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想看看投入黑曜种以后还有没有人敢抗议。”安东尼娅狞笑。

  “总而言之……”

  “不必担心我的策略会泄露到外头,阿瑞斯之子散布信息的能耐已经被我截断。”胡狼回答,“艾迦,现在媒体网络全在我控制下,外头能知道的只有战争结束、叛军败走,但他们连一具尸体都看不到,更别提什么矿工家族遭政治清算这种事。现在如此,往后也一样,社会大众看到的只有红种攻击平民百姓,中高色族孩童惨死校园,舆论会站在我们这边……”

  “要是被发现,你打算怎么办?”卡西乌斯还是问。

  胡狼没有立刻响应,只是招手叫一个衣不蔽体的粉种从隔壁客厅的沙发过来。她看上去年纪不比当年的伊欧大,走到胡狼身旁后温吞地望着地板,眼珠是粉晶的蔷薇光泽;她的头发泛着些淡紫色、闪耀银光,扎成好几根辫子,垂到腰际。粉种从小被训练要服侍这些恶魔,我不忍心猜想那双漂亮眼睛究竟看过什么,相较之下,我受的苦好像不算什么了,萦绕脑海的那些疯狂念头也在瞬间平息。胡狼轻抚女孩的脸,视线却朝我射来。他用手挖进女孩的嘴,扳开牙齿,刻意以缺了手掌的残肢将那张脸拗过来,要我和艾迦、卡西乌斯都看个清楚。

  女孩的舌头被割了。

  “八个月前收来时,由我亲手处理。这丫头在爱琴城里的珠伎酒店想行刺我的骨骑,她那时候可恨我了,巴不得看我死无全尸。”放开女孩的脸后,胡狼取出自己的配枪,往她手里一塞,“卡利俄佩,对我开枪啊。我不是折磨了你和所有粉种吗?快动手啊。我还割了你的舌头呢,记不记得我在图书馆里对你做了什么呀?还会有下次哦。”他的手回到女孩的面颊,狠狠掐着那纤细的下颚,“应该还会有很多次的——开枪啊你这贱货。快点!”粉种怕得抖不停,将枪抛在地上,跪下来抓紧他的脚。胡狼起身,装出一脸和蔼慈爱,伸手拍拍女孩的头。

  “这样就对了,卡利俄佩,你真乖。”他回头看着艾迦,“对付愚民,饥饿是最有效的办法。但要对付那些在工地或阴沟闹事、用毒药或炸弹进行恐怖攻击、日日趁夜骚扰我们的蟑螂,唯一有效的就是恐惧,”胡狼瞪着我,“——恐惧,以及除恶务尽。”

  

  第三章 蛇 咬

  

  某个发出嗡嗡声的金属掐住我头皮,所经之处皆冒出血,脏污的金发一绺绺落下,堆在水泥地上。拿着电动剃刀的灰种终于给我理完头,他伙伴好像唤他“丹托”。丹托将我的脑袋转来转去,确定都剃干净后重重一拍,“要不要洗个澡啊,阁下?”他问,“葛里穆斯大人最喜欢犯人香喷喷、有礼貌,懂不懂呀你?”说完,他敲了敲拴在我脸上的口套。他们从餐桌将我抬下来时,有个人差点儿被我咬伤,所以决定如此处置。搬运途中还帮我装上电击颈圈,双手铐到背后,派了十二名猎犬部队精英,把我当作一大袋垃圾拽出去。

  另一个灰种上前,拉扯项圈,将我拖下椅子。丹托去墙上取来强力水龙头。这些人比我还矮一个头,但体格健壮、肌肉横陈,平时过的也是苦日子:在小行星带追捕流寇、深入月球都会中心缉拿黑帮杀手、下矿坑猎杀阿瑞斯之子……

  所以我不想让他们碰。连看见、听见都嫌恶心。那种粗暴、尖锐,一言一行都只是为了伤害别人,他们对我扭手扭脚、随意殴打。尽管我想忍住泪水,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压抑眼泪。

