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德,他们不能--”

“我不再关心他们的那些战斗比赛了,比恩。我不会再为他们战斗了。不再训练,不再比赛。他们可以把那些小纸片放到地板上,随他们喜欢,但我不会去了。在我今天通过那个大门之前我已经决定了。这就是为什么我要让你去通过敌军的大门。我知道这行不通,但我不管。我只是想摆脱这种生活。”

“你应该看看威廉.毕脸上的表情。他就站在那儿,苦苦地思索他是怎么失败的,你只剩下七名队员还能动弹,而他们却仅仅损失了三名士兵。”

“为什么我想要去看威廉.毕的表情?为什么我想要打败所有人?”安德将手掌盖在眼睑上。“我今天将马利德打得很重,比恩。我真的严重伤害了他。”

“是他自找的。”

“我不断地用脚踢他。他就象一个死人,站在那里。而我还在不停地的伤害他。”

比恩没有说话。

“我只是想确保他不会再来伤害我。”

“他不会了,”比恩说,“他们将他送回家了。”

“已经送走了?”

“教官没有说太多,他们总是守口如瓶。在消息公布栏里说他毕业了,在任职的地方--你知道,通常都是些战术学校、后勤学院、初级指挥学校、领航学院之类的地方--它只是写着西班牙的卡他赫纳,那地方是他的家乡。”

“他们让他毕业,我很高兴。”

“去他的吧,安德,我们都兴幸他离开了。如果我们知道他是怎么对待你的,我们当场把他干掉的。他真的让一大群家伙围攻你吗?”

“不。只是他和我。他是为荣誉而战。”如果不是为了他的荣誉,他和其他的家伙会一起来打我,那么,或许我会被他们干掉。是他的荣誉感救了我的命。“我从不为荣誉而战,”安德加上一句,“我只为胜利而战。”

比恩笑着说,“而你成功了。将他象小行星般踢出了轨道。”

安德尚未回答,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门打开了。安德还以为是他的队员,但进来的是安得森少校。跟在他后面的还有格拉夫中校。

“安德.维京,”格拉夫说。

“是的,长官,”安德说。

比恩仍然怀有一肚子气,他认为安德不应该受到谴责,“我想是时候有人要告诉教官我们对你们正在做的事的不同看法了。”

教官们没有理他。安得森递给安德一张纸片。是一张大纸片,而不是在战斗学校内部用来传达命令用的小纸片。这是调遣令,比恩知道它的含义,安德要被调出学校了。

“毕业了?”比恩问。安德点点头,“他们怎么用了这么长时间?你只提早了两到三年。你已经学会所有的技巧和战术,他们还有什么能教你的?”

安德摇摇头,“现在我只知道,战斗比赛结束了。”他折起那张纸片。“我能去告诉我的队员吗?”

“没有时间了,”格拉夫说,“你的航班将在二十分钟后起飞。还有,收到你的命令后最好不要去告诉他们,这会使事情变得简单。”

“是对他们还是对你?”安德问。他没有等候答案。他飞快地转向比恩,握了他的手好一会,然后朝门口走去。

“等等,”比恩说,“你要调到哪去?战术学校?导航学校?还是后勤学校?”

“指挥学院,”安德回答说。

“初级?”

“高级,”安德说,接着他走出了门口,安得森紧紧地跟在他后面。比恩拉住格拉夫的袖子,“从来没有人能在十六岁之前升入高级指挥学院!”

格拉夫摔开比恩的手,走了出去,在身后关上了门。

比恩孤独地站在房间里,试图弄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没有人能不经过初级指挥训练而直接升入高级指挥学院,他必须得先在战术学校或后勤学校学习三年。而且,没有人能够在战斗学校呆满六年之前毕业,而安德仅仅才呆了四年。

那个体系已经崩溃了,毫无疑问是这样。或许是高层的某些人士已经疯了,或许是那场战争出了什么错,那场真正的战争,虫族战争。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原因让他们象这样毁掉了训练体系,破坏了游戏规则?还能有什么原因让他们让一个象我一样的小男孩来指挥军队?

