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多长时间?需要什么帮助吗?”

“只需要一台能上网的电脑,我在这里就能做,按三十颗恒星的构图吧,今天晚上就可以给您。”

“现在是什么时候?不是晚上吗?”

“罗辑博士,我想应该是早晨吧。”

林格到隔壁的电脑室去了,罗辑又叫来了坎特和张翔,他首先对坎特表明,想请行星防御理事会尽快召开一次面壁计划听证会。

坎特说:“最近PDC的会议很多,提出申请后,您可能需要等几天。”

“那也只好等,但我真的希望尽快。另外,还有一个要求:我不去联合国,就在这里通过视频系统参加会议。”

坎特面露难色:“罗辑博士,这不太合适吧?这样级别的国际会议…这涉及到对与会者的尊重问题。”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我以前提出的那么多离奇古怪的要求都能得到满足,这一个不算过分吧?”

“您知道…”坎特欲言又止。

“我知道现在面壁者的地位不比从前,但我坚持这个要求。”罗辑后面的话压低声音,尽管他知道悬浮在周围的智子仍能听到,“现在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一切都与以前一样,那我去联合国也就无所谓了;但如果另一种可能出现,我现在就处于极其危险的境地,我不能冒这个罗辑又对张翔说:“这也是我找你来的原因,这里很可能成为敌人集中袭击的目标,安全保卫工作一定要加强。”

“罗老师您放心,这里处于地下二百多米,上面整个地区都戒严了,部署了反导系统,还安装了一套先进的地层检测系统,任何从地下向这个方向的隧道掘进都能被探测到,我向您保证,在安全上是万无一失的!”

两人走后,罗辑到走廊里散步,不由想起了伊甸园——他已经知道了那个地名,但仍在心里这么称呼它——的湖水和雪山,他知道,自己很可能要在地下度过余生。

他看看走廊顶部的那些太阳灯,它们发出的光一点也不像阳光。

互联网中的虚拟三体世界。

有两颗飞星在缓缓地穿过星海,大地上的一切都处于黑暗中,远方的地平线在漆黑中与夜空融为一体。黑暗中有一阵私语声,看不到说话的人,这语声仿佛本身就是黑暗中飘浮的无形生物。

锵地一声轻响,一个小火苗在黑暗中出现,三个人的面孔在徽弱的火光中时隐时现,他们是秦始皇、亚里士多德和冯·诺伊曼,火光来自亚里士多德手中的打火机,几支火把伸了过来,亚里士多德点燃了其中的一支,然后几支互相点燃,在荒原上形成一片摇晃不定的光亮,照亮了一群各个时代的人,他们之间的私语仍在继续着。

秦始皇跳上一块岩石,举起长剑,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主发布了新指令:消灭面壁者罗辑。”秦始皇说。

“我们也接到了这个指令,这是主对罗辑发出的第二道诛杀令了。”墨于说。

“可现在杀他不容易啊。”有人说。

“不是不容易,是根本不可能。”

“如果不是伊文斯在主的第一道诛杀令中附加了条件,五年前他就死定了。”

“也许伊文斯有道理,我们毕竟不知道真相。罗辑也真命大,在联合国广场又让他逃过一次。”

秦始皇挥剑制止了议论:“还是讨论一下怎么办吧。”

“没办法,谁能接近那个二百米深的地堡?更别说进去了!那里防守太严了。”

“考虑过用核武器吗?”

“见鬼!那地方就是上世纪冷战时的防核掩体。”

“唯一可行的办法,是派人渗透到警卫部队内部。”

“这可能吗?这么多年了,有谁成功渗透过?”

“渗透到他的厨房!”这话引起了几声轻笑。

“别扯淡了,主应该告诉我们真相,也许能想出别的办法。”

秦始皇回答了最后那人的话:“我也提出过这个要求,但主说这个真相是宇宙中最重要的秘密,绝对不能透露,当时同伊文斯谈起,是因为主以为人类已经知道了真相。”

“那就请主传递技术!”

这个声音得到了很多附和,秦始皇说:“这个要求我也提了,出乎预料,主一反常态,没有完全拒绝。”

人群中出现了一阵兴奋的骚动,但秦始皇接下来的话平息了兴奋:“但主在得知目标的位置后,很快又拒绝了这个要求,它说就目标所处的位置而言,能够向我们传递的技术也无能为力。”

“他真有这么重要吗?”冯·诺伊曼问,他的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妒忌,作为第一个成功的破壁人,他在组织中的地位迅速提高。

“主很怕他。”秦始皇说。

爱因斯坦说:“我考虑了很久,认为主对罗辑的恐惧只有一个可能的原因:

他是某种力量的代言人。”

秦始皇制止了在这个话题上的进一步讨论:“别说这些了,还是想想怎么完成主的指令吧。”

“没办法。”

“真的没办法,一个无法完成的使命。”

秦始皇用长剑铛地敲了一下脚下的岩石:“这个使命很重要,主可能真的遇到了威胁,况且,如果能够完成,组织在主眼中的地位就会大大提高!这里聚集了世界上各个领域里的精英,怎么会想不出办法?大家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把方案通过别的渠道汇集到我这里,这事要抓紧做!”

火把相继燃尽,黑暗又吞噬了一切,窃窃私语仍在继续。

行星防御理事会面壁计划听证会两个星期后才召开,随着泰勒的失败和另外两名面壁者的冬眠,PDC的主要工作重点和注意力转移到主流防御方式上。

罗辑和坎特在视频会议室中等待开会,会议视频已经接通,大屏幕上出现了行星防御理事会的会场,那早在安理会时代已为世人所熟悉的大圆桌旁还空无一人,罗辑早早来到这儿,是为了多少弥补一下不亲临会场的失敬。

在等待中罗辑与坎特闲聊,问他在这里过得怎么样,坎特说他年轻时就在中国生活过三年,对这里很适应,过得还不错,毕竟他不用像罗辑这样整天生活在地下,这些天,他那很生疏的汉语又流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