  十二个士兵包围过来,让丹托用水龙头瞄准我。他们之中还有三个黑曜种,是猎犬部队的常态编制。水柱打在胸口的感觉就像马匹冲撞,我皮开肉绽,被冲得在水泥地上打滚,滚到墙角动弹不得。我的颅骨重击墙壁,眼冒金星,不停吞水,几乎要噎死。可是我只能缩起身体保护面部,因为两手被绑在背后,没有解开。

  等到他们冲过瘾了,我大口喘息、咳嗽连连,一口气接不上来。他们给我解锁,却只是将手脚套进囚犯穿的黑色连身衣裤,再度铐紧。这回连头套也预备好了,立刻当头罩来。我仅存的一丝尊严也遭剥夺。我被甩到椅子上,铐镣“咔”一声固定在接头,牢牢锁住。真是烦琐且累赘的高度戒护,这是用来对付过去的我,不是现在的我。如今我就连想看清楚他们都没办法;我眼前一片朦胧,活像深度近视;水珠老是沿着睫毛刺进眼睛,想擤鼻子也做不到。灰种给我安口套时顺手敲断了我的鼻梁,鼻腔和鼻孔塞满凝固的血块。

  接着,我到了品管会的筛检室。胡狼这座堡垒的监牢设置了支部,以处理行政事务,大楼外观就跟每间政府机构一样,是个四方形的水泥箱,灯光的颜色仿佛含毒,人人活像尸体,毛孔超大,媲美陨石坑。除了灰种与黑曜种外,这儿只有一名黄种、一张椅子、一张检验台、一个水龙头。排水沟的不明液体污渍与金属椅面的抓痕既是表象,也代表灵魂。生命将在这个地方走向终点。

  卡西乌斯这样的人终其一生不会踏入这里。很少金种会需要(或想要)进来——除非他们惹了不能惹的人。这里仿佛钟的内部结构,零件倾轧运转、不存在半点儿人性。在这种氛围下谁还能勇敢?

  “夸不夸张?”丹托问了后头的伙伴才望向我,“我活了大半辈子,从没见过这种鬼家伙。”

  “雕塑师是不是在这家伙身上堆了上百千克的肉啊。”另一个人开口。

  “——搞不好还不止呢。你们看过他穿盔甲的模样吗?他妈的,真是个怪物。”

  丹托伸出一根有刺青的手指,弹了我的口套。“换个身体一定痛死了,这点倒是令人敬佩。痛可是不分种族的。你说对不对啊?锈铁?”见我没反应,他故意探身,用钢底靴踩我的赤脚,我的拇趾趾甲顿时碎裂,甲床暴露后,鲜血迸散、剧痛难耐。我朝一旁偏过头,重重地喘息。“是不是?”他又问。我眼泪满盈,不完全是因为痛,也因为他轻率做出这般残酷举动,对比出我有多渺小、卑微。为什么他能够毫不在乎地伤害我?我几乎要怀念起餐桌下狭小的黑暗空间。

  “不过是穿着囚服的大猩猩,”又有人对我说,“别和他一般见识。”

  “和我一般见识?”丹托嚷嚷,“胡说八道什么,是这家伙自己爱穿主子的衣服,对我们颐指气使吧!”他蹲下来直视我,我怕又遭虐待,不愿跟他互看,却被丹托拧住脸,拿拇指撑开我眼睑,逼两人目光交错。“锈铁,那次铁雨害死我两个妹妹和一堆朋友,你听到没?”他拿了某个金属物体朝我脑侧打,我眼前又是繁星点点,失血好像更严重了。丹托背后的百夫长自顾自地拿着通信仪看,他继续吼。“你连我儿子女儿也不会放过吧?”他想从我瞳仁中找到答案,然而,我没有任何他可以接受的答案。

