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之后,烟尘平息下来,只有弗雷曼人还站在那里。

“他们在扑翼飞机上只留下三个人,”哈瓦特旁边的弗雷曼人说,“真幸运。我想在缴获了这架飞机之后,我们不得不把它破坏掉。”

哈瓦特身后的一个人说:“原来那些是萨多卡人!”

“你注意到没有,他们干得多漂亮啊!”弗雷曼人说。

哈瓦特深吸一口气,他闻到了周围燃烧后的灰尘的气味,感到燥热。他用那种与干燥相匹配的声音说:“是的,他们的确于得漂亮。”

缴获的扑翼飞机带着一对倾斜悬垂的机翼起飞了,在一个悬崖处向上朝南改变了角度,收缩起机翼,往上爬升。

在远处的沙丘上,一个弗雷曼人挥动着一块绿色方巾:一次……两次……

“来了更多的飞机!”哈瓦特旁边的弗雷曼人说,“准备好,我本来希望在方便的时候就离开。”

不方便!哈瓦特想。

他看见又有两架扑翼飞机从西边的天空中降落下来,降落到一片沙地上。刚才看见的那些弗雷曼人不见了,只有八团蓝色——

穿着哈可宁人制服的萨多卡人的尸体——留在了刚刚还在激战的战场上。

另一架扑翼飞机在哈瓦特他们躲藏的那个悬崖上面的空中滑翔。他看见它时,迅速吸了口气——一架大型运兵机,因满载而沉重缓慢地飞行——就像一只归巢的巨鸟。

远处,一架俯冲的扑翼飞机发射出激光枪的紫色光束,穿过沙地,激起了一条明晰的灰尘带。

“胆小鬼!”哈瓦特旁边的弗雷曼人吼道。

运兵飞机朝那些蓝色尸体降落下去,它双翼完全伸出,开始做迅速停机的杯形运动。

哈瓦特注意到一片太阳光照在南边的金属体上,一架扑翼飞机在一次全力俯冲时,垂直落下,折叠着的机翼平平地贴在飞机两侧,喷出金色的火焰,衬托着暗银灰色的天空。它像一支箭朝运兵飞机冲去,四周激光枪狂射。这架飞机没有屏蔽,它俯冲下去,直接撞在运兵机上。

突然,爆炸的巨大的怒吼声震撼着整个盆地。悬崖上的岩石四处飞溅,橘红色的喷泉由沙地射向天空,运兵飞机和扑翼飞机,以及那里的一切都吞没在大火之中。

那是弗雷曼人驾驶的那架缴获的扑翼飞机,哈瓦特想,它有意牺牲自己来毁掉那架运兵飞机。伟大的圣母!弗雷曼人是怎样的人呢?

“合理的交换,”哈瓦特旁边的弗雷曼人说,“那架运兵飞机一定载有三百人,现在我们应该得到他们的水,并制定计划再缴获一架扑翼飞机。”他开始走出岩石遮蔽的隐藏处。

一队穿蓝色军服的人从悬崖上落到他面前。一瞬间,哈瓦特辨认出他们是萨多卡人,他们坚毅的脸上显出战斗的激情,都没有穿屏蔽,每人一手拿刀,一手拿着发射枪。

一刀砍来,砍入哈瓦特的弗雷曼同伴的咽喉,并顺手将其抛到后边,他脸扭曲着倒了下去。在发射枪子弹击倒他之前,他只来得及拔出自己的刀来。

 

第三章

 

摩亚迪的确能看到未来。但是你必须了解,这种能力是有限的。想一想视力吧!你有眼睛,可是没有光,你就看不见东西。如果你在山谷底,你就看不见山谷那一边的东西。正因为这样,摩亚迪并不总能看到这神秘地方的那一边。他告诉我们,一个含糊不清的预言,或许是从一个词到另一个词的选择,都可以改变未来的全貌。他也告诉我们:“时间的界限是宽广的,但是在你通过它时,时问就变成一个窄窄的小门。”他总是与选择一个清楚、安全的路途的诱惑作斗争,并警告说:“那条路会导致停滞不前。”

——摘自伊丽兰公主的《阿拉吉斯的觉醒》

夜色中,扑翼飞机在他们上空滑行。保罗抓住他母亲的手臂,厉声说:“不要动!”

