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她又一次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愿意。“你能等一下吗?”她说道。

  “当然,”这名叫做史蒂夫·富勒的人答道。

  艾琳快速地在手机上用谷歌搜索这家叫做尖端科学应用的公司。公司网页非常简洁,还有专门的招聘页,特别提到了公司有五架直升飞机可以载员工到他们想要去到的包括斯坦福、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硅谷在内的等加州的高等科研机构。

  “不好意思,”几分钟后她又开始通话,“我看这样吧。你把直升飞机场的地址发送到我手机上,告诉我时间,我自己去那儿,不用派车来接。而且我只带了些休闲的衣服。我不准备参加什么正式面试之类的。”

  “好的。休闲装没关系。我们已经知道我们迫切需要你的加入。这更像是你来面试我们。我非常感谢你能临时决定见面。”

  富勒发送了地址,艾琳等了一下,确定了艾琳收到地址后,富勒挂断了电话。

  她把头靠在了头枕上,转动着眼睛。她从一个火坑跳到了另外一个火坑。今天是超现实的一天吗?除非搞明白怎么回事儿,否则她是不会相信任何情况的。

  如果史蒂夫·富勒真的知道她在干什么,那么她可能会受他摆布。她违法了。她可能为此掉脑袋。死了三个人。更糟的是,其中一名还是在她使用了实验疗法直接在拖车里毙命的,她编造了一个故事说她被袭击了来掩盖的,暴打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是的,所有三个人都是被判有罪的杀人犯,但是她仍然有可能被判刑好几年,甚至几十年。也当不了什么研究人员了。

  但是富勒不太可能知道。但是他很想跟她见面。她就是一个无名小辈。只凭《华尔街日报》引用的关于远程精神变态者装置的天方夜谭是不可能给她这样的VIP招聘待遇的。

  她继续在网上搜索关于尖端科学应用公司的信息,但是一无所获。除了他们的网站,她什么也找不到了。这对这么高规格的公司来说是不可思议的,而且令人疑惑不解。

  她接着又搜索了史蒂夫·富勒,属于公司高层,能够派车和直升飞机。他的名字很大众,但是用他的名字组合公司名字、科学和商业搜索,也没找到任何有用信息。

  事情越来越奇怪。艾琳·帕尔默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样感到坐立不安。

  12

  那两天与朋友待在一起的时候,艾琳强迫自己不去想德雷克和史蒂夫·富勒,收获就是重新体会了尽情释放的滋味。她告诉考特妮,休·瑞本不在。她的朋友非常支持她,为她真心感到遗憾。

  如果她朋友知道真相,或许就不会这样想了吧。不过,艾琳似乎也不知道真相呀。

  她用短信通知了德雷克关于把见面时间改到周四一点半的事儿,地点不变,他同意了。但她知道短信的文字没有完全体现出他对她推迟一天的愤怒,她能想象他有多失望。随后她把航班和租车都延后了一天。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搞清楚这家神秘的公司为什么对她感兴趣,然后坐坐豪华直升飞机。

  尖端科学应用公司使用的直升飞机场是圣迭戈最偏僻的一个。圣迭戈是一个气候宜人的热带天堂,至少海岸线一带是。但是不小心往内陆只走10英里,气温都可能迅速上升,这个距离能让温度从10摄氏度上升到30摄氏度,景观主体颜色也从绿色变成了棕色。往东内陆走或者往南靠近墨西哥边境,房屋价格、人口都大幅下降。直升飞机场就在海岸线东边15英里,墨西哥边境往北几英里,所以非常崎岖,人烟稀少。

  艾琳用谷歌地图对这片地区地形作了一个虚拟勘探。陌生来电对她的兴趣超出了合理范围,而他和他的公司在互联网上没有留下任何足迹。在这样的情况下,艾琳是不准备去坐直升飞机的。她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情况让她如此不安,但是她不会没有防备地自投罗网,不过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有一定的危险性,她学会了相信她的直觉。

  越往深想,她居然大笑起来。见到休·瑞本的时候,她相信了她的直觉,结果一个叫做德雷克的神秘男人出现了,这怎么可能说服她呢?她必须承认最近她的直觉挺不管用的。即使如此,她还是没有完全抛弃直觉的打算。