  丹托和其余灰种都是资历丰富的军团步兵,像生锈的水道栅门一样,历经千锤百炼。他的黑色战斗装上都是高科技装置,细丝蚀刻的紫色龙纹缠绕蜷曲,眼球中植入光学组件,具备热感应功能,还能显示地形数据,体内也有足以猎杀金种与黑曜种的人体改造。队伍中每个成员颈部都有刺青:一条游移的海龙伸爪扣住数字XIII,数字下方有一小堆灰烬图样。海龙十三号军团,之前灰烬之王最钟爱的禁卫军部队,由他女儿艾迦接管后依旧出类拔萃。平民称之为“龙骑兵团”,野马则最讨厌他们这种狂人。第十三号军团由艾迦亲自挑选的三万精兵组成,高度自主,等同最高统治者从月球伸出的魔爪。

  他们对我恨之入骨。

  身为灰种,种族歧视思想却深入骨髓,甚至超越金种。

  “丹托,想听他叫就挑他耳朵。”某个灰种提出建议。那女人站在门边,靠着金属板,胡桃钳似的下颚来来回回嚼着泡泡糖,铁灰色发理成很短的莫西干发型,拖拖拉拉的咬字有点儿地球口音。隔壁的男子打了哈欠。他的鼻子小巧,不像军人,更像粉种。“手捧成杯状,这样气压可以震破鼓膜。”

  “谢了,赫莉。”

  “别客气。”

  丹托还真的凹起手掌。“这样吗?”他打了我的头一下。

  “弧度得大一点儿。”

  百夫长弹弹手指。“丹托,葛里穆斯大人要囚犯完好无损。你先退下,让医生好好检查。”我听了稍微放心,呼出一口气。

  臃肿的黄种慢吞吞走近,赭色小眼打量我。灯光死白,照得他的秃头就像上了蜡的白苹果。医生拿着扫描镜划过我胸前,直接从眼球加载芯片、阅读报告。“医生,怎样?”百夫长问。

  “真厉害,”过了几秒黄种才低声解释,“长时间低热量饮食,却还能维持这种骨质密度与器官健全。肌肉是萎缩了,跟实验室环境下的观测结果差不多,不过程度比原生的金种组织还轻微。”

  “意思是他体质比金种还好?”百夫长又问。

  “我可没这么说。”医生赶紧回嘴。

  “别紧张,这里又没摄影机。医生,你这儿可是筛检室,所以结果到底如何?”

  “这个物件可以进行运输。”

  “物件?”我勉强从口套后发出狂野的咆哮,医生吓得往后一跳,很惊讶我居然还可以讲话。

  “长期施打镇静剂呢?从火星轨道前往月球要花三周。”

  “没问题,”医生惊恐地瞥我一眼,“为求保险,我建议队长每日加重十毫克剂量,这个物件的循环系统似乎异于常人。”

  “了解。”队长对着那名女性灰种点点头,“赫莉,你负责押他上轮床,其他人去拉车,准备起航。医生,这边没事了,回去你那个吃好穿好的小天地悠哉吧,剩下的我们……”

  啪。百夫长的前额落下半片——某种金属物体击中墙壁。我盯着他,但神志不够清楚,无法理解为什么那张脸会消失。啪、啪、啪,随着仿佛折手指的声音,周围几个龙骑兵的头颅化作红色喷泉,泉水洒向半空,溅向我的脸。我本能地转头闪避,便看见那名下颚如胡桃钳的女子慢条斯理地走过他们之间,朝每人后脑补了一记子弹。还活着的队员拿出步枪,意图还击,但太过手忙脚乱,还来不及叫嚣,五人已各中两枪。停在门前的灰种手持火药式古董霰弹枪,装了消音器,所以不刺耳。先倒下的是黑曜种,鲜血汩汩流出。

  “歼灭完毕。”女子开口。

  “附赠两点。”男子说完,射杀了爬向门口想逃走的黄种,又往丹托胸膛一脚踩下。丹托颚部伤势严重,鲜血淋漓。

  “崔格……你怎么……”

