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Perry,你还知道时间。什么时候熄灯?”

“2100(译注:疑为2300,除非“当地时间”的2200与0000是同一个时刻,但这个假设显然与文意不合),军士长!”

“又说对了!你们当中有些人可能在想,为什么我们才睡了两个小时又要起来跑步。我们还不够痛苦?还不够悲惨?是要把我们搞垮才罢手?算你们猜对了。但是这与我们叫醒你们无关,叫醒你们的原因非常简单,你们不需要更多的睡眠了。感谢你们的新体格吧,现在你们只需要每天睡两小时!要睡八个小时不过是因为习惯。睡觉就是在浪费我们的时间,两个小时足够你们用了,所以从现在开始,只有两个小时觉可以睡。”

“现在,谁能告诉为什么我昨天让你们在一个小时之内跑上二十多里路?”

有个家伙举手。“Thompson,说。”Ruiz说。不知道是他记住了排里每个人的名字,还是他的脑伴提醒他的,我不敢妄加揣测。

“军士长,我们跑步是因为你非常讨厌我们!”

“说得非常好,Thompson,不过,你只答对了一半。我让你们一小时跑上二十里还因为你们能做到。即使你们当中最慢的,也提前两分钟完成了任务。也就是说即使不受半点训练,你们这些屌人也能回到地球上拿块奥林匹克金牌。”

“你们知道这为什么么?知道么?因为你们已经不再算是人类了,你们比普通人要强大。你只是还没认识到这一点。我靠!你们浪费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在飞船上像研究发条玩具一样研究自己的身体,但你们还是没有弄清楚状况!女士们先生们,你们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你们了,第一周的训练只是要让你们相信这一点,而且你们会相信的,你们不得不信。”

然后他让我们穿着小内裤奔了25公里。

二十五公里长跑。七秒钟的百米冲刺。六英尺的跳高。跳过十米深的坑洞。两百公斤的自由举重。成百成百地做仰卧起坐、引体向上和俯卧撑。但Ruiz说,这只是小意思,你相信你能做到什么,你就能做到什么。新兵们在每个阶段都会因为勇气不足而一次次地失败,然后Ruiz和他的助手们就恐吓威逼他们,直到完成任务(并且一旦他们没完成,我就得陪着做俯卧撑)。

每一个士兵,毫无例外地,总会有他/她感到自己顶不住的时候。我是第四天,当时第63预备排正在游泳池里列队,每个人用手举着一个二十五公斤重的大沙包。

“人类身体的弱点是什么?”Ruiz环视着大家问道,“不是心脏、大脑、脚或者别的你们所认为的。我告诉你们弱点是什么,是血液,尤其弱在你们全身都充满了血液。血液用来携氧,也带来疾病。如果你们受了伤,血液会凝固,但是往往没来得及在你们失血过多之前凝固,失血过多,你们就会因缺氧而死,而且一旦血液喷涌而出流得他妈的满地都是,那血就他妈的什么用都没有了。”

“CDF,以他们超凡的智慧,对人类的血液作了全新的改动,现在你们身上只有强化血。强化血有数十亿个极小的纳米微粒组成,它们具有正常血液的一切功能。它不是器官,所以不怕生物型攻击。你的脑伴可以在一毫秒以内使血液凝固,因此即使你断了一条腿,你也不会流半滴血。最重要的是,每一个强化血‘细胞’的携氧能力都相当于普通红血球的四倍。”

Ruiz停止了走动:“你们泡在水池里,还拿着沙袋。沙带队你们来说很重要,因为它马上要帮助你潜到池底。你们要在那潜水六分钟。六分钟对于一般人来说已经是致命的时间了,但对你们来说不会死一个脑细胞的。为了激励你们,第一个冒出水面的将被奖励打扫厕所一周,如果有人还不到六分钟就爬上来,那么你们每个人都会与基地某些装大粪的地方来个亲密接触,明白没有?行动!”

我们都直接潜入池底,三米深。我立即就开始胡思乱想。当我还小的时候,曾经踩破一个暗池的封装,掉了进去。我完全失控,惊恐万分地企图再突破顶部封装到达水面。落水的时间并不足以溺死我,但却足够在我脑海中留下对水的终生恐惧。大概只到三十秒,我就觉得我需要一大团新鲜空气。我一分钟都别想撑得到,更别说六分钟了。

我感到有人在拖着我。我稍微转了转身,是Alan。他在我旁边,凑了过来。在昏暗中,我看见他朝我点点头,又指指我的头。然后傻逼通知我Alan发出一个联接请求,我默读地接受了。一个亦真亦幻的Alan的声音在我脑子里响起。

“怎么了?”Alan问。

“恐惧症。”我心里默读着说话。

“不要慌,”Alan回应说,“想象你不在水里。”

“想象个屌。”我说。

“那就假装你不在水里。看看你的小分队里有没有人扛不住了,帮他渡过难关。”

Alan的脑伴模拟出的怪异而平静的声音给我很大帮助。我联通下面几个班长,命令他们帮助他们的手下。每个班都有一两个已经要到崩溃的边缘,但都被班长安抚住。我自己的班Alan照看这。

三分钟,四分钟,Martin那一组有一个新兵开始挣扎,紧紧地攥着手里的沙袋,好像那是个防止它飘走的锚。Matrin扔开他的沙袋游过去,抓住那个新兵的肩膀,让他看着自己的脸。我进入Martin的脑伴,听到他说:“看着我的眼睛。”那个新兵停止了挣扎,放松了下来。

五分钟,有没有氧气的供应已经非常明显了。每个人都感到了痛苦。大家开始扭来扭去,或者来回换着脚站,或者慢慢晃着沙袋。我看到边上有个新兵把脸埋到沙袋里,我心里一半觉得搞笑,一半也想如此缓解压力。

