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血清闻起来像烟雾混杂着香料的味道,吸进第一口这样的空气便遭到肺的抵制,我咳嗽着,被一片黑暗吞噬。

我跌倒在地上,双膝跪地,感觉血液就像被偷换成了糖浆,骨骼被偷换成了铅。一根隐形的线将我朝睡眠扯去,可我想保持清醒,我想醒着,这很重要。我想象着这种欲望、这种渴望在我胸口如火焰般熊熊燃烧。

那根隐形的线越扯越有力,我用这些名字来让我的火焰燃烧得更旺:托比亚斯、迦勒、克里斯蒂娜、马修、卡拉、齐克、尤莱亚。可我已经没法在血清带来的沉重下打起精神。我的身子沉沉地倒向一边,受伤的手臂被压在冰冷的地面上,我在漂…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响起,漂走该多好啊,漂走就能看清我最终会到哪里去…可我心中还有火焰,那燃烧的火焰。我还有想活下去的渴望。我不能死,我还不能死。我觉得自己像是在脑中翻着、挖着,记不起怎么会来到这里,记不起为什么要费力从这美好的重量下逃脱。接着,我挖掘的双手找到了它——母亲的脸,还有她的身体瘫倒在地上时奇怪的角度,还有父亲身上汩汩流出的热血。可他们死了,脑海中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可以和他们团聚。可他们为我而死,我答道,我必须为他们做这件事。我不能让所有人失去一切,我必须挽救那座城市,挽救父亲母亲爱过的那些人。我不想无缘无故地和父母团聚,即便死也要死得其所,而不是失去知觉、倒在门槛上。

我还有那团火焰。那团火焰,它在我心中越烧越旺,从一堆篝火变成了炼狱里的烈火,我的身子就是它的燃料。火焰蔓延到我的全身,吞噬掉那压着我的重量。此时此刻,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杀得了我,我强大,我无敌,我不朽。

死亡血清如油渍一般粘着我的肌肤,黑暗却已退去。我一只手撑在地上,费力地站起身。

我弯着腰,用肩膀顶开双开门。门上的封条撕裂,门刮擦着地面,打开了。一阵新鲜的空气沁入心肺,我站直了身子。我进来了,我成功了。

可屋子里并非只有我一个人。

“不许动。”大卫冲我举起枪,“翠丝,你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