他看见月色中那架铝制的飞机,它的机翼呈杯形,以便减速着陆;驾驶员的双手在驾驶盘上胡乱操纵。

“是伊达荷。”他悄悄地说。

那架飞机和它的同伴降落在盆地里,就像一群归巢的鸟。伊达荷下了飞机,灰尘还未消散,就朝他们跑了过来。两个穿着弗雷曼长袍的人跟在他后面,保罗认出了那个身材高大、长着沙色胡须的人——凯因斯。

“走这边。”凯因斯喊道,转向左边。

凯因斯身后,其他的弗雷曼人把纤维网罩在他们的扑翼飞机上,飞机变成了一排低矮的沙丘。

伊达荷滑过去,停在保罗前面,向他致敬:“阁下,弗雷曼人在这附近有一个临时避护所,我在那里……”

“那里怎么啦?”

保罗指着远处悬崖上空激烈的场面——喷气火焰,激光枪的紫色光束在沙漠上空穿来穿去。

伊达荷圆圆的、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少有的笑容:“阁下……

陛下,我给他们留下一点……“

乳白色的光洒满沙漠——像太阳一样亮,吞噬掉他们投在突出岩面上的阴影。一个快速的动作,伊达荷一只手抓住保罗的手臂,另一只手抓住杰西卡的肩膀,把他们从突岩上抛到下面的盆地里。爆炸声在他们上空雷鸣般地轰响,他们一起爬到沙面上。爆炸的震动波把他们刚离开的那块突岩上的碎石震落下来。

伊达荷坐起来,拂掉自己身上的沙。

“不是家族用的原子武器!”杰西卡说,“我原来以为……”

“你在这里设置了屏蔽。”保罗说。

“巨大的屏蔽依赖于整个军事力量,”伊达荷说,“一束激光射到它上面……”他耸了耸肩。

“亚原子裂变,”杰西卡说,“那是一件危险的武器。”

“不是武器,夫人。是防御工事。那个饭桶再一次使用激光枪时,就要三思了。”

从扑翼飞机上下来的弗雷曼人停在他们上面,一个人低声喊道:“朋友,我们应该躲起来。”

伊达荷扶着杰西卡站起来,保罗自己站了起来。

“那爆炸将会受到人们适当的注意,陛下。”伊达荷说。

陛下,保罗想。

这个词用来称呼他时,具有奇特的效果,陛下过去一直是对他父亲的称呼。

他感到自己短时间内受到预见能力的影响,看到自己受到野蛮的种族意识的感染,这种意识正使人类世界走向巨大的深渊,幻象使他感到战栗。他让伊达荷领着,站在盆地边缘的一个突岩上。

在那里,弗雷曼人正在用压实工具打开一条通向沙面下的路。

“陛下,我可以帮你背背包吗?”伊达荷问。

“它不重,邓肯。”保罗说。

“你没有屏蔽,”伊达荷说,“你穿我的好吗?”他看了一眼远处的悬崖:“周围不可能再有激光枪的射击。”

“邓肯,穿上你的屏蔽,你的右臂足可以保护我。”

杰西卡看到赞扬所起的作用,伊达荷更靠近保罗。她想:我儿子与他的人有可靠的关系。

弗雷曼人搬掉一个石头塞子,露出一条通向沙漠人的地下综合建筑通道,一个伪装的盖子盖住了通道的入口。

“走这边。”一个弗雷曼人说,带领他们走下石阶,进入黑暗。

他们后面,盖子挡住了月光。在他们前面,一点朦胧的绿光照亮了石梯和岩壁,一个向左转的弯。穿长袍的人围着他们,向下走着。转过一个弯,他们发现另一条向下倾斜的通道,通向一个粗糙的洞室。

凯因斯站在他们面前,头罩抛在脑后,滤析服在绿光中闪闪发亮。他的长发和胡须乱七八糟,没有眼白的蓝眼睛在浓浓的眉毛下一片漆黑。

相遇时,凯因斯对自己感到惊讶:我为什么要帮助这些人?这是我所干的最危险的事情,它可能使我和他们一起遭受厄运。

他从正面打量着保罗,这个男孩已具有成年男人的外貌,掩藏着悲哀,压制着一切,除了必须承继的地位——公爵爵位外。凯因斯那时想到公爵还在,仅仅是因为这个年轻人还在——这不是一件可以掉以轻心的事。

杰西卡四下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用比·吉斯特的方式把它牢牢记住——一个实验室,一个平民居住的地方,充满了古老的角和方形物。

“这是帝国生态试验站之一,我父亲想把它们用来作为高级研究基地。”保罗说。

他父亲曾想要这样做,凯因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