  艾琳把车停在了一个小型圣公会的停车场,这个地方周日里或者其他特殊节日应该聚集了这个地区分散的人口,但是现在却被废弃了。几棵棕榈树环绕着,看上去死气沉沉而不是生机勃勃。要不是屋顶一个八英尺高的白色木质十字架和水泥停车场,这里很可能被认为是一个又大又乏味的屋子。

  她停好车,在这栋建筑后面,只露出一个车头,放下车窗,然后拿出一副高倍数的双目镜,和GPS定位系统一起买的——比双目镜还贵。谢天谢地还有信用卡。以她那可怜的薪水来计算,她几乎要用一年来还这些钱。

  她选定方向开始用双目镜找机场,找到了,跟想象中一样,有240码的距离。只有一架直升飞机,即使通过双目镜——跟小型望远镜一样管用——飞机看起来都像是无线电控制的玩具,直升机停靠在一块篮球场大小的浅灰色混凝土板上,旁边是大门和栅栏。在栅栏里面,直升机旁边,是一个像是保养库和小型自助加油泵,可以加任何直升机使用的燃料。在划定的专门区域,里面还停了几辆车。

  直升机很大,可以坐八个甚至更多乘客,高端大气上档次,但是没有公司名字印在上面,艾琳觉得这也是一个危险信号。

  艾琳看到坐在机舱里的一个人,那人雕像大小,正在做起飞前的准备——他们随时等候着她的到来。两个男人互相挨着站在直升机前面,穿着休闲,尽管在望远镜里显得很小,但是可以清晰地判断出他们给总统当保镖绝对都没有问题,但是现在居然来给艾琳充当礼仪先生。

  艾琳从她的皮箱里取出监听装置,把六个面板组装好。在完全装好后,就像是一把没有钢丝的大雨伞,厚重黑色的麦克风在中间,短而带凹槽的枪柄。反射器挺轻的,相当于三把同样大小雨伞的重量,还带有一个三脚架,她慌忙组装了起来,调整着反射器和三脚架,让它们正对直升机场。

  还好,直升机叶片还没转动起来,要是转动了起来,它们的响声会淹没这一区域的所有谈话声音。艾琳花了三四分钟调整监听系统的三挡平衡器来接受她想要的频率和声调,就跟广告里的一样,她能够在耳机里听到两百码以外的对话,就像是就在她的身边一样。她觉得有点罪恶感,不过如果这样的行为是合法的,并无伤大雅,但是如果动机不纯……

  两个人闲聊了几分钟。她从望远镜里看到较高的那人——高出四英寸而不是三英寸——看了看他的手表,“她迟到了。”他说道。

  另外一个人没有回答。

  “嗯,又不堵车,怎么会还没到呢。”高个子男人说道。

  “也许她上厕所去了,”另外一个人说,“我们也不着急。尽管我很想看看她是不是跟说的一样火辣。”

  “亚当,这是直升飞机,不是单身酒吧,”高个子男人说道,像是在调侃而不是在训斥。“我这样说是因为我怀疑她会害怕。富勒说了他很吃惊,她这么快就答应跟我们一起飞,没有作更多调查,或者问更多问题。”

  “他还是用的尖端科学应用公司这一套?”矮个子男人说道。

  “是的,”另外一人答道。

  “他跟她说了他的真名吗?”

  “他用了。还真吓了我一跳。他很少这样。”

  另外一人没说什么,但是耸了耸肩,但是这么远艾琳看得不清楚。

  她自嘲地想,真是太好了。富勒很少使用他的真名。那么公司肯定的也是假的,因为那人说了“老一套”。

  为什么突然真相成了稀有物品了?难道她脖子上挂了一块牌子写着“对我撒谎”吗?她开始感到自己拿着卫星锅盖对着那些人很疯狂很可笑,但是没有其他感觉。

  艾琳眼睛余光看到旁边有动静,一下子蹦了起来差点撞到车顶。两个肌肉健硕、面部轮廓清晰的男人,已经站在车门前,脸上表情严肃。

  她太集中精神听几百码开外的对话,耳机把近处的声音都隔离掉了,她甚至没听到他们把车停在教堂另外一边的声音。他们没关门,以防声响会引起她的警觉。

  她摘下耳机的同时,其中一人从开着的车窗伸手进来取下了她的车钥匙,熄了火,把钥匙放进了自己的口袋。对于这个人的一举一动,坐在车内狭小的座位上是最不利的防御位置——或者说是进攻位置。在她采取任何行动之前,她的本能——在错误判断瑞本之后迅速调整过的直觉——告诉她必须改变。她猛一开门,溜出车门,站了起来,一气呵成。

  两个人往后退了几步,他们上下打量着她,当然是在看有没有武器。

  “嗯,这很不走运呀,”其中一人说道,指了指三脚架和接收锅盖,“也出乎意料,你得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是谁?”

