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天的早上,她正在做华夫饼干,当她找香草的时候,突然就倒了。”我说。“我那时候正在客厅,我记得她在自言自语地说到底把香草放到哪儿了,然后一秒以后,我听到东西落地的破碎声,还有一声沉重的闷响。我跑到厨房里,她躺在地板上,头撞到了柜台,不停地颤动,出血。我打了紧急救助电话,我试图止血,对她说我爱她,不停地和她说话,直到医护人员来把她抬走,在救护车开往医院的路上,他们让我握着她的手。我看见她眼中最后一点光彩消失了,但还是跟她说,我是多么爱她,直到他们在医院里,他们把她运走。”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Jane问。

“我想让她在最后时刻所听到的,是我告诉她,我有多爱她。”

“失去一个你所爱的人时候,到底是什么感觉?”

“就像你自己死了。”我说,“你在你的身体旁边,等着你的身体再站起来。”

“这不就是你现在做的么?”Jane说,“我是说,等着你的身体能再站起来。”

“不,完全不是。”我说,“你最后还是会活下去,但是你的生活已经完全不同了。就是这种感觉。”

“那你现在是第三次生命了?”

“我猜是的。”我说。

“你喜欢现在生活么?”Jane问。

“喜欢,”我说,“我喜欢这里的人。”

窗外,星星已经重新排列,已经到了Consu的空间。我们安静地坐在那里,融入到飞船的寂静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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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战争》作者:约翰·斯考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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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你可以把我当作大使,不必考虑我的头衔是什么。”一个Consu说,“我是个罪犯,在Pahnshu一役中丢尽了我自己的脸,因此我必须用你们的语言和你说话。因为这个耻辱,我渴望寻得一死以重获新生,我希望在这次会面之后,我会被当作一个没有价值的东西,并且因此而获得死亡。这就是我为什么要自降身份和你会谈。”

“见到您,我也,非常,高兴。”我无奈地说。

我们站在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圆顶屋中央,这地方是Consu之前在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建起来的。显然,我们人类不允许接触Consu的土地,以及任何Consu可能再次踏入的地方。在我们到达之前,自动机器建造了这个圆顶屋,离Consu的地盘很远,这是用来接待一些不受欢迎的客人的,譬如说,我们一行。当我们的会面谈妥之后,这个破圆顶屋将会向内坍塌掉,发射进最近的一个黑洞,这样它那任意一个原子都不会再玷污这神圣的宇宙了。我觉得最后这个部分有点离谱。

“我知道你们要问一些关于Rraey的问题。”大使说,“而且你们也想借用我们的仪式来获得提出这些问题所应有的荣誉。”

“是的。”我说道。我身后十五米远处,是三十九个特种部队的猛人,穿着战斗服,正保持着立正姿式。情报部门告诉我们,Consu并不认为这次会见是平等的,因此需要一些外交手段。同时因为我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挑中去参加决斗,所以他们需要个个都精于搏杀。我就有点装逼之嫌,虽然这是事先安排好的。我只有冒充这个小代表团的头头,才有机会感谢上帝他老人家,安排我不用亲自上阵。

这个Consu后面同样的距离,站着五个其它的Consu,每个都长着两只长长的可怕的刀子。我想不需要再问他们到底来这是干什么的了。

“我的圣者认为,你们要求参加我们的典礼是合理的,而且按照我们的要求你也亲自现身。”大使说道,“但是如果那个将我们的战士带入重生轮回的荣耀的人没有出现,我依然可以回绝你的请求。他来了么?”

“我就是那个人。”我说。

Consu踌躇了一下,似乎在琢磨我:“很奇怪那么一个伟大的战士居然是这样子的。”大使说。

“我也有同感。”我说道。情报人员告诉我,一旦请求被接受,Consu都会很忠实地执行,不管我们在谈判中是什么样子,只要我们是决斗中还是那个样子就行。实际上,暗示Consu我们很强,有助于加强他们的优越感。

“五个罪犯已经被选出来和你们的战士进行决斗。”大使说,“鉴于你们人类的物理体格比Consu弱,我们为你们的士兵准备了一些刀,他们可以使用。我们的参与者可以自己选择对手。”

“我明白。”我说。

如果你们的士兵胜利,它可以保留它的刀子,当作胜利品“

“多谢。”

“我们不想拿回来,因为那是不洁之物。”大使说。

“我明白了。”

“你们赢了几场,我们就回答几个问题,”大使接着说,“我们现在要选择对手了。”大使一声啸叫,尖厉得可以把人行道从马路上裁下来,五个Consu从后面蹦过来,与大使和我擦肩而过,走到我们的士兵面前,拔出刀。没有一个人退缩,这是纪律。

Consu在挑人的问题上没费多少时间。他们直接走到队伍前,把刀递给直接面对他的人。对于我们的人来说,他们个个都一样强。Mendel下士被选中,他和我一起吃过午饭。还有二等兵Joe Goodall和Jennifer Aquinas,Fred Hawking中士,以及Jane Sagan中尉。每个人都默默地接受了他们的刀子。Consu又退回到大使身后,我们没被选中的人也退后几米。

“你可以开始比赛了。”大使说。然后他走到那些Consu战士后面。现在场地中央只有我,以及左右十五米处的两排战士。我站到边上。但还是在两排中间,然后指着离我最近的士兵以及Consu说:“开始。”

