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可以进去了,”泰西护士说。“不过,记住,只能呆5分钟。他身体还很虚弱,他还在生你前面去看他的人的气呢!”

约翰尼了解泰西指的是谁。两天前,卡赞太太来到了海豚岛,“就像一队哥萨克人来到了海岛。”有人这样描绘她的到来,这当然有点夸张。她竭尽全力,要教授立即回莫斯科治疗。但泰西坚持要教授留下来。教授自己也无论如何不愿离开,这使卡赞太太大为恼火。即使如此,他们也许还无法使她轻易改变主意。幸好每天从大陆飞来的医生坚持说,病人一星期内不得走动,这才打消了她的主意。现在,她飞到悉尼去作文化观光了——那儿确实有不少东西值得参观。她说,一星期后准时回岛。

约翰尼蹑手蹑脚地走进病房,开始,只见教授床上到处堆满了书,根本看不见教授。此时,教授正埋头读书,也没有发觉约翰尼已进来。至少一分钟之后,教授才发现约翰尼站在床边。他急忙把正在看的书往边上一放,伸手与约翰尼握手表示欢迎。

“见到你真太高兴了,约翰尼。谢谢你所做的一切。你冒了好大的险啊!”

这一点约翰尼倒不想否认。一星期之前,他从海豚岛出发,也没有料到他会冒这样大的险。也许,当时他若知道的话…然而,他成功了,这才是真正重要的事。

“我很高兴我去了大陆。”他淡淡地回答说。

“我也很高兴。”教授说。“泰西说,红十字会的直升飞机正好及时赶到。”

接着是一阵长时间的令人尴尬的沉默。然后,教授又开始说话,语气比刚才轻松多了。

“你喜欢昆士兰人吗?”

“噢,他们太好了——当然,过了好久,他们才相信我是从海豚岛去的。”

“这一点也不奇怪,”教授干巴巴他说,“你在那儿干了些什么?”

“哎,我真记不起上了多少次电视和无线电台——我开始感到腻了。但最有趣的还是玩冲浪运动。当大海平静时,他们带我出去,并教会我各种冲浪技巧。”接着,约翰尼又自豪地说,“现在,我是昆士兰冲浪俱乐部的终生名誉会员。”

“太好了。”教授回答说,显然有点心不在焉。约翰尼发觉,教授似乎在想别的什么事。很快,他把他的想法讲出来了。

“听着,约翰尼,”他说,“这几天,我躺在这儿有许多时间思考各种问题。我想出了不少好主意。”

这话听来有点不大对头,约翰尼不知道教授的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

“我特别为你的前途担忧。”教授接着说。“你已经17岁了,应该考虑考虑你的前程了。”

“你知道,教授,我希望能留在岛上。”约翰尼说,心里不免恐慌起来。“我的朋友全在这岛上。”

“这些我都知道。你的教育问题,是当务之急。‘奥斯卡’只能给你上一部分课。如果你想将来成为有用的人材,就得学一门专业,并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我说得对吗?”

“我想是对的。”约翰尼回答说,语气中没有流露出多少热情。他想,教授到底想要他干什么呢?

“我建议,”教授说,“下学期我们把你送到昆士兰大学学习。别那么难过——那儿并不是世界的另一边。布里斯班飞到这儿才一个小时,周末你可以经常回来。你总不能一辈子在珊瑚礁里赤身潜游吧!”

约翰尼倒愿意在珊瑚礁上玩一辈子,可是,他心里明白,教授的话是对的。

“你的潜水技术、你的工作热情,我们都十分需要,”卡赞教授说。“但你缺乏专业训练和知识——在大学里,你两者都能获得。到那时,你能在我未来的计划中担任重要工作。”

“什么计划?”约翰尼问,心中重又稍稍升起了希望。

“我想,我的计划你大部分都知道了。总括起来就是:人类与海豚互相帮助,将给双方带来巨大的利益。这几个月来,我们发现,人与海豚合作,大有可为。当然,这一切仅仅是个开端。譬如说捕鱼、采珍珠、海上救灾、海岸巡逻、沉船探测、水上运动等等——海豚能帮助我们做的事,数也数不清!此外,还有许多更重要的事可做…”

一时,教授真想谈谈沉入海底的异星宇宙飞船——那是人类还处于石器时代时沉入海底的。但他和基思博士决定对此暂时保密。他们需要取得更多的资料。同时,这是教授手中的一张王牌。当他需要更多的资金时,他再把这张牌抛出来——这就是海豚传说中的那个故事。只要他向航天部门悄悄透露一下,美元就会滚滚而来…

约翰尼的话打断了教授的沉思。

“那些虎鲸怎么样了?”

“这是一个需要长期解决的问题,目前还不能一下子解决。用电刺激形成条件反射,只是其中的一个方法,但我已找到了最终解决的办法。”

他指了指放在房间另一头的小桌子。

“把那个地球仪拿来,约翰尼。”

约翰尼把直径12英寸的地球仪拿了过来,教授手一拨,地球仪在轴上旋转起来。

“看一下这儿。”教授说。“我有一个建立保护区——海豚保护区的想法,不让虎鲸进入这个保护区。可以先从地中海和红海开始。只要建立一道100英里长的防护篱,就可以把海豚关在里面平安地生活。”

“防护篱?”约翰尼问,简直难以相信。

教授非常得意。尽管泰西护士警告说,他们只能谈5分钟,但他看上去似乎准备作几小时的长谈。

“噢,我不是说用铁丝网或其他什么材料建筑篱笆,但当我们的计算机破译出足够多的虎鲸语言后,我们可以用水下扩音机把他们赶出我们不要他们去的地方。只要在直布罗陀海峡和亚丁湾各装几个水下扩音机就足够了。以后,我们也许可以把太平洋和大西洋隔开来。把一个大洋给海豚,另一个给虎鲸。你看,从开普敦到南极并不远;白令海峡就更简单了。只是澳大利亚南部的海域较为广阔,难以封闭。捕鲸界人士谈论这种设想已好几年了,这项工程迟早总会开始的。”

约翰尼脸上露出无比惊讶的神色,教授笑了,并立即又转入了正题。

“如果你认为,我这些想法有一半是幻想,那你没有想错。但我们目前还不知道,哪一半是幻想,哪一半是可行的。我们要做的工作正是要确定哪些想法可行,哪些不可行。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上大学了吧。这是为了我自己的计划——这样做我也许有点自私吧,但也是为了你好。”

约翰尼刚点了点头,门就开了。

“我讲过只能呆5分钟,而现在已过了10分钟了。”泰西护士埋怨说。“现在,你给我出去。你喝牛奶,教授。”

教授用俄语咕哝了几句,显然他不喜欢喝牛奶。当约翰尼低头沉思着走出房门时,教授也开始喝起来了。

约翰尼沿着穿过树林的弯弯曲曲的小径,向海滩走去。路上倒下来的树木已经被移开了,暴风雨只是场恶梦,似乎没有真的发生过。

涨潮了,海水淹没了珊瑚礁,约有二三英尺深。微风吹过水面,掀起阵阵涟漪,奇妙而美丽。有些地方,海水平静如镜;另一些地方,水光潋滟,波纹粼粼,犹如无数珠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现在,珊瑚礁平静可爱:这一年来,这儿就是他整个的世界。但更广阔的世界在向他召唤;他必须高瞻远瞩,放眼未来!

想到未来的学习生活,约翰尼不再感到沮丧了。学习是艰苦的,但也是愉快的。多少海洋知识需要他去学习啊!

还有,海洋的人民——它们已是他的良朋挚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