五分四十三秒,Mark那一班有个家伙扔掉了沙袋,准备冒出水面。Mark丢开自己的沙袋,憋着气,抓住那个新兵的脚踝,用自己的体重拖着他不上浮。

我估计这时候Mark的副手应该在照看整个团队,一查档案,发现他的副手正是这个快顶不住的伙计。

六分钟。四十个新兵甩掉沙包,往水面冲。Mark松开他副官的脚踝,把他猛地往上推,以确保他第一个冲出水面,为全队得到那个扫厕所的工作。那家伙得到了第一名。

我准备松开沙包浮上去,但Alan在冲我摇头。

“你想干死我。”我发送一个消息给他。

“抱歉,我并不想干你。”他回复。

我潜了七分三十一秒,直到我的肺快炸了才浮出水面。但是这打消了我的某些疑虑,我已经不是人类了。

第二周,我们开始接触武器。

“这是CDF标准制式MP-35步兵步枪。”Ruiz端着他的枪说,而我们的则摆在指定位置,套着保护层,满是泥泞地放在我们脚边。“‘MP’是多用途的简写,根据你的需要,它可以发射六种不同的子弹或者波束。其中包括爆炸性和非爆炸性的步枪子弹,可以半自动或者全自动开火;还可发射低当量的榴弹,低当量的跟踪飞弹,高压火焰,以及电磁波。电磁波是对付高密度的微型机器人的好弹药。”Ruiz抬起一道暗淡的光束照出一片金属光泽,我脚旁边也有一块地方被锁定了。“开火前它会自锁定,这会带给武器最大的适应性和最好的操作性,你们这些懒散笨拙的白痴肯定会很感激它的。”

“你们那些当过兵的肯定还记得你们的武器很需要拆了装装了拆地去擦拭保养,但是MP-35不需要。MP-35是一种非常复杂的机械装备,不要他妈个逼的企图对它搞什么装卸,它自己就有自动检查和修补功能,即使你要看看它有什么状况,也只能通过你们的脑伴去检测。而且你不会看到什么状况的,一只MP-35用三十年也是一只完好的MP-35。这是因为,跟你们地球上那些搞军事研发的蠢货不同,我们造的武器性能极好!相信你的武器,它比你们自己要管用得多,它是你们的救命稻草。”

“你们现在可以打开MP-35的保护层,通过接入脑伴来启动它。在这之后,在基地里,你们的Mp-35就真正属于你们自己了,但是只有你们的排长或者班长授权,你才能用它开火,而班长和排长则需要我的授权。在实际的战斗中,只有植入CDF认证脑伴的CDF战士才能使用MP-35。你的枪也可以被别人使用,但只要你们没跟自己的战友闹得不像个屌样,你们就不用怕他们用你的枪灭了你自己。”

“从现在开始,你们的MP-35要随身携带,就算是拉泡屎都要带着。洗澡的时候也要带着,别担心它受潮不能用,不管什么东西灌进去它都能倒出来。你们要吃饭的时候要带着它,睡觉的时候带要着它,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导致你们有空操个逼,你们也要把这个屌MP-35放在你们唾手可得的地方。”

“你们要学会怎么使用自己的武器,因为你们要靠这个活命。美国海军陆战队是他妈的大傻逼,但是他们关于步枪的信条还是很对路的。它是这么说的:‘这是我的枪,这儿有很多类似的枪,但这一只才是我的枪。我的枪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它是我的生命,我要像对待我自己的生命一样对待我的枪。我的枪,离开我就是废物。我,离开我的抢就是废物。我要正确地开火,我必须果断射击那些企图杀死我的敌人,我必须在他射中我之前射中他,而且我一定做到得这一点。’”

“女士们先生们,记住这些信条,这是你的枪,拿起它,开动它。”

我跪下来,把我的枪从塑料外套中取出。尽管Ruiz把MP-35吹得天花乱坠,但是它的外表并无惊人之处。它有点分量不过并不重,而且整体重量非常平衡,有利于操作。枪身一侧上标有如下文字:脑伴方式激活如下,启动脑伴,语音输入如下命令,激活MP-35,序列号ASD-324-DDD-4E3C1。

“嗨,傻逼,”我说,“激活MP-35,序列号ASD-324-DDD-4E3C1。”

“MP-35,ASD-324-DDD-4E3C1已被CDF新兵Johm Perry激活。”傻逼报告说,“请装弹。”我的视野中悬浮出一张示意图,教我如何装弹。我弯下腰拾起一个矩形的弹夹,差点失去平衡摔一跤。这弹夹重得不像样,真是名不虚传的“高密度”。我按照示意将弹夹推入枪身,装弹示意图就立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些提示信息:

射击功能打开。

提示:一次只能使用一种火力攻击类型。

步枪子弹:200

散弹枪子弹:80

榴弹:40

飞弹:35

火焰持续时间:10分钟

电磁波:10分钟。

步枪子弹为默认选项。

“选择散弹。”我说。

“散弹准备完毕。”傻逼回复。

“选择飞弹。”

“飞弹准备完备。”傻逼回复,“请选择目标。”突然之间,全排的每个人都被一个绿色的目标框锁定,当我看到某个人的时候,他身上的目标框就会亮一下。“什么屌玩意儿。”我心里想,然后选择了Martin那个班名叫Toshima的一个家伙。

“目标锁定,”傻逼报告,“你可以射击、取消或者更换目标。”

“我靠!”我说,取消了目标锁定,低头看看我的MP-35,我扭头看看旁边的Alan,“这枪强得让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