那个Consu展开他巨大的胳膊,寒光闪闪。锋利无比的刃部是改良过的壳,相当于人类的小臂和手。他啸叫着冲向前,尖锐的呼喊在大厅里回荡。Mendel下士扔掉一把刀,用左手攥着另一把,直视着Consu。等到他们之间还有三米远的时候,眼花缭乱的打斗展开了。十秒以后,Mendel被砍中肋骨,刺穿了骨头,他的刀也深深扎进Consu一个柔软的部位,这是Consu的头部。Mendel用自己的伤痛,换取一个攻击敌人最弱部位的机会。那个Consu在Mendel扭动刀片的时候猛然抽搐,这是他被切中神经索时的条件反射,同时脑部次级神经管因受伤产生剧痛,几根主要血管也被切断。Consu倒在地上。Mendel拾起他的刀,回到队伍里面。

我示意Goodall和他的Consu对手开始。Goodall微笑着晃着舞步出去,双手低低地把两把刀握住,让其中一把刀刃朝下。他的对手吼叫着张开双臂冲上前。Goodall也大吼一声,滑步上前迎战。Consu在Goodall冲到他身前的时候猛砍下去,削掉了Goodall的左耳,Goodall则用一个向上的猛刺砍掉了Consu的一条包着外壳的腿,当时这个龙虾爪一样的东西正垂直挡在Goodall的移动方向上,太不合时宜。Consu失去平衡倒了下去。

Goodall转动身体,把他的双刀往向上一扔,向后翻了个跟头并及时用脚踢到。他脑袋左边有一大块灰色的凝块,但是他还在微笑,此时的Consu正在拼命调整自己的位置,不过第一把被Goodall踢出的刀已到,像钉子一样刺穿他脊背上的壳,第二把飞刀刺进他的胸部。Goodall后转180度,直面Consu,猛烈地搅动两把利刃。Consu抽搐着,身体被来了个对过通。Goodall回来的时候含着笑,就像他去的时候那样,迈着吉格舞的步子回到队伍里。他明显很开心。

二等兵 Aquinas没有跳舞,她看上去没什么好开心。她和对手盘旋着对峙了二十几秒,最后Consu终于大喊一声,举着胳膊扑了上来,试图钩住Aquinas。Aquinas向后一倒失去了平衡,摸索着后退。Consu跳过来,刺穿了她的左臂,并准备用另一只胳膊砍她的脖子。Consu移动他的后腿,固定住自己准备来个斩首动作,然后右臂稍微左移,以它给一个发力的空间。

就在Consu的胳膊砍下来的时候,Aquinas低声咕哝了一声,迎着对方的砍动方向抬起身体。在被Consu压制的情况下,Aquinas翻了个身,用她右手的刀刃深深刺进Consu的甲壳。Consu试图把她扔开,但Aquinas用双腿夹住那家伙的上腹部,在他身上挂着。Consu在死之前刺了几下Aquinas的背部,但是他的巨大胳膊在紧靠身体的地方不太容易施展。Aquinas从Consu的身体上下来,往回走,但中途终于体力不支倒在地上,不得不让其他人把她抬回来。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我不能上场对决。这不仅是速度和力量的问题,尽管很明显,特种兵在这两方面都大大超过我。关键是他们的职业训练对于“可接受的伤害”有着完全不同的理解。一个普通的士兵不会像Aquinas刚才那样去献出一只胳膊,我们已经掌握了七十年的知识告诉我们,四肢是不能换的,而且丢了一个可能就会死,别让自己的四肢被砍断。但这对于特种兵来说不是问题,他们没有谁说不能再长一只胳膊出来,而且他们也知道自己对于创伤的承受能力要远高于普通士兵。这并不是说特种兵什么创伤都不怕,但他们害怕的确实很少。

下面是Hawking中士和他的Consu了。这是第一次Consu没有张开他的双臂,只是走到大厅中间等待对手。Hawking则是弯着腰小心前进,步步为营,判断出手的最佳时机:向前走一步,停下来,旁边走一步,停下来,向前,停,再向前。就在他有一次仅向前迈动一小步的时候,Consu突然爆发,像个被踩扁的臭虫,用他的双臂急速刺中Hawking,把他仍向空中。就在他下落的弧线中,Consu向他疯狂砍杀,砍中了他的头部和上腹部。腿和身体被切成了几块,头也被砍落下来。Consu对着这颗头颅沉思了片刻,用他的尖利胳膊的刀尖刺下去,然后用力扔到我们这边。它在地面上弹跳了几下,脑髓和强化血洒了一地。

在前四场决斗中,Jane就已经不耐烦地站在前面的队伍中,用手指轻弹着利刃,这更像是一种因紧张而无意识的颤动。现在她走向前,准备开始面对最后一个Consu。我示意两边可以开始。Consu迈着侵略性的步子向前,胳膊四长八叉地举着,并且发出鼓舞自己的尖叫,那声音简直要把圆顶掀开,而那大张大合的下颚,似乎把我们都吹到太空里去。三十米开外,Jane用尽全力把她的一把刀扔出去,插进那家伙的张开的下颚里。这把飞刀劲道十足,直插Consu的头部(译注:即它的胸部位置),穿透了甲壳,扎进他的大脑里。那震天的战斗呐喊唐突并且出人意料地变成了呜咽声,这是由于那只大肥臭虫的嗓子被涌出的鲜血和金属刀刃给堵住了。致命一刺下去之后,它向前倒去,发出最后一声吞咽液体的声音。

我走向Jane:“我没想到你会那么用你的刀。”

她耸耸肩,敲着另一把手里的刀说:“没人说我不能这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