆在那里,契尼!你,四脚蛇的爪子!”

保罗头上传来小声诅咒的声音,一个低沉的声音说:“叫我四脚蛇的爪子!”但是黑影退回,不见了。

保罗的注意力回到盆地,辨认出他母亲旁边移动的斯第尔格的灰影。

“你们都过来。”斯第尔格叫道。他转向杰西卡。“我问你,你将如何完成你与我们的那一半交易?你是一个与文件和空洞的合约一道生活的人,好像……”

“我们比·吉斯特人跟你们一样不会食言。”杰西卡说。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然后是一片嘘嘘声:“比·吉斯特女巫!”

保罗抽出缴获的武器,对着斯第尔格的影子练习。但是,那人和他的同伴仍然一动不动地盯着杰西卡。

“这简直是神话故事!”有人说。

“据说,夏道特·梅帕丝报告了有关你的情况,”斯第尔格说,“但是,对如此重要的事应该调查。如果你是传说中的比·吉斯特,她的儿子将率领我们去天堂……”

她说:“给你们带来传说的预言家,她讲的是受奇迹和永恒的预言约束的传说,这我知道。你希望看到预兆吗?”

他的鼻孔在月光下忽闪忽闪的,小声说:“我们不能等待典礼仪式。”

杰西卡想起安排紧急逃跑路线时她看到的一张图,这仿佛过了很长的时间。图上有一个叫“泰布营地”的地方,它的旁边有一个注释:“斯第尔格”。

“也许在我们到达泰布营地时。”她说。

这个意外使他震动。杰西卡想:要是他知道我们使用的策略就好了!她一定干得不错,那种比·吉斯特对原始世界所具有的感召力的武器。这些弗雷曼人已完全准备相信我们了。

斯第尔格不安地移动着。“我们现在应该走了。”

她点点头,让他知道,是她允许他们走的。

他抬头看着保罗,他一直蹲伏在悬岩上面的突岩上。“小伙子,你现在可以下来了。”他又把注意力转向杰西卡,用一种道歉的口气说:“你儿子往上爬时弄出了极大的声音,他还要学习许多东西,以防止他使我们大家都有危险。不过,他还年轻。”

“毫无疑问,我们还有许多东西要相互学习,”杰西卡说,“同时,你最好照顾好你那边的同伴,我那毛手毛脚的儿子在解除他的武装时他有点粗野。”

斯第尔格转过身子。“在哪里?”

“在那些灌木丛后面。”她指着说。

斯第尔格对他的两个人说:“去看看。”他用眼一个一个地扫视着他的同伴。“詹米斯不见了。”他转向杰西卡,“甚至你的小伙子也知道使用那神奇的斗法。”

“你将注意到你发布命令时,我的儿子还蹲在上面不动。”

斯第尔格派去的两个人回来了,他们扶着一个人。那人在他们之间踉跄地走着,喘着气。斯第尔格扫了那人一眼,又注视着杰西卡。“你的儿子只听从你的命令?好,他知道纪律。”

“保罗,你可以下来了。”杰西卡说。

保罗站起来,从他隐藏的裂缝里走到月光中,把缴获的弗雷曼人的武器放进腰带里。他转身时,从岩石中又出现一个人,面对着他。

在月光和灰色石头的反光中,保罗看见一个穿弗雷曼长袍的瘦小的人,阴影罩着的脸从头罩下面窥视着他,一只发射枪的枪口从长袍的褶缝里瞄准他。

“我叫契尼,列特的女儿。”

声音逐渐升高,带着一丝嘲笑。

“我不会允许你伤害我的同伴。”她说。

保罗紧张地吸了一口气,面前的人闪入月光照着的一条路。他看见一张淘气的脸,黑眸子的眼睛。一张熟悉的脸,他最早的预知梦中那些无数幻象的特征。保罗十分惊讶,呆在那里一动不动。他记得这令人生气的浮躁,他曾经以这种方式来描写过这张梦中的脸,讲给圣母凯斯·海伦·莫希阿姆听。“我一定会见到她。”

这就是那张脸,但是没有想到过会在这里见到它。

“你弄出来的声音就像沙漠愤怒时发出的声音那么大,”她说,“你选择了最难的路爬到这里。跟我来,我将领你走一条容易下去的路。”

他爬出裂缝,跟着她飘动的长袍,越过波浪形的地段。她跑动起来像一只羚羊在岩石上面跳着舞。保罗感到脸上热血上涌,他感激这黑暗。

那个女孩!她像命运的火炬,在波浪上飘动,和那使他精神振奋的动作融合在一起。

不一会儿,他们就和盆地中的弗雷曼人站在了一起。

杰西卡对着保罗苦笑,但是对斯第尔格说:“这将是一次不错的交易。我希望你和你的人不会对我们的暴力行为生气。似乎……

有必要的。你正要……犯错误。“

“从错误中挽救一个人是进入天堂的礼物。”斯第尔格说。他左手摸着唇须,右手从保罗腰间抽出武器,扔给他的一个问伴。“你将有你自己的发射枪,小伙子,在你得到它的时候。”

保罗想开始讲话,却又犹豫不决。他记起了他母亲的教导:“开始是需要谨慎的。”

“我的儿子有他所需要的武器。”杰西卡说。她盯着斯第尔格,让他想想保罗是怎样得到发射枪的。

斯第尔格瞟了一眼那个被保罗征服了的人——詹米斯。那人站在一边,低着头,呼吸沉重。“你是一个难对付的女人。”斯第尔格说。他朝一个同伴伸出左手,弹了一下手指:“Kushti bakka te.”

又是契科布萨语,杰西卡想。

那个同伴把两块方形的薄纱放到斯第尔格手中。斯第尔格让它们从指间穿过,把一块薄纱系在杰西卡头罩下面的脖子上,又以同样的方式把另一块薄纱系在保罗的脖子上。

“现在你系上了巴卡的手巾,”他说,“如果我们分开,你会被认出是属于斯第尔格营地的人。我们将在今后某个时候再来谈武器的事。”

他走过去,穿过他那一队人,审视着他们,把保罗那个弗雷曼背包交给其中一人背上。

巴卡,杰西卡想。她想起这是一个宗教术语:巴卡——哭泣的人。她知道这块手巾象征着这帮人团结一致。为什么哭泣会把他们联合在一起?她问自己。

契尼碰了一下保罗的手臂。“跟我来,小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