  “我们是你要见的人派来的。”

  “把钥匙还给我。”她要求道。

  “你应该清楚故意窃听私人谈话是非法的,”其中一人说道,他的搭档一直站在他旁边没出声。

  艾琳没有回答。她不知道他说得对不对。可能是对的,但是即使是犯罪了,也是轻罪。

  “跟我们走……我们会护送你到……直升飞机。”

  这些人是谁?他们怎么找到她的?艾琳不相信是巧合——这件事儿上不可能。那就意味着他们还追踪了她。当他们意识到她迟到得太久,他们一定是决定要走出来查个究竟。如果他们跟踪她,在这么荒凉的路上她一定看得到他们,而且他们应该来得更快,他们很可能是跟踪了她的手机。

  艾琳厌恶地摇摇头,“通过手机追踪别人,”她说道,“未获得许可的情况下,也是违法的!”

  那些人眼中的诧异证实了她的预感是对的,尽管他们的表情立马恢复到了平常的冷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说话人口气轻松地说道,“但是我们得走了。我们不想迟到。”

  “谢了,”艾琳假笑一下,“不过我改变主意了。我觉得不去见面了。请向……呃,史蒂夫·富勒转达我的歉意。”

  “不好意思我们现在可能不只如此了。问题在于我们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偷听什么?所以你没有选择,你得跟我们走。”

  “不去,”她冷静但是挑衅地说,“不好意思我不会去的。我现在要拿回我的钥匙。”她加了一句。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学习各种自由搏击术,十几岁的时候花了成千上万小时来训练、比赛、打赢锦标赛,就是为了这一刻在准备。她从来没有在实战中检验她学到的东西,但是她从身体上和精神上为此已经作了无数年的准备。她发誓再也不要无助、发呆、或者是犹豫,再也不要!

  当她还是一个软弱无助的孩子时,她看到了纯粹的恶魔的眼睛,完完全全无情的眼神,眼前的这两个人吓不到她。他们现在完全不知道他们要对付的是什么样的人。要说外貌可以欺骗人的话,她可是这方面的高手。

  “恐怕我们还得继续为你保管钥匙,”其中一个说道,声音里没有一丝友好,“你必须得跟我们走。我不想使用武力。”他特别强调。

  “没错,我也不想。”艾琳回答道,眼神闪过坚定冷酷的光。

  他们完全没有机会。艾琳突然跳起,朝没发言那人的脑袋一记回旋踢,他就如死人一般重重摔在了停车场的水泥地上,没倒地之前就已经失去了知觉。艾琳身轻如燕地落地,然后在那人完全倒地之前,回到了蓄势待发的姿势,连贯的下扫腿,在另外一个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将他扫倒在地,他也猛地栽在了地上。

  值得夸赞的,后倒地的这人立马跳起站了起来,接下来的15秒钟,他展示了他不凡的身手,挡住了艾琳连续猛攻,并且还尝试还击,不过都没打中。有那么一刻,艾琳想起了在锦标赛中遇到强手的情形,只是没有她强,她现在的对手就属于这一类。

  她感到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跟她一样训练有素,她料想他会改变战术,把格斗比赛变成摔跤比赛,因为这样他可以凭借力量取胜。他朝她快速扑来正是这个目的,希望能够把她扳倒在地,不过艾琳早有防备,往旁边一闪,并且朝他膝盖后面一踢,他两腿弯曲跪倒在地。她完全可以把他膝盖都踢破,但是估计减轻了力道,以免对于他的重要关节部位造成永久损害。他蜷缩着身体就要掏枪,但是她从他手上把枪踢开,并且拿到了,而且还在地上趴着。

  她没有认出是什么枪,而且重量不一般,她没时间细想,把枪指着她的敌人,他自己坐了起来,揉着膝盖。

  “举起手来!”她命令道。

  他把手慢慢地举过了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