当比恩从过道走回自己的床位时,他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他刚到达他的床铺,宿舍的灯就熄灭了。他在黑暗中脱下衣服,摸索着将它们塞进那个看不见的柜子。他的心情糟透了。起初他以为他的坏心情是因为他害怕要去领导一支战队,但并非如此。他知道自己会成为一个优秀的指挥官。他的心中有种想哭出来的冲动。自从他到了这里之后,除了头几天的思乡情绪影响外,他还没有哭过。安德的名字在他脑中回响,他的喉咙里象塞了什么东西,无声地哽咽着。他咬着自己的手,试图用痛楚来取代这种感觉。但这没有奏效。他再也见不到安德了。

最后他终于平静下来。他躺在床上强迫自己放松,直到这种想哭的感觉消失为止。尔后,他倒头入睡。他的手在嘴边附近,放在枕头上面,似乎比恩不知道是想要咬他的指甲还是吸吮他的指头。他蹙紧眉头,呼吸又急又轻。他是一名战士,如果有人问他长大后想做什么,他不会知道他们所指的是什么。

***

当他走进那艘民航飞船时,安德第一次注意到安得森少校换了军衔。“没错,他现在是中校了,“格拉夫说。“实际上,就在今天下午,安得森少校已经被任命为战斗学校的校长。我被重新安排了别的任务。”

安德没有问他是什么任务。

格拉夫坐进走廊上的位置,系上了安全带。这儿只有一个别的旅客,一个平静的穿着便服的男人,有人介绍说他是佩斯将军。佩斯带了一个公文包,但他的行李并不比安德的多。这给安德带来了某种安慰,格拉夫也是轻身前往。

在回家的旅途中,安德只插了一句话,“为什么我们要回到地球?”他问,“我以为指挥学校是在某处的小行星带上。”

“没错,”格拉夫说,“但战斗学校没有地方停泊远程飞船。所以我们得经由地球出发。”

安德很想问问这是否意味着他能见到他的家人。但突然,一想到这个愿望或许能够成真,他又有点害怕,他最终还是打消了念头,只是闭上双眼,尽量地让自己入睡。在他身后,佩斯将军正观察着他。为了什么目的,安德想不出来。

他们到达地球时正是佛罗里达炎夏的下午。安德已经有很久没见过阳光了,那光线几乎让他睁不开眼睛。他眯起双眼,打了个喷嚏,很想回到屋内。每样事物都那么遥远,那么平展;这里的地表没有战斗学校的地板那样向上伸展的曲度,好象是从空中掉下来的一样,站在地平面上,安德觉得自己似乎处在一个小山顶。这里真正的地心吸引也完全不同,走起路来满步蹒跚。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他想回去,回到战斗学校,那是他在宇宙中唯一的归宿。

***

“逮捕?”

“嗯,这是个很自然的想法。佩斯将军是宪兵司令,而战斗学校里发生了一宗死亡事件。”

“他们没有告诉我格拉夫中校是被提升了还是被送上了军事法庭,只是说他被调走了,要去向地方长官汇报情况。”

“这是个好兆头吗?”

“谁知道呢?从一方面看,安德.维京不仅仅是完成了任务,他超载了极限,取得了骄人的成就,你该当表扬老格拉夫的成绩。但从另一方面看,穿梭机上还有第四名乘客,他带着个大公文包。”

“这只是学校历史上的第二起死亡事故。至少这次不是自杀事件。”

“不如说它是谋杀事件好一点,英布少校?”

“这不是谋杀,中校。我们从两个角度录下了事件的经过,没有人能怪责安德。”

“但他们会怪责格拉夫。当这一切结束后,那些地方官员就可以翻查我们的记录,对我们的行为作出评判。如果他们觉得我们做得对,就会给我们授予奖章,反之我们将会被剥夺可怜的退休金,被送进监狱里。至少他们有一件事做得很好,就是没有告诉安德说那个男孩已经死了。”

“这也是他们第二次这样做了。”

“他们也没有告诉他史蒂森的事。”

“安德给人们带来了恐慌。”

“安德并不是个杀人魔鬼。他只是要取得胜利--完全的胜利。如果有人因此而惊慌的话,那就让虫族来惊慌好了。”

“知道安德将要对它们大开杀戒,这让你为它们感到抱歉了吧。”

“我唯一感到抱歉的人就是安德。但这还不足以让我建议他们放过他,因为我现在有权接触到了格拉夫以前能看到的机密材料。一些关于我们舰队行踪的信息。我现在晚上可以睡得安稳了。”

“时间变短了?”

“我不应该提到这事的,这些都是机密。”

“我明白。”

“我们可以这样说吧:他们让他在一天之内连跳数级进入指挥学校或许太快了,但如果再等几年又太迟了。”