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池塘比他意料中还深许多。他在离她十二英尺处停下来,笨拙地踩着水,好让头能保持在水面上。克罗兹发现,即使在岸边,就是大树树根顺着高约五英尺的陡峭堤岸向下伸入水里、岸上垂下的长草投射出黄昏阴影的地方,他不断摆动的脚和不断探试的脚趾,还是无法一下子就踩到池底。

突然,苏菲朝他游了过来。

她一定是注意到他眼神中的惊慌,他不知道要奋力向后划,或者只是警告她,他现在正在阴茎嚣张的状态下。她停下来用蛙式划水,他可以看见她的白色乳房在水面下晃动,接着她向左侧点了点头,然后轻松地朝树根方向游去。克罗兹也跟着游去。

他们攀附在树根上,彼此距离只有四英尺左右,还好他们胸部以下的水颜色很深。苏菲用手指着树根纠结的池堤上一个可能是鸭嘴兽巢穴入口,也可能只是泥巴凹陷的地方。

“这只是个野营巢穴,或者叫单身巢穴,而不是孵育巢穴。”苏菲说。她的肩膀和锁骨都相当美。

“什么?”克罗兹问。他很高兴,而且有些讶异他说话的能力已经恢复了,但是并不满意自己发音古怪、放不开,而且牙齿还在打战。这里的水不冷。

苏菲微笑着。她的一缕褐发就贴在她尖锐的脸颊上。“鸭嘴兽会挖两种巢穴,”她轻声说,“有些自然学者称这一种叫野营巢穴,不管是公的或母的鸭嘴兽,在繁殖季外都是住在这种巢穴。单身鸭嘴兽住在这里。孵育巢穴则是母鸭嘴兽为了繁殖后代而挖的,在做完那件事后,会再挖一个小房间做育儿室。”

“哦。”克罗兹说。他紧紧抓附在树根上,就像从前在飓风中、在两百英尺高的索具上紧紧抓住船的缆索。

“母鸭嘴兽会下蛋,你知道吗?”苏菲说,“就像爬虫类一样,但又会像哺乳类一样分泌乳汁。”

在水面下,克罗兹可以看见她胸部两颗白球正中央的两颗黑褐色圆圈。

“真的啊?”他说。

“珍恩舅妈可以算是一个自然学者,她认为在公鸭嘴兽后腿上的那根毒刺不仅可以用来和其他公鸭嘴兽打架,也可以让它在和母鸭嘴兽一起游泳及交配时勾住对方。或许,当它紧靠在交配伴侣身上时,那根刺不会分泌毒液。”

“是吗?”克罗兹回答。不过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该说:不是吗?他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

苏菲抓着纠结的树根,让自己更靠近克罗兹,直到她的胸部几乎碰到他。她把冰冷的手——有点大得超乎寻常——平放在他的胸部。

“克瑞寇小姐…”他说。

“嘘。”苏菲说,“不要出声。”

她把左手从树根上移开,放到他的肩膀上,整个人勾挂在他身上,就像她先前勾挂在树根上。她的右手向下滑移,横过他的肚子,去触摸他的右臀,接着又将手收回到他身体正中央,然后再次向下伸。

“喔,天啊。”她在他的耳边轻声说。她的脸颊靠着他的脸颊,湿头发贴在他的眼睛上。“我现在是不是摸到一根毒刺啊?”

“克瑞寇小…”他说。

她的手用力挤压那根。她优雅地漂浮起来,霎时之间,她两只有力的腿已经靠在他左腿两侧了,接着她让她的重量及温暖摩擦着他的身体,向下滑移。他把那条腿稍微抬高些,将她推高,让她的脸能浮在水面上。她的眼睛闭着。她的臀部坐在他腿上,双乳平贴在他的胸膛上,右手开始抚摸他全身。

克罗兹发出呻吟声,但只是一种期待的呻吟,而不是松弛的呻吟。苏菲靠在他的脖子上,也发出轻柔的呻吟声。她的下体紧贴着他那只抬起的大腿。他可以感觉到她下体的热气和湿润。怎么可能有东西比水还湿?他很纳闷。

接着她热切地发出呻吟,而克罗兹也把眼睛闭起来。他有点遗憾这样就不能再看见她,但是他别无选择。她的身体再次用力压在他身上,一次、两次,然后第三次,而且她的抚摸变得快速、急促、熟练、清楚、渴求。

当他在水中剧烈地悸动与抽搐时,脸就埋在她的湿头发里。克罗兹在想,这一阵又一阵的射精也许永远不会停下来,而且如果可以的话,他一定会马上向她道歉。不过,他又再次呻吟,而且几乎已经抓不住树根。他们晃动着,脸颊沉到水面下。

