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成功了。

早上7 点30分,瑞士联合银行的铁门打开了。英籍雇员罗伯特站在出纳柜台

后,看见第一个进来的是一位高个青年,黄种人,穿银灰色毛衣,牛仔裤,相貌

英俊,有一种天然的贵胄之气。在银行工作了十几年,罗伯特练就了一双敏锐的

眼睛。如果说那个青年本身的风度还说明不了他的身份,身后的保镖就足以说明

了。这位保镖显然训练有素,他沉默寡言,走路象猫一样轻悄,与主人时刻保持

着适当的距离,锐利的眼睛似不经意地把整个大厅都收在视野中。

罗伯特在脸上堆出最诚挚的微笑,对走近的青年说:“早上好,先生,我能

为你做什么?”

唐世龙微笑着说:“我想取一笔现金,不过我有一些很特殊的要求,如果你

能原谅我的冒昧,我想见见你的上司。”

罗伯特小心地问:“那么,你想见……”

“比如你们的信贷部经理,他是叫普罗弗勒吧。”

在年青人从容的目光下,罗伯特没有办法拒绝,他挂通了内部电话,小声说

了几句,然后殷勤地说:“先生,普罗弗勒先生在12楼等你,1202房间,电梯口

在那边,请。”

“谢谢。”

普罗弗勒已经在门口迎侯,彬彬有礼地说:“请座,先生,你要喝点什么?”

来人平淡地说:“要一杯苏格兰威士忌。”

苏格兰威士忌是比较昂贵的,普罗弗勒看看他,在通话器中对外间的秘书说

:“请送来两杯苏格兰威士忌,我知道这儿没有,你到我的私人酒库中去拿。”

他回过头说:“马上就会送来,请问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来人笑着重复了他的要求:“我想提取一些现金。本来我应在楼下职员那里

办理,但我有一些特殊要求,他们肯定要来请示你,所以我就直接找你来了。请

原谅我的冒昧。”

“没关系。你有什么要求?你的支票?”

来人摊开双手:“走的太匆忙,我没带支票薄,你可以给我一张当柜提取支

票吗?”

“当然。”普罗弗勒摁下通话器,吩咐一声。一分钟后,秘书小姐托着两杯

金黄色的威士忌进来,托盘中放着当柜提取支票。那人接过支票,龙飞凤舞地签

上名字,推给普罗弗勒,后者微笑着说:“你还没填金额呢。”

来人笑了:“正是这一点让我为难。我要提取……请你听好,能装25只花篮

的花束,用纸币叠成。票种不得少于25种,全部用该票种的最大面额钞票。呶,

就是这样大小的花蓝。”他从茶几上取下一支藤编的花篮,随手倒掉篮内的鲜花,

把藤篮放到办公桌上。

尽管普罗弗勒已是银行界的老树精了,这次他仍然相当震惊。他估量着藤篮

的大小,迟疑地说:“也许需要200 万?我是说折合成美元。”

“那就200 万。”

“也许得300 万,我实在估计不出来。”

“那你就在支票上替我填上300 万。但我要求明早3 点钟前把25只花篮装上

我的飞机,我要赶回去向一位25岁的小姐送上生日礼物,你能办到吗?”

他的声音很平和,但透出一种极大的威势。普罗弗勒小心地说:“我还要和

上层通报一声。但我们一定会满足你的要求。”

“好。非常感谢。这是我的户头和提款密码,请核对。”

普罗弗勒请客人稍等,拿上密码走进一个密室,打开保险柜,取出一本黑封

面的记事本。其实,即使不核对,他也能断定这个男人并不是来胡闹。和罗伯特

一样,他也是一眼就看到了笼罩在这人头顶上的、普通人看不到的辉光,那是金

钱的辉光,是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东西。他很快查到这个密码,它属于一个势力很

大的隐蔽的集团(银行的上层人士都知道这个集团的真实名称,但没有一个人会

说出来,即使在耳语中),他们的存款肯定有可卡因的残粒。但是,只要在存入

联合银行前,这些毒品美元已经过洗钱手续,联合银行才不会费心去查它的来历

呢。普罗弗勒已经为联合银行工作25年了,他早已成了抛却七情六欲的冷静的机

器人。只要金钱的来往符合银行的规则,或者不如说符合银行的利益,他绝对不

会费心去问:这些钱是来自犹太人嘴中拔下来的金牙,还是哥伦比亚的可卡因工

厂。想想上个世纪90年代那个愚蠢的银行看门人吧,他向新闻界泄露了瑞士银行

50年前与纳粹德国的合作,结果在瑞士成了公敌,不仅失去了工作,还差点失去

了生命,不得不逃到美国避难。普罗弗勒一点也不同情他,谁让他违反了瑞士国

民的道德准则?他完全是罪有应得。

他用密室的电话向银行上层通报过,很快就笑容满面地回到唐世龙面前:

“请放心,我们将动员一切人力,一定在3 点前完成。”

“谢谢。”

“冒昧问一声,你对现金的票种有没有什么限制?如果限定票种,难度就太

大了,当然,如果你坚持,我们仍将用一切办法满足你的要求。”

客人笑道:“我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不会让你们为难的。这样吧,除了必

须有美元、欧元、瑞士法郎、日元、人民币、港元、德国马克、卢布之外,其余

的听便,泰铢、印尼盾、印度卢比,都可以。明早5 点,我的直升机将到楼顶的

停机坪来取货。”

“谢谢,我们一定不让你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