  “阿瑞斯请我问候诸位浑球大人。”他瞄准丹托的战术头盔缝隙(也就是眉心位置)扣下霰弹枪的扳机,立刻吹散枪口烟雾,收回腿上的枪套。“歼灭完毕。”

  我的嘴在口罩后面动个不停,努力拼凑紊乱的思绪。“谁……你们……”

  女灰种推开一具尸体。“我的全名是赫莉蒂·泰·中村[8],我弟叫崔格。”她被疤痕截断的眉毛挑起。若是近看,能注意到那张宽脸上长满雀斑,鼻子曾被打扁,瞳孔深灰,而且特别窄细。“其实应该是我们要问你,你是谁?”

  “我是谁?”我喃喃地反问。

  “我们要找收割者——假如是你,那我要赶快改下注别人了。”她眨眨眼,“我开玩笑的。”

  “赫莉蒂,别胡扯,”崔格像是要保护我似的轻轻推开她,“你看不出他惊吓过度了吗?”弟弟好像比较谨慎,伸出手安抚道,“没事了,先生,我们会救你出去的。”他的声音比较诚恳,少了姐姐那种圆滑感,不过他一靠过来,我还是下意识退避。我想先看看他手中有没有武器,是不是想打我。“我只是想解开手铐——你想解开吧?”

  假的。是胡狼的伎俩。明明脖子上有十三军团的记号。他们是执政官的走狗,不是阿瑞斯之子。他们是睁眼说瞎话的凶手。

  “假如你不要,我就先不解开。”

  不对、不对。他刚刚杀了卫兵,是来救我的,没有其他可能。我提高警觉,朝崔格点点头。他溜到我背后,我完全不敢掉以轻心,担心会遭针扎或绞喉。但孤注一掷获得不错的结果。崔格真的卸下了手铐。我重获自由,扭扭肩膀,关节咔咔响。九个月过去,终于又能将双手放在身前。只是我疼得发抖,无法克制。指甲又长又脏,就连自己看了都要作呕。但至少手又属于我了。我脚一蹬就想冲出去,马上摔个狗吃屎。

  “嘿——你先缓缓,”赫莉蒂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大英雄,你别着急,肌肉萎缩成那样,不换一下机油怎么跑得动啊。”

  崔格走到我面前。他微笑时嘴会斜一边,看起来是个态度诚恳的大男孩,与姐姐有些咄咄逼人的气质相距甚远。他右眼有两个泪滴状的金色刺青,五官和神情令人联想到忠犬。他温和地替我摘下口套,有点儿惶恐地说:“先生,有个东西要给你看看。”

  “挑别的时间吧,崔格,”赫莉蒂盯着入口,“来不及了。”

  “不给他看不行。”崔格的呼吸急促,却还是等姐姐点头才敢从装甲背包掏出一个皮囊递来,“先生,这是给你的,请收下。”他看出我依旧充满戒心,又连忙说,“我刚才说要打开手铐,我没撒谎吧?”

  “是没有……”

  他将小包放入我摊开的掌心,我抖着手指,解开封口系带,还没看见物品就已感受到它的力量。我差点儿将东西摔落,仿佛畏惧着那光芒。

  是我的锐蛇剑。野马给我的。至今被我遗失两次:一次因为卡努斯,一次在我的凯旋式,被胡狼夺去。剑身洁白光滑,如同婴儿乳齿。我的双手拂过冰冷的金属、小牛皮握柄上的汗渍,那触感唤醒了哀愁,使我悼念失去已久的气力,和早已消逝在记忆中的温暖。榛果香飘来,我仿佛回到了洛恩的训练室。他指导我剑术时,他最宠爱的小孙女就在隔壁的厨房烘焙东西。

  锐蛇扭伸,刺入半空,姿态曼妙,令人几乎要忘记它蕴藏多大力量。剑刃让我想起天神般的权威,就像之前世世代代持用锐蛇的剑士。然而,今时今日的我明白那都是幻象,只是为了傲慢必须付出惨痛代价的幻象。