这时最让法兰西斯?克罗兹感到困惑的是——此时宇宙中每一件事都令他困惑,但是没有任何一件事打扰他——这位小姐正压着他,大腿紧紧夹住他,脸颊用力靠着他的脸颊,但双眼紧紧闭着,还有她也在呻吟。女人真的不会有男人那种强烈的感觉?有些妓女也会呻吟,当然是因为她们知道男人喜欢听这种声音。很显然,她们根本没有任何感觉。

但是…

苏菲抽身回来,注视着他的眼睛,轻松地笑着,嘴唇整个吻到他的嘴唇上,把腿抬起来成为大折叠刀的形状,用力一踢,让自己离开树根,然后朝着放置她的衣物、此时正略微晃动的灌木丛游去。

接下来的一切让人难以置信。他们穿好衣服,捡起野餐用品,把东西装载在骡子上,登上马鞍,然后两人骑回总督官邸,一路上没说半句话。

接下来的一切同样让人难以置信。当天晚上吃晚餐时,苏菲?克瑞寇开心地笑着,并且和她的舅妈、约翰爵士、甚至是当天特别多话的詹姆士?克拉克?罗斯船长聊天,而克罗兹却大半时间都保持沉默,只是一直看着桌子。他只能佩服她的…那些法国人怎么说的?sangfroid(泰然自若),而克罗兹的心思和灵魂还沉浸在身体在鸭嘴兽池经历的高潮里几乎停不下来,身体里的原子被散射到宇宙各角落。

不过克瑞寇并没有刻意避开他,或者表示责备。她对着他微笑,发表对他的看法,并且,就像她每天晚上在总督官邸所做的那样,试着让他也加入谈话。当然,今天她对他的微笑比以前温暖一点?带着更多感情?一定是这样。

当天晚餐过后,克罗兹问她要不要到庭院散步,她推辞了,理由是她先前就答应罗斯船长要和他在大厅玩牌。克罗兹中校愿意加入吗?

不,这次换克罗兹中校推辞了。她表面上是温暖而轻松地揶揄他,但是他听得出她话里的话:今晚在总督官邸里一切要表现如常,等将来两人有机会单独相处时再来讨论他们的未来。克罗兹中校大声宣告,他的头有点痛,想要早点休息。

隔天天还没亮,他就醒来,穿上他最好的制服在官邸走廊走动。他确信苏菲也会有同样的冲动想早一点和他见面。

但她并没有。约翰爵士是第一个来吃早餐的人,他喋喋不休地跟克罗兹说了一堆令他难以忍受的琐事。克罗兹从来就没学会谈论琐事这门无聊的艺术,更无法扮演好他在谈话中的角色;他现在该谈的主题是出借囚犯去帮忙挖运河。

其次下来的是珍恩夫人。连罗斯也比最后才露面的苏菲更早下来吃早餐。克罗兹已经在喝他的第六杯咖啡了。多年前和裴瑞在北极的冰上,他就已经知道早晨应该喝咖啡而不是茶。他还是留了下来,看着那位小姐吃她平常吃的蛋、香肠、豆子、吐司和茶。

约翰爵士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珍恩夫人溶解了,罗斯船长走失了。苏菲终于用完了她的早餐。

“你想到庭院走走吗?”他问。

“这么早?”她说,“现在外面已经很热了。这个秋天还没有变凉的迹象。”

“不过…”克罗兹开口说。他尝试用目光告诉她,他的邀请很急切。

苏菲笑了。“我很愿意和你到庭院去散步,法兰西斯。”

他们慢慢地走,不停地走,等着一个囚犯园丁把一袋袋笨重的新鲜肥料全卸下来。

等到那个人走了以后,克罗兹领着她,顶着风走到位于长长的正式庭院远处、有树庇荫的石板凳。他扶她坐到板凳上,等着她把阳伞收起来。她抬头看他,克罗兹焦躁到没有心情坐下,他就站在她前面,重心反复从一脚移到另一脚。他觉得自己看得到她眼中的期待。

最后,他的心神恢复正常,然后他单膝跪地。

“克瑞寇小姐,我知道我只是女王海军里一个小小的中校,而够资格照顾你的,至少得是个海军舰队的特级上将…‥不,我的意思是,有皇家血统,可以指挥海军特级上将的人…不过你要明白,我知道你明白,我对你的感情的强烈,如果你也看得到你对我也有同样的感…”

“我的天啊,法兰西斯,”苏菲打断他的话,“你该不会是要向我求婚吧?”

克罗兹没有回答。他单膝跪着,两只手掌压在地上,身体靠向她,就像是在祷告。他在等待。

她轻拍他的手臂。“克罗兹中校,你是很棒的人,是个绅士,虽然你有一些看起来永远无法磨平的粗糙棱角。而且你是个聪明人,尤其知道我永远不会成为一个中校的妻子。那是不适合的。那永远不会…可以接受。”

克罗兹试着说话,却想不出任何话来。他还能运作的脑袋,此时还试着把他熬了一整夜编出来冗长得不得了的求婚词念完。勉强算的话,他已经念了差不多三分之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