  当我再次握紧锐蛇,心中只剩畏惧。

  它发出坑蛇求偶的沙沙声,然后曲折,转为甩刀。最后一次见到这柄锐蛇时,剑身仍是空白无物,此刻,白色的金属刃面却浮现出图像。我弯过来,将靠近剑柄的雕饰看仔细,一看之下却傻了眼。回望我的竟是伊欧的面容。她被雕刻在剑刃上了。不过工匠捕捉的并非伊欧在绞刑台上的那一刻(即使那是她在多数人心中唯一的形象)。锐蛇上的伊欧更接近我爱的女孩,她蹲着,发丝散在肩头,正摘着地上的血花,头抬起,似乎要露出微笑;伊欧上方是我父母在家门亲吻,再过去还有莉亚娜、洛兰和我,一同追着基尔兰在隧道奔跑,大家戴着祭灵节面具。都是我的童年回忆。

  雕下这些画面的人真的认识我。

  “金种都会将生平事迹雕刻在武器上,可是净是些杀人放火的勾当。但阿瑞斯说,你更希望看到的一定是自己挚爱的亲友。”赫莉蒂的声音从弟弟背后飘来,她的视线转往门口。

  “阿瑞斯死了。”我检视着两人的表情,想看他们露出马脚、眼底浮现恶意,“是胡狼派你们来的吧,这是陷阱,想要诱我带你们到阿瑞斯之子的基地,”我握紧锐蛇剑柄,“你们撒谎,想利用我。”

  赫莉蒂慢慢退开,明显对我手中的武器有所顾忌。然而,崔格仿佛被我捅了一刀,喊着说:“撒谎?对你撒谎?我们愿意为你舍命啊先生。我们愿意为珀耳塞福涅……为了伊欧舍命。”他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看得出来平常都是姐姐负责谈判的,“外面还有一支军队在等着你——记得吗?军队正在……正在等待它的灵魂人物归来。”他不断恳求着我,赫莉蒂也不断张望入口,“我们是从南帕西菲卡来的,就算在地球,那里也算是偏乡。以前我以为自己会在那儿守着谷仓直到老死,但我来了这里,来到火星。我们只有一个任务:带你回家……”

  “就一个骗子而言,你不太高明。”我嗤之以鼻。

  “鬼扯。”赫莉蒂想拿出通信仪。

  崔格却开口阻止。“阿瑞斯说万不得已才用这招,要是信号被拦截……”

  “你看看他这副死德行,这还不是万不得已吗?”赫莉蒂取出后将通信仪抛给我,屏幕显示它正在连接另一台装置。蓝色画面闪烁,等对方接听。我将屏幕转正,立体影像也散到半空中。那个人戴着尖刺日冕的头盔,大小跟我的拳头差不多。头盔缝隙里有一双红眼正在狠狠瞪视。

  “费彻纳?”

  “猪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音讯颤动。

  这怎么可能?

  “塞弗罗?”我简直不敢放声说出口。

  “我说大哥,你是刚从骷髅人的阴道挤出来吗?”

  “你还活着……”全息投影的头盔消失后,浮现我那尖嘴猴腮的朋友。他笑起来时露出满口锯子般的牙齿。影像摇摇晃晃。

  “可不是吗,那些妖精怎么杀得了我?”他咯咯笑,“好了,小收割者,你可以回来了。我没空过去,你自己回来吧,知不知道?”

  “怎么回去啊?”我拭去眼角泪光。

  “相信我的子民啊。这总行吧?”

  我看着那两个阿瑞斯之子的姐弟点头。“胡狼……抓了我家人。”

  “那个食人浑蛋谁都抓不到,你家人在我这儿。你中计之后我就先去了莱科斯,你老妈等很久啦。”我忍不住哭出来,虽然心中得到慰藉,但实在难以承受。

  “大哥,动作快点,不走不行了,”他东张西望,“叫赫莉蒂来。”我将通信仪递过去,“可以就低